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等人在寨門外等了一會兒,先是看到兩個守門嘍羅回到了門樓上,告訴他們,大王和護法隨後就出來,張獻忠等人聽了,相互點了點頭,知道張獻忠這一套亂七八糟的說辭,起到了作用。
再等了一小會兒,就見到五個穿着怪異的人出來了,來到張獻忠等人四丈多遠外站定,一人居中在前,四人在後,看隊形就應該是五個毒物,不會有錯了,居中在前那個高個子就開始厲聲發話了:“來者何人,所爲何事?今天要是尿得到一個壺裡,我們就喝結交酒!要是話不投機,立馬就送你們上路!”
張獻忠道:“我們是何人,所爲何事,剛纔兩個守門嘍羅,不是已經進來給你們說了嗎?何來多此一問?”
龍霸天說:“你們說的,那是來訛詐本大王的瘋話,章子麟章大人是我們的大哥,決不可能叫你們來五毒寨剿什麼匪!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再不說清楚,休怪我們不客氣!”
張獻忠正色道:“你們幾個,還沒有資格和我們說話,快去叫你們五毒寨的龍霸天和他的四個護法楊富、楊貴、張一仙和呂洞冰出來說話!”
龍霸天說:“嗨,你們竟然還敢來挑寨?連我們五人都不認識?你爺爺我就是龍霸天,我身後的四位,就是我的四大護法楊富、楊貴、張一仙和呂洞冰,如假包……”
“嗖兒——!” 龍霸天嘴裡的“換”字還沒說出口,譚青楊就吹出了口哨,立即就有十隻鋼鏢,平均一人分配兩隻鋼鏢,喉頭或脖頸上一鏢,胸口或背心上一鏢,而且鏢鏢都是灌注了內力的重手鏢,鏢尖全都穿過身體,透到了另一面,還冒出了半截!
自然而然,龍霸天還沒說出來的那個“換”字,就被鋼鏢鎖在喉嚨裡了!
五個毒物斃了命,張獻忠就用他那雷吼嗓門叫道:“兄弟們——!進寨殺土匪——!”
寨子周圍埋伏着的一個大隊的軍士,一聽到八大王高叫,就吶喊着衝進寨裡,這一頓痛快殺戮,讓軍士們無不感受到什麼叫快意恩仇!
反正無須使用山寨,軍士們殺光了土匪後,也懶得清理屍首了,搜走了錢糧財物,就一把火把這個坑苦了一方百姓的五毒寨給燒掉了!
回到營地後,都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
下午,張獻忠高興,決定休息一下午,並吩咐晚飯擺酒宴。
下午休息時,張獻忠心想,對付欒川的知縣章子麟,倒也可一用對付龍霸天的方法,但是,龍霸天和楊富、楊貴、張一仙、呂洞冰是同夥關係,而拿下延安時的範洪韜、許苦禪和姜承維,則是職務關係,可這個章子麟,和他的三個兒子、一個兒媳、兩個女兒、兩個女婿,算來都是一個九人武功團隊了!但他們是家庭關係,並非同夥關係或職務關係,能把他們全都調到一起來一併殺掉嗎?
於是,張獻忠就找到譚青楊和申老鏢頭,把自己的擔心說了,申老鏢頭一聽就說:“是呀,張賢弟到底心細,幸好想到了這個問題呢!”
譚青楊也說:“我以前也沒想到這一層呢。守城,是職責範圍內的事情,恐怕用調動龍霸天五人一起出來迎戰的方式會行不通呢,我們是得重新想辦法才行!”
張獻忠說:“探子打探到的情況,是章子麟會三陰功,他的老二會三陰功,老大和老三隻有一般拳腳功夫,但他有一個兒媳婦、兩個女兒和兩個女婿,會血手印、黑砂掌、蠍毒掌之類邪派陰毒功夫,就是說,必須避免過招的,就是章子麟和他的老二,需要提防的,是他的一個兒媳婦和女兒女婿,章家人會陰毒功夫的,有兩個危險角色,有三個是重點防患角色,兩個一般角色可以忽略不計,就是說,需要防患施毒招的,就有七個!小弟估計,要是以攻城或挑縣衙來引章子麟出城來決鬥,章子麟這老東西,八成是不會叫他家裡的人來出陣的,最多叫上捕快出城對陣!”
譚青楊和申老鏢頭說:“張賢弟所言甚是,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會爲了公事讓自己家人去犯險,看來,我們得另想辦法了!張賢弟,你腦子靈,主意多,還是你來想辦法吧!”
張獻忠認真想了一會兒,兩眼一亮,叫譚青楊和申老鏢頭湊近一點兒,小聲說道……
第二天,吃過早飯,張獻忠下令,今天當日內,完成移營,二十四個大隊在前,守禦大隊和匠竈樁在後,全軍開拔,從伏牛山南麓到欒川縣城南側,隔城十里左右,圍着欒川紮營,封鎖消息,明日凌晨卯時之前,軍隊推進到離城一里至兩裡左右隱蔽埋伏,聽令行動。
於是,全營就依次開拔了,先頭大隊中午就趕到了目的地,最後的匠竈樁也於黃昏前趕到了目的地,全軍都於黃昏前到達了圍城紮營地點,完成了宿營和封鎖消息,只等明天凌晨推進埋伏了。
……
這一天,欒川縣衙與往日一樣,一到辰時中時刻,縣衙大門就打開了,衙役先是灑掃一番,等縣太爺章子麟的轎子一擡進去,門口就有兩個衙役扶着打人的紅色杖板,在大門兩邊站崗守門,而章子麟下轎後,例行坐到大案後面翻翻縣歷日志或卷宗之類,再坐一會兒,就準備去後堂打坐練氣了。
因爲只要在縣衙門前擊了鼓,縣太爺升堂審理了案件,那後果就是,輕則挨幾十大板,稍重點兒,就坐上幾月大牢,被弄得傾家蕩產,重的則賠了銀子還得賠上性命,所以,除非萬不得已,或者是與縣太爺縣事先串通好了,惡人先來告狀,是不會有人來擊鼓的。正所謂,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這一天,章子麟剛坐到大案後面一小會兒,纔打開卷宗,看了幾行字,就聽到大門外面雨點似地響起了鼓聲!
守門的衙役有很久沒有聽到鼓聲了,直到聽到了鼓響,才見到有一個披着長髮的人,穿一身舊衣裳,腳上拖着沒後跟的破鞋子,在鳴冤鼓前猛擊大鼓,口裡叫着:“冤枉啊,青天大老爺啊——!”
雖着鼓聲,從大街兩頭涌過來二三十個老百姓,衙役只顧了看擊鼓人,就沒有注意到,這些涌過來看熱鬧的老百姓,穿得雖然破爛,卻沒一個像餓飯的,而且眉宇間都透着孔武有力的英氣! wωω ¤ttκǎ n ¤¢ ○
裡面就出來四個衙役,叫道:“何人擊鼓,有何冤枉,速到大堂裡向章大人陳述!”
擊鼓人低着頭,散發遮着臉,丟開鼓槌,跟着衙役進了縣衙,過了前院壩,進了大堂,來到章子麟的大案前面約兩丈遠,被衙役一按,說:“跪下向章大人說話!”
章子麟見了,心想又該發一筆財了!就把驚堂木一拍,幺喝道:“升——啦堂!”
立即就出來一班衙役,一邊六個,分左右站定,在地上掇着杖板,低聲吼道:“威——武!”
師爺拿着紙筆墨硯,坐在大案旁邊一張記錄狀子的條案上,準備筆錄。寫狀子的條案後的同一張板凳上,坐着監督案件記錄的縣丞。
兩個捕快,腰挎腰刀,從內門出來,分左右站在章子麟身後,面無表情地站着。
這個司空見慣了的審案場景,誰都沒有去注意章大人身後那兩個捕快。不過,捕快畢竟人多,衙役和師爺也認不完。
衙役呼喊過“威武”後,章子麟提了提放在大案前角上黃絹包着的印信,一拍驚堂木,高聲說:“本縣乃欒川縣知縣章子麟是也!喊冤之人,報上姓名,何方人氏,欲告何人何事,如實招來!”
跪着的喊冤人猛一擡頭,目光灼灼地瞪着章子麟,“呼”地一下站立起來,擲地有聲地說:“本人乃中華大明朝人氏,狀告欒川縣知縣章子麟,多年以來,貪贓枉法,冤枉判案,草菅人命,濫用公權,中飽私囊,吃賑濟、吃基建、吃訴訟、吃冤案、吃死刑、吃山匪、吃稅糧、吃名額、吃禮金,無惡不作,罪大惡極……”
喊冤人突然站立起來時,大堂中的所有人,除了章子麟身後的兩個捕快和圍在大堂外面看熱鬧的百姓外,已經全都愣住了,接下來喊冤人竟然狀告的是章子麟,這就更離譜了,連章子麟本人也驚愕得不知所措了!但當章子麟聽到喊冤人歷數他的罪惡時,終於聽明白了,沒等喊冤人說完,就一拍驚堂木,喝道:“原來這是一個瘋子!來呀,把這個瘋子按下,給我痛打三百大板!”
章子麟的話一落音,衙役們就上前來拉喊冤人,卻怎麼也按不趴下去,正吼鬧間,就聽“嘭噗”一聲悶響,章子麟突然一下趴下,伏在大案上,大口噴着鮮血,頭動了幾下,就沒了氣兒!
大家都在看着衙役們喝叫着努力按倒喊冤人,聽到這莫名其妙的“嘭噗”聲,循聲一看,凡縣衙的人,全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驚呆了!
再看章子麟身後,兩個捕快還站着沒動,無動於衷似的!
縣丞喝問捕快:“你們兩人是怎麼的?章大人都病倒了,你們都不扶一扶?你們可知罪?”
一個捕快說:“我們又沒看見,你看見了,你咋不扶呢?”
“大膽!還敢頂嘴?”縣丞大怒,高叫:“來人哪——!”
縣丞這一聲喝叫後,幾十個看熱鬧的百姓迅速涌進大堂,把大堂包圍了起來,其中幾個來到縣丞面前,嘻笑着問:“狗縣丞,爺爺們來了,你有何事?”
這時,一班站班準備打人的衙役,竟然全部慘叫着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縣丞這才意識到:縣衙被挑了!習慣性地再次高叫:“來人哪——!”
這一次叫過,又從側門後面涌出來十幾個“百姓”,問:“狗縣丞,你嚎叫個甚?”
這時,站在看熱鬧的百姓堆裡的張獻忠才說:“兄弟們,不玩了!把這幾個狗雜碎砍了得了!”這一聲令下,大堂裡唯一還活着的縣丞和師爺,嘴裡還沒來得及冒一個字,就中了重掌,倒地吐血了!
原來,這一次,張獻忠組織了七十幾個高手,全都扮成百姓,天亮之前潛進縣城,五十人躲在縣衙裡,二十幾人裝看熱鬧的百姓,劉進忠裝喊冤人,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和五十人先潛在縣衙裡面,等縣衙裡的人吃過早飯,該當班的衙役、師爺、縣丞到前面大堂去了,後面幾十個人就立即動手,殺掉裡面的捕快和所有人等,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就趕緊換上捕快衣服,一聽到章子麟高喊升堂,就跑步來到大堂,站到章子麟身後。而這時,衙役們已經在把擊鼓人推搡到大堂裡面了。
張獻忠因爲他那黃臉長鬚太扎眼,扮喊冤人或者扮捕快,都不合適,這回就裝扮成了看熱鬧的百姓。
殺完縣丞和師爺時,欒川的縣衙前院後院內院廂房,凡是喘氣兒的,已經被徹底殺光了。但這一夥“百姓”,此刻散在大堂外面大院壩四周,共有三四十個,三三兩兩,裝着遊手好閒的樣子,歪的歪着,靠的靠着,一副不引人關注的樣子。而大堂裡面,張獻忠坐在縣大老爺的案子上,譚青楊和申老鏢頭換上了他們原來的衣服,站在大案的兩頭,另十幾個“百姓”分散在大堂內四周閒散地站着。房頂上還有二三十個“百姓”,守在房脊另一面,控制着院內局面,但在大街上和進縣衙大門後,是看不到的。
還在譚青楊剛剛在章子麟背後打了黑掌,章子麟中掌斃命之後,就有兩個“百姓”去到章府,對門子說:“不好了,我們剛纔從縣衙經過時,看見那麼多人圍在縣衙裡,我們好奇,也去看熱鬧,連我們都被嚇着了,你們知道我們看到了啥?裡面有一夥山賊,殺了章大人和衆多衙役捕快!有個大王還揚言說,只要殺光了縣衙,欒川從此就易主了,從此由他來當欒川的縣大老爺了!我們去看時,還聽到那個大王哈哈大笑地說,他會陰冥功,天下無敵,誰敢來奪他的知縣印信?我們嚇得不行,這纔來給你們報信的!”
兩個“百姓”說完,裝着害怕,一溜煙跑了。
章府的門子聽得莫名其妙,還在發愣,就見到有從縣衙那頭過來的行人也在邊走邊說縣衙被挑了,還說章縣令死得其所!
這一下,門子算是知道事態嚴重了,連忙進去報告少爺小姐和姑爺,把剛纔聽到的原話,給主子們說了,又說路人都在議論,那些人還說老爺死得其所!
章子麟的老二因爲會三陰功,在家裡的地位超過老大,一聽父親竟然會死在一個只會陰冥功的山大王手上,說啥也不信,但到底街上都在傳父親死了,管他真假,都得去看一看,於是,叫上所有會武功的八個家人,還有八個家丁打手,就動身朝縣衙而來。
剛走出大門,章老二突然覺得,莫非是調虎離山之計?就把八個家丁打手留在家裡守着,少爺小姐太太姑爺一行八人,風風火火地奔縣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