樑二魁見許志高聽了他的話,也沒有立即發怒,還抱拳還禮,就知道他是因事出突然,一時愣住了,就說:“素聞許將軍和六位兄弟落草,那也是不得已而爲之,而且末將還聽說,這野人洞,自許將軍來佔了山寨後,野人谷四近的窮苦百姓反而比以前安穩,可見,許將軍等人是心存俠義心腸的,所以末將今天到野人洞,重兵圍了山寨,殺光了小嘍羅,但卻要特意來拜訪許將軍,想爲許將軍指一條明路。不知許將軍可願聽一聽?”
許志高一夥人,謀劃着從明軍中逃出來,也實在是沒有去處,做個什麼生意吧,沒有本錢,回家吧,幾個兄弟有的沒有家了,有家的也不敢回,逃兵回了家,能保住命嗎?所以,落草求生,乃是唯一的路子了。這時聽了這個領頭的將領說給他們指條明路,心想不妨聽聽再說,就說:“願聞其降,還請賜教!”
樑二魁就叫陳祖壽和蘇護把古傳庭三師兄弟的首級舉起來,給許志高等七人看了,說:“相信許將軍幾位,一定認得這幾個人吧?實話告訴你們吧,此刻全房縣的縣衙、古狗官的鏢行、哥老會和他的鄉下農莊,還有全縣所有的里正和惡霸富豪,全都被消滅了呢!而且,哪裡才止房縣呢?全陝北、全晉南、全豫西南,所有的縣城和府城,都像房縣一樣,官府、富豪、山匪,全被我們消滅了,而且殺到哪裡,就給哪裡的百姓分錢分糧!至於邊軍、戍軍和駐屯軍,我們的對待就是,好將領好校尉就連同軍隊加入我們,惡將領就殺掉,再把他的軍隊收降過來,和我們做兄弟……”
許志高聽出道道了,插話道:“這麼說,敢問將軍,你們一定是起義軍了吧?難怪你們的軍裝上的胸標是‘義’字呢!”
“正是!”樑二魁就對蘇護說,“三弟,乾脆你來給許將軍他們說說!”
“好勒!”蘇護就向許志高几人報拳道,“許將軍,衆位兄弟,末將姓蘇名護,已經與樑將軍和陳將軍共事大半年了!末將曾經也與許將軍之前一樣,也是一個千戶指揮使,深知許將軍幾位在明軍中受的窩囊氣和軍餉總被剋扣、鬧饑荒以來還常年餓飯等等苦處!告訴許將軍和幾位兄弟吧,我們是陝北起義軍,起義軍在王將軍的領導下,在陝北時才一兩萬人,也就一年多時間,征戰到這裡,現在已經十五六萬人了呢!義軍中,八成以上都是原來的明軍,像我 們第五大營,將校們大多原來就是明軍的千護總兵和百戶尉。從八大王的第八大營起,不但軍士八九成是原來的明軍,將校幾乎全是原來的明軍千戶和百戶呢!特別是我們第八營的主將八大王,武功和用兵,威震四方,他原來在明軍中才是一個總旗尉呢!而且,他還因餓極了去搶了些富豪的酒肉,差點兒就被斬了頭呢!許將軍,衆位兄弟,我們自從投誠了義軍,就感到了我們真正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了!不但大家兄弟相待,還吃飽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消滅官府,殺富濟貧,快意恩仇,痛快着呢!我們義軍的目標,就是先逐步摧毀朱明王朝的基層政權,消滅地方黑惡勢力,解救黎民百姓,發展壯大義軍,待時機成熟,我們就要攻到北京去,殺掉崇禎,重建河清海晏的世道!許將軍,六位兄弟,作爲昔日的同僚,末將也深知你們落草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現在好了,我們義軍就是你們的家,也是你們的用武之所,你們有了歸宿了,還做什麼山大王呢?加入我們,一起替天行道,殺富濟貧吧!”
蘇護說完了這一大席肺腑之言,樑二魁和幾十個將校都不由自主地喊道:“衆位兄弟,加入我們,一起替天行道,殺富濟貧吧!”
衆人喊過後,場子上暫時靜默了。
少傾,許志高兩眼含淚,用目光徵求了一下他的六個兄弟的意見,六人都連連點頭,然後七人單膝跪下,向樑二魁等人下拜道:“好!我等參加義軍,萬分感謝各位兄弟給我等指了明路!”
樑二魁、陳祖壽和蘇護,還有站得近些的將領,連忙上前扶起七個人,連說:“兄弟,使不得,使不得,還請站起來說話!”
許志高等人站起身來,說:“嗨,真不好意思,按理,我等既然投誠了義軍,又正值吃午飯之時,怎麼也應該備酒,爲衆位兄弟接風,可現在山寨裡沒了下人,沒了廚子,這如何是好?”
樑二魁說:“我們成爲兄弟,在於內心的真情實意,不在乎形式嘛,許兄弟不必多慮!這樣,你們剛纔已經吃了些,我等都帶有乾糧,我們都將就填填肚子,然後叫軍士把山寨裡的錢糧物資用車拉着,我們回到縣城去,今天晚上,我們這些全大營的將領們,都來陪同你們幾位新兄弟,喝個痛快!”
許志高一聽,說:“好,那你們先吃點乾糧,我等去看看,還有些什麼需要拉走的,一會兒就過來!”
義軍吃了些乾糧後,許志高他們已經把山寨裡的十來輛馬車備好了,指示軍士往車上裝載錢糧物資。
裝完過後,樑二魁看了看,發覺這個山寨,金銀並不多,不過數百兩,糧食也最多夠全山寨吃一年,連同許志高几人的衣被行李,總共才裝了十來車!
看來,許志高他們爲匪多年,似乎真沒有肆意妄搶呢。
臨行前,許志高親自點了一把火,把山寨點燃,說:“乾脆燒掉匪寨,以免日後那些山匪又來佔山爲王!”
回程路上,樑二魁特意叫許志高七人和他們三人靠近了行走,樑二魁還特意叫許志高和他並馬前行。
一路上,幾人相談甚歡,幾個人都說,要是他們早知道有這一股義軍,從軍中成功逃出來後,肯定不會去落草,必然直接來投奔義軍。
走着走着,樑二魁對許志高說:“許兄 ,這樣子,八大王的第八營,就因爲收降的明軍多,早就有二十四個大隊了,我第五營,說來是義軍起事最早的大營了,道現在才十八個大隊,許兄幾人來了,我想組建第十九大隊,許兄就擔任大隊主將,副將和小隊主副校尉,就由許兄這幾位手下兄弟來擔任,至於怎樣安排職務,全憑許兄自行任命,兵員嘛,暫時先把近期招的新兵給你安排兩百人,先搭個框架,日後再補員,特別是以後一旦再有了投誠明軍,就給許兄多補充些,許兄覺得可行否?”
這可是許志高萬萬沒有想到的!他原本想,參加了義軍,能夠隨便給個職務,就非常不錯了,過得開心就行,沒想到剛參加義軍,就能讓他組建一個大隊,這可與明軍的千戶所差不多呢!還有,他的六個生死兄弟,還能夠和他在一起共事,而且還由他安排任命,這不有點兒像天上掉餡餅嗎?
其他六人,也大出意外,也原本以爲能夠從此不再擔驚受怕,有個歸宿,名正言順,也就不錯了,沒想到還能與許兄一起共事,而且還能帶兵!一個個心裡直想,怎麼沒能早點兒遇見義軍啊!
許志高激動不已,在馬上都側身抱拳道:“樑兄,您給了我們幾個第二次軍旅仕途,叫我說什麼好呢?說感激的話,已經不足以表達我等的心情了,我許某人和六位兄弟,從今往後,唯有鞍前馬後效命於義軍和樑兄,以報再生之恩!”
樑二魁也側身抱拳還禮道:“從今往後,我們這些人就都是過命兄弟了,談啥感謝呢?唯有齊心合力,替天行道,殺富濟貧,拯救蒼生而已!”
許志高突然想到,如此再生之恩,無以爲報,不如早些立個像樣的功,以表誠意,於是問:“敢問樑兄,門谷寺靈禪和尚那班惡僧可已經剿滅?”
樑二魁說:“正準備這兩日就去剿滅那班惡和尚呢!那個門谷寺,可是一個活口都不能留,就算是原僧人,只要是臣服了靈禪惡僧的,也就是變了節的,就成了助紂爲虐的惡僧了,所以我們要把惡僧全部殺滅!”
“那好!”許志高說,“我知道,那個靈禪,會足十層的金剛功,他手下的惡和尚,就是名義上是住持、僧值、戒律、司杖、司爐、禪院、通判的那夥惡僧,分別都會羅漢功和二指禪,手下那些惡和尚就由衆兄弟來對付了,還請樑兄把那個靈禪交給兄弟我來收拾,還望樑兄恩准!”
樑二魁練的是伏虎功,深知許志高的降龍功的厲害,很放心由許志高去拿下靈禪,就算有些吃力,還有二弟陳祖壽的六合功等着的呢,可以說,兇險是有一點兒,但卻有十足的把握拿下這批惡僧,就說:“好的,那就由許兄來收拾這個靈禪吧!不過,今天晚上吃了酒後,好好休息一宿,明天吃過早飯,我們再統一佈署一下,得有兩套預案,因爲我們義軍追求的是零傷亡殺敵!”
樑二魁同意了,許志高十分高興,說:“定當謹遵樑兄安排!”
早晨出發時,樑二魁就安排了大營準備酒宴,因爲,他篤定剿匪是罈子裡捉烏龜的事情,就算許志高不降,硬殺掉他們也不是多吃力的事,剿滅野人洞的慶功酒,是鐵定了能吃的,所以出發前就安排了酒宴。
黃昏時分,剿匪隊伍回到了縣城,在大營守候的所有人員,都已經準備好了酒宴,只等他們回來,就可以開席了。
酒宴上,樑二魁特意把全營凡在大營的卒尉以上的軍官,集中到大營中軍帳這邊來安排了幾桌,共同爲許志高等七人接風,順便向軍官們宣佈,第五大營即日起組建第十九大隊,任命許志高爲大隊主將,許志高手下六位兄弟,由許志高任命副將校尉。
這頓酒,不消說吃得十分熱烈,而許志高等六人,則生出了強烈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