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的第八營,在河津總共逗留了五天,纔開始往南行進。
從河津出發的第一天,中午擇地休息,吃過午飯後,就繼續南下,走不到多遠,就到了禿鷲山附近。
小小山賊武裝,張獻忠只派了兩個大隊,就已經是絕對優勢了,跟玩兒似的,就把禿鷲山的兩百多土匪殺了個寸草不留,等到繳獲了錢糧,燒燬了山寨,在路上等候剿匪大隊的大部隊,不過就稍微多歇息了一會兒。
然後繼續往南走,大約半下午,大部隊突然就把南張集給圍起來了,南張集的兩家惡霸大戶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全家死絕了!不幸的是,那些被僱傭的長工、丫鬟、奶媽、僕人等無辜之人,總之只要是惡霸大戶宅院裡的人,全都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義軍把兩家大戶的錢糧搜繳起來,仍然是按人頭給每個百姓分了一百斤糧,十斤肉,五斤酒,五斤油,一兩銀子。當然,分發錢糧時,軍士們都沒有忘了不停叮囑百姓保密。不消說,分剩下的,就交匠竈樁。
分完錢糧,天遠還未黑,但因一個集鎮的兩個富豪宅院,無法駐紮萬人大軍,於是乾脆再走一段路,行進到離萬榮七八里的地方紮營,並封鎖消息。
當晚,張獻忠派傳令兵向各大隊下達了明天凌晨的突襲任務,吩咐全營,晚上早點休息,明天早上寅時交卯時時分,必須完成圍城。
這一晚上,義軍的營地顯得靜悄悄的,連馬嘶都沒有一聲,稍隔遠一點兒,還不會知道這裡駐紮了萬人大軍!萬榮城裡的人,更是做夢都不會想到,天大的變故,就在眼前了,而全城卻一切如常。
第二天寅時交卯時時分,義軍按時完成了圍城行動,可城裡人都還在鼾夢之中呢!而且,天亮前的那一會兒,正是睡得最香的時候!
這一次突襲,張獻忠採用的仍然是拿下河津的辦法,但在具體安排上,卻有些區別。
這一次,劉進忠大隊的任務,是專門收降那一個戍軍百戶所。因爲劉進忠善說話,勸降這類活兒,是他的長項。按張獻忠的安排,要劉進忠和他的大隊中輕功好的將領校尉,在突襲人員進城後半個時辰,從南門城樓飛身上城,制住並說服守城軍士帶他們去百戶所軍營,同時打開城門,帶上全大隊,直接奔百戶所軍營,先包圍軍營,然後去勸降校尉。
其他各大隊,由副將指揮,也是在突襲人員進城後半個時辰,輕功好的先飛身上城,制住守城軍士,先把城門打開,吊橋放下,準備大軍進城。
但城門打開後,大軍暫不忙進城,先把城外圍着,等城裡放響箭了,再從四門進城,仍然靜悄悄地去找高門大戶屠殺。
突襲隊則仍然由除劉進忠以外的全部主將共二十三人,加上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總共二十六人組成。其中五人去誅殺程鵬大酒樓,五人去誅殺程鵬武館,十三人去誅殺縣衙捕快,張獻忠特別強調,這個縣衙的捕快捕頭,一個不能留,縣衙內的所有人,必須全部殺滅!張獻忠本人、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則去誅殺趙府,因爲知縣趙程鵬練有四象功。
趙程鵬學的這種四象功,並不是什麼取天地日月之精妙,而研發出來的什麼神功,而是一種以強大功力爲氣脈基礎的上乘內家功夫,功法的名稱,是創功人的一種比喻說法,就是說,這種內功的力道,比四頭大象加起來的力道還要大,因在萬榮地盤,還沒有人與練四象功的人打過架,不知道功力到底大到什麼樣,只是據說這是在混元功氣理的基礎上,加以創新研發出來的內家神功,這麼說,那功力就只會比混元功更大了,自然,也就比譚青楊的三才功內力更強一籌了!只不過,這不是什麼陰毒邪功,屬於正派武功。因此,張獻忠纔要親自去挑殺趙程鵬。
而這趙府裡面,趙程鵬的兒子、女兒、女婿,都是練家子,雖然受骨骼資質限制,沒能把四象功學夠十層,最多的才學到有七層,那也是很厲害的了。另外,趙府的家丁打手們,都有不錯的拳腳功夫,這一些人,也足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玩過癮的!
因而,在突襲隊的分工上面,張獻忠還是把最強的力量用於去挑殺趙府,以達到零傷亡的目的。
幹突襲這類活兒,第八營可謂是輕車熟路了。在大軍悄悄圍城的同時,張獻忠帶着突襲隊,來到西城門和北城門之間的城牆段,看了看模模糊糊的城牆,見並無人影,估計守城軍士睡着了,一招手,二十個人拉開一點兒距離,各自運功提氣,飛身跨過護城河,落身到城牆上面,果見有四個守城軍士蜷縮在城牆垛下面呼呼打鼾。又再往兩頭搜尋了一段,又發現四個,大家就把這八個守城軍士先點了制動穴和啞穴,這一大段城牆上就沒有守城軍士了。
接下來,仍然按照河津突襲的辦法,二十人紛紛飛身飄落在城內地面上,順着城牆街道走了一段,就發現了一條大街,於是,就一路搜尋,每發現一處目標,就進去一個任務小組。
就這樣,找到了程鵬大酒樓和程鵬武館後,第三個找到的目標就是趙府了,張獻忠三人就留下來,還有的人,就繼續去找縣衙。
這個趙府,不消說是高門大戶了。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擡頭望了望,發現臨街並不是前廳房,而是一堵高圍牆,估計進門先是一個大院壩,然後纔是幾進的宅院。再往大門的兩頭看看,又發現趙府佔據的位置是兩條大街轉角的位置,三人於是又來到轉了角的側面,發現也是圍牆,影影綽綽地看見,裡面的房子,與圍牆至少隔了三丈遠,圍前內似乎栽有成行的樹。
張獻忠悄聲對譚青楊和申老鏢頭說:“我們不如從側面,直接走到趙府的後院,再進院裡去,先就殺後花園!”
於是,三人悄悄來到趙府圍牆的盡頭,飛身上牆,再輕飄飄落地,幾步走過空壩,再次飛身,上到了後院的房頂上,在模糊的夜色中打量這後花園,看看像不像是趙狗官本人和家人住的院子。
這時,相比剛纔圍城那會兒,天光又要稍亮一點兒了,雖然很模糊,但憑內功高手的視力,還是能看出這個後花園的內院壩很大,有假山魚池和不少花卉,房屋、牆壁、門窗都很豪華,還色彩豔麗,這樣的住房,肯定不會讓家丁和下人來住吧?
張獻忠就悄聲對譚青楊和申老鏢頭說:“我們也懶得去找尋趙狗官的臥房了,反正這個大宅院裡的所有人都該殺,我們還是這樣辦,小弟在前面開門,二位兄長就挨間殺屋裡的人,我們儘量在不弄出聲響的前提下,多殺些房間,等到小弟和趙狗官纏上了,二位兄長就只管挨間挨屋殺,殺完後院,又去殺完前院殺中院,狗官家的狗都不留一條!走吧!”
三人輕輕飄落到壩子裡,就從就近的廂房第一間開始,張獻忠在前面用內功逼住門閂發出的響聲,硬推斷門閂,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兩人就輪流在後面挨間殺屋裡人!
這一次,爲了不過早把趙狗官殺了,三人殺完了左廂房,接着就殺右廂房,把後正房留到最後來殺。
當殺完左廂房和右廂房後,就從右到左殺後正房的裡的人。
這時,天又亮了一些,基本上能看清所有物事了,也就到了起牀較早的人起牀的時候了。
這時候,整個後花園,左廂房六間,右廂房六間,後正房八間,除了後正房的正中有個大客堂沒有住人,和轉角處有兩三間廚房飯堂外,後正房有一間是書房的格式,有四間是臥房的格式,就是說,後花園住人的臥房共有十六間,已經殺到只剩最後兩間了,但裡面睡着的人竟然還不知道他們就快要被滅門了!
張獻忠繼續開門,譚青楊和申老鏢頭繼續進屋殺人,看來這趙家的人,好像沒有起牀較早的人,這時候,天色已經麻麻亮了,應該是很多人都起牀的時候了,可開門開到了最後一間,裡面的人都還在呼呼大睡!
就連有武功的趙程鵬的兒子、女兒和女婿,都是在睡夢中就被割了頭的,可殺到最後這兩間時,輪到申老鏢頭殺的這一間,不僅牆上掛有寶劍、硬弓,他還見這裡面的特大牀上,被窩裡面竟然睡的是一男兩女,而且女人的年齡,並不像是男人的老婆,男的足有五十幾歲,女的不過十幾二十歲!心裡很快就斷定:這一定是趙狗官了,且先殺了他的兩個姘頭再說!
義軍殺富惡,也沒去想想,這兩個年輕女子,是惡人,還是受害者?總之,只要人在富惡的家中,就得殺!
想定了,申老鏢頭爲了不弄出聲響,運乾坤劍內氣於劍身,手起劍落,並沒弄出聲響,就把趙狗官左右的兩個女人的頭給割掉了!
但是,就在剛割下趙狗官的第二個姘頭的頭顱之際,本來還是鼾聲如雷的趙狗官,到底是身懷上乘內功的頂級高手,竟然警醒了!不僅從牀上飛身躍到了地上,還一氣呵成地從牆上取下了寶劍,而且抽劍就直取申老鏢頭!
不過,這個趙程鵬,動作來得太快,卻因來不及穿衣裳,拔劍直取申老鏢頭時,竟然還是全身一絲不掛呢!
也是那個時代沒有攝影設備,要不,這可是最佳的不雅鏡頭呢!
趙程鵬動作快,申老鏢頭也不是那類泛泛武夫!他瞬間發現趙程鵬飛身躍起取劍,卻並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愣住,急轉身揮劍格擋,隨着“嘎嘣嘣”一聲脆響,但見屋內閃出了一大團火花,兩隻劍相碰之時,兩人都各退了兩步!
兩人這一回合,一個是閃電般起牀取劍,一個是轉瞬間應急格擋,兩人都沒有來得及運氣,但兩人都被對方巨大的力道震退了兩步!
趙程鵬見來人竟然能把自己震退兩步,心知來者不善,穩住身形喝道:“何方來的什麼人?我們互不認識,更無冤仇,爲何潛入我趙府下如此狠手?有本事,我們到屋外壩子裡寬綽地點,一較高下!”
申老鏢頭雖然也只是退了兩步,卻感到手腕痠麻,就知道這四象功並不是說來嚇人的花拳繡腿,聽趙程鵬說到屋外比,心想正好把這廝叫給張賢弟去打理,自己好和譚老弟去殺前院中院,就說:“好,那就到院壩裡一決高下!請吧!”
趙程鵬就一閃身飛出了臥房,申老鏢頭也飛身出了臥房,嘴裡說聲“張賢弟,這就是趙狗官了!”說過就招呼上已經殺完了那一間屋的譚青楊,兩人就到前院去了。他們打算,前院基本上沒有練家子,三五幾下清理完前院,兩人就從兩頭堵着殺中院。
再說這趙程鵬,一飛身出來,差點兒就一頭撞在剛開完了門,走到院壩裡看情形的張獻忠身上!
張獻忠一看,但見一個一絲不掛的大漢手提寶劍,一頭從門裡飛了出來,忍俊不禁,大笑道:“哈哈哈哈,這是比賽的什麼啊?快去穿好衣服再來打架,你爺老子我,從來不和野獸打架呢!哈哈哈哈……”
到這時,趙程鵬這纔來得及看自己身上,闊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下面,羞愧難當地說:“你等着,且等你趙爺爺穿好衣服,再來一比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