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凌晨丑時,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帶着一百四十四個突襲隊將校,四個圍城大隊,朝着不到十里地外的廣水縣城悄悄出發了。
這一次,對於在摧毀基層政權過程中以不擾民、不自損爲宗旨的義軍來說,廣水縣城可不是軟桃子了,而且還有些扎手的刺。因而,譚青楊他們就不定在白天來突襲了,還是在凌晨這個期間來採取行動,而且,雖然大營中軍有了蕭望南,但還是請王泗助力,因爲,大隊將校當中,還沒有會三才功的,景大山和吳剛會三才功,那也只是旗鼓相當,而且人還在中軍呢,第八大營只有譚青楊會三才功,申老鏢頭的乾坤劍也就是與三才功相當,能勝過三才功的,唯有蕭望南一人,爲了多些勝算,達到自己零傷亡的目的,於是就請出了王泗。
軍士圍城,突襲隊進城,義軍早已輕車熟路了,讀者朋友也都熟悉義軍的套路了,這裡就略了。
卻說突襲隊連王泗共一百四十八人,全部從北門進到了城裡,第一輪行動,先去滅掉縣衙。
以往,第八大營在多數時候都是先滅掉知縣的府宅,但這一次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覺得,歐陽府中有三個三才功高手,擔心萬一出了差錯或意外,對其他幾處打草驚蛇了,就會達不到自己零傷亡和不誤傷百姓的目的了,因爲縣衙的捕頭也會七層三才功,捕快中也有些練家子,而歐陽家的武館鏢行,還各有幾個內功高手,廣水總商埠裡的三十多人也大都是練家子,要是三處都聞風而動前來增援,就難免發生混戰了,如非萬不得已,又不是偶遇朝廷官軍,義軍纔不願意動不動就混戰的。所以,他們這一次,就要改一下順序,來個先剔光了枝葉,再來集中全力砍主幹。
接近一百五十個頂級高手,在後半夜突襲縣衙,平均一人殺兩人,縣衙裡的人都不夠突襲隊殺的,那可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了,突襲隊屠滅縣衙的過程,就不必再細說了。
殺完縣衙後,按照原計劃,突襲隊分成了三組,每組四十九人或五十人,譚青楊和王泗帶一組去滅歐陽家的武館,申老鏢頭帶一組去滅歐陽家的鏢行,蕭望南帶一組去滅歐陽家的廣水總商埠,三組將校都運起輕功,乘着後半夜的朦朧月色,無聲無息地各奔目標而去。
這三處,武館和鏢行的練家子都沒有突襲小組的人多,加上所有其他人等,每個突襲小組也不夠平均一人殺兩個,而這兩處裡面的內功高手,各自都只有三四人,但這些最高的高手,也不敵突襲隊將校,而廣水總商埠的練家子和其他人,都還不如武館和鏢行多,在突襲隊將校面前,那就更是絕對弱勢了,何況,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還在做夢娶媳婦呢,因而,搞定這三處,那也是罈子裡捉烏龜的事兒了,過程就不再細說了。
武館、鏢行和總商埠三處,雖然離歐陽府的距離不同,但因屠殺時間都用得不多,三路突襲小組相差不過片刻,就先後彙集到歐陽府的大門外面來了。
探子打探時,已經獲知歐陽府中不僅自家人武功高,因家中財寶錢糧太多,歐陽家雖然自信沒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聘了十二個分別會螳螂拳、硃砂掌、鐵砂掌、鷹爪功、二指禪、旋風腿的武家丁,心細如髮的歐陽霸,擔心人人都有打盹的時候,還特意養了兩條大狼狗,白天把狗栓着,晚上人睡前就放開,好讓狼狗能在有異常情況時及時報警。
三路人馬到齊後,因爲人多,都飛身躍進牆院,擔心不小心弄出了聲響,就還是隻先飛身進去四個將領,把門裡面清除了,把狼狗滅了,大家這才從大門進去,這樣就不太容易弄出響聲了。
就見四個事先指定的將領,飛身躍進牆院裡,兩人專門等候着狼狗,兩人迴轉身,把蜷縮在大門裡面門廳裡打鼾的守門家丁點了死穴。
這狗的嗅覺和聽覺,還真不是白給的,四個將跳進院來領落地時,絕對沒任何聲響,指頭點人死穴時,那也僅是手指點人身體的輕微悶響聲,多隔幾步遠,也就聽不到了,但是狗卻感覺到了!
門廳裡的將領剛把守門家丁點了死穴,正準備輕輕開門,兩條大狼狗就分別從前排正房兩頭的廂房過道低吠着衝出來了!
狼狗雖然兇猛,但它咬人總是不先驚動人,只是功能性地發出低吠,這樣不聲不響的攻擊,雖然能咬人以出奇不意,卻也因沒有“汪汪”狂吠,就不會一出動就給主人報了警,所以遇到了武功高手,這狼狗看家護院,就還不如土狗那樣“汪汪”狂吠有效呢!
兩條狼狗直取早就等着它們的將領,一到跟前就直起前身,想要直撲喉嚨,但兩條狗都是,一直起身來,心窩上就中了劍,而且還被猛一旋劍攪成了血窟窿,都只在喉頭上“咕嘟”了幾下,就沒氣了。
收拾了大狼狗,將校門全都悄悄進到前院裡,後面的將領仍然閂上大門,並留了兩人守在大門邊,把控住前院。
接下去,什麼行動都是按事先佈置,此刻只是各就各位,房頂上去了四十個將校,去從房上圍住全府,前院、前中院、後中院,各去了二十個將校,還有四十六人,全都來到了後花園。
這個後花園很大,大得有些出乎譚青楊他們原來的預料,竟然有四十間以上的住房!單是後正房,就有十六間,一邊廂房,看上去還各有十一二間,原計劃一進到後花園,就上房去十個鏢手守住屋檐口,但守控房門的人手就不夠了,於是,譚青楊臨時改變方案,悄聲對那批鏢手說:“你們先去守住東廂房,一人守一間,我們先把兩邊廂房的歐陽家的家人殺了,你們再上房去!”
於是,除了譚青楊、申老鏢頭、蕭望南和王泗外,到後花園來的所有將校,都去一人守控住一個房門,等到殺完了裡面的人,騰出手來後,再去爲後正房扎場子。
重新佈置後,接下來就是譚青楊跟着王泗,殺東廂房,申老鏢頭跟着蕭望南,殺西廂房,不消說,王泗和蕭望南在前用內功開門,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就進屋快手殺人。
相信讀者朋友已經知道,古人、特別是富人,什麼都是要講究尊卑順序的,後花園的後正房,最中間的雙間或套間,是住一個家庭的現任當家人的,然後以左爲大,依次往兩邊住大公子二公子,公子們住完了,接下去再依次住小姐和姑爺,要是還有房子,則依次住當家人的小妾,後正房住完了,就住廂房,安排上也有講究,左面廂房從第一間起,依次住上輩老人和直系家人,右面廂房從第一間起,依次住小妾、至親,再到普通親戚,再要有房,就住奶媽丫鬟,要是小妾多親戚多,奶媽丫鬟就只能住邊角小屋了。結果,歐陽家的兩代小妾就有很多,歐陽霸除了正房老婆,還有八個妾,他的兩個兒子,除了正房老婆,也已各有五個妾了,別看這個後花園這麼大,歐陽家有的遠親還得住到中廂房去呢。
自然了,歐陽家的六個有武功者,都住在後正房中間的六間屋裡,兩邊廂房就都是老弱婦孺之類家人親戚了,所以,在天亮之前正好睡覺的這會兒,譚青楊等四人,因爲是用內功逼住聲響開門的,直到兩邊廂房都殺完了,屋檐上飛身上去了十個將領用鏢守控空中,地面上也有十多個將領來到中間六間房外壓陣了,譚青楊等四人就從兩頭開始,挨間殺這一排後正房了!
雖然突襲隊出發得早,但到城裡來後,已經完成了兩波屠殺,再說快,也還是需要些時間的,當譚青楊等四人把後正房一頭殺了兩間屋時,天色就已開始微微放亮了,也就是說,要是站在高處看東方,天邊已經開始有點兒魚肚白了。
此刻,王泗和蕭望南也已經在開歐陽家的女兒姑爺的住房了,應該說,雖然還有三個三才功高手,但歐陽府的滅門行動,可以算已經接近尾聲了。
很快,三個女兒姑爺也全都不明不白地被殺了,而且蕭望南已經打開了歐陽老二的房門,申老鏢頭已經飛快閃身進屋,一劍割掉了歐陽老二的頭顱!
但就在申老鏢頭的身影來到牀前揮劍之時,向來醒得早一些的歐陽老二的大老婆,正好睜開了眼,而此刻屋裡已經不太暗了,就在挨劍之前驚叫了一聲!
陽老二的房間就在歐陽霸的臥房的隔壁,歐陽老大那頭還隔着一間客堂,都聽到了驚叫,歐陽霸自然是聽得很真切了,父子兩人幾乎都同時驚醒了,歐陽霸本能地叫“來人哪”,歐陽老大則高叫:“誰在尖叫?看到啥了?”
屋裡面的這一喊一叫,讓譚青楊乾脆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前院中院都一齊響起了踢門聲,接着就有一聲或半聲慘叫偶爾傳過來。
這個聲音一響起,歐陽霸連忙高喊:“孩兒們,都快快起來,去看看發聲啥事了!”
門外,譚青楊和一個將領,申老鏢頭和一個將領,兩人一間,分別守在了父子倆的房門外,並且約定好了誰砍脖子誰砍腿,只等着裡面的人開門了。
王泗和蕭望南的武功最高,就算捉對硬打,歐陽父子也不是他兩個的對手,兩人就在父子倆房門對着的院壩裡,隔着兩丈守侯着,要是沒能在門口搞定父子倆,他們兩人就立即接着拼殺。
此刻的情境,歐陽霸父子雖然三才功了得,也絕無逃生的可能了。
歐陽老大聽到弟媳的尖叫,緊接着就聽到口哨,隨着口哨,就聽到了滿宅子的踢門聲,心知這一定是哪個武功實力超強的山寨來挑府了!絲毫不敢怠慢,趕緊起牀穿衣,而穿衣之時又聽到了有慘叫尖叫,就草草穿上衣服,以雷厲風行的動作,取下寶劍提在手上,“呼”地抽開門閂,再“譁嘎”一下猛然拉開房門,就往外衝……
然而,歐陽老大身子剛一出門,頭顱就“咚”地掉在了地上,一隻腳也齊小腿離開了身子,無頭獨腳身子“噗”地就倒向門外!不消說,他的老婆也立即就被殺死在被窩裡了!
再說這邊屋的歐陽霸,也是急急慌慌穿衣服,他也就比他的大公子晚了微微的一瞬間開門,他正在手摸門閂開門時,聽到了隔了一間房的他老大的房門那邊響聲異樣,當然也聽到了“咚、噗”聲之後一路快步進屋的腳步聲,感到不妙,手就遲疑了一下,暫時沒拉開門閂,卻在門裡邊喊:“老大,老二,你們怎麼還不起牀去看看?”
歐陽霸這老東西,還真是老奸,一來喊人,二來也能試探出老大老二他們還在不在!
沒人答應,歐陽霸又提高聲音再次叫了一聲,沒聽到任何迴應,他就知道,已經着了道了!而且,到這時侯,剛剛都還有的偶爾慘叫,也沒聲沒息了,看來,我歐陽一府,全都已經被害了!
是的,到這個時候,在前院中院殺人的將校們,已經有陸續來到後花園參加扎場子的將校了。
譚青楊看了看正在漸漸亮起來的天色,心想這裡雖然還沒有最後搞定,但也已是定局了,不能等到天亮了纔來屠殺賭館青樓和富惡,就叫:“兄弟,先放響箭!”
接着,就聽“嗖兒”一聲刺耳尖叫,一支響箭拖着火尾巴,尖嘯着衝向了天空。
什麼在叫?啊,這是發信號!今天這是怎麼啦?外面是啥情況?剛剛聽到的那個響聲,八成是頭腦掉地之聲!幸好自己慢了一下開門,否則,一出門肯定也會捱了刀劍!可是,怎麼辦呢?難道就這麼被困在屋裡?滿肚子陰謀詭計的歐陽霸,一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