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到了十一點的時候,手機在茶几上拼命震動起來,我是被這聲音給吵醒的,一下子驚跳起來,揉揉眼睛,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沙發上睡着了。
拿起電話,發現又是卓一斐。
沒多猶豫,開口的聲音還有點沙啞,“你剛到家?”
他說,“我就在你樓下,你下來吧。”
我怔了怔,一時有點愣。等明白過來,噌的一下就從沙發上蹦起來,揚聲說,“你說什麼?你在我家樓下?”
他沒多廢話,嗯了一聲,“下來,我掛了。”
我傻傻的看着手裡的手機,不敢相信的倒抽了口氣,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人今天晚上是不是發瘋了!!
我下了樓,看見路燈下的人影,心裡一跳,走近一看,頓時瞠目結舌,還真是他!
卓一斐抱着手臂,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麼?見到我高興得話都不會說了?”
我一呆,傻傻的說,“你瘋了,這麼晚了怎麼不回去,反而上這兒來?”
他皮皮一笑,挺跩的瞅着我,“不行麼?這兒只准你能來?”
這話說的我有點懵,有種暈頭轉向了的感覺,還沒搞清狀況,奇怪的說,“你不回家,上這兒來幹嘛?”
他白了我一眼 ,扔給我一個你傻呀的眼神兒,“當然是來看你,不然我有病麼我?”
我有點不自在,低聲支吾的說,“剛纔,不是才見過嗎?”
他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睨着我,“誰規定見了不能再見的?”
我頓時語塞,徹底沒話說了,哦一聲低下頭,心裡卻止不住隱隱有些雀躍。
他沒再說話,周圍有點兒靜。我陪他這麼傻站着腳有點酸,剛擡眼,就瞧見卓一斐正注視着頭頂上那個路燈的影子,眯着眼,表情有點扭曲。
我擔心的問,“怎麼了嗎?”
他搖搖頭,又眨了眨眼,表情有點困惑茫然的說,“這影子怎麼晃來晃去的,你有這感覺麼。”
我嘆了口氣,心說你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麼,看了他一眼,又十分肯定的說,“你醉了,頭不疼嗎。”
他哦了一聲,愣愣的點頭,“有點兒,頭像要掉下來一樣。”說完,他小心的看我一眼,嘀咕了一句,“要不,再陪我走一圈吹吹風再上去?”
我想了想,有點爲難的說,“可這附近好象都是居民區阿,這麼晚了,走着走着要遇上熟人了,那得多尷尬阿,不是說不清了麼。”
卓一斐回頭瞪我,“我就那麼丟人?見着怎麼了,我就這麼拿不出手?”
我抓了抓頭髮,解釋說,“不是這意思,但。。總歸影響不大好。”
他無奈的瞟了我一眼,表情難掩失落,嘆息一聲,伸手揉着太陽穴,終於開口說,“好吧,那我走了。”
我自知理虧,又見到他這副失望的樣子,心一下子軟了下來,開口喊住他,“要不,我在那個亭子裡再陪你說會兒話?”
卓一斐一聽這話,立馬眼神亮的跟賊似的,直笑着點頭說好,飛快的拉起我的手撒丫子就往那兒跑。
我們在涼亭裡坐下的時候,我還有點喘,周圍靜靜的,只有我們彼此呼吸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睇了他一眼,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我們說點什麼?”
卓一斐跟我大眼瞪小眼,一下子也找不到什麼話來講。
燈光太暗,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竟然隱約看到他的臉有點紅。
其實很多時候都會這樣,明明有很多話想跟對方說的時候,反倒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原來,只是想這樣靜靜的看着對方。四目相對,即使不說什麼話也好,回憶起來的時候,心裡卻覺得溫暖滿足。
又坐了一會兒,我有點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卓一斐像是注意到了,終於開口說,“你別坐那麼遠,坐我旁邊來吧。”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我過去,我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低着頭朝他那走,他的腳伸的很長,我一時沒看清,走近的時候被猛絆了一下,慘劇在一天之內竟然發生了第三次,我不活了!
卓一斐一隻手抓住我的右手,另一隻手環住我的腰,定眼望着我。
我的身體僵硬起來,艱難的開口說,“你,你可以放手了。”然後小心的指了指他的手,順便微微掙扎。
他看着我,目光漸漸變沉,提了口氣,箍在我腰上的手似乎更緊了,再次開口的聲音變的低沉而沙啞,在寧靜的夜晚裡充滿魅惑,他說,“我可以吻你麼?”
我的心霎時怦怦狂跳起來,臉唰的紅到脖子根,憋了口氣,很沒用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在心裡把他罵了一百遍,心說你要親就親,不親就不親,還問個屁啊,這叫人怎麼回答你。
卓一斐看着我目光閃爍,支吾了半天都沒吭聲,他忽地瞭然一笑,只要還是個男人的這時候都該明白了,我聽見他愉快的開口了,“要不親一下再上去吧。”
他偷偷拿眼看我,眼裡流光溢彩,盈滿笑意。似乎是想故意捉弄我,又漫不經心的在我耳邊加了句,“反正也不是沒親過。”
我倒吸了口氣,驀然想起他在別人面前強吻我的事兒還沒跟他算賬哪,前面的害羞窘迫一下子被我拋腦後去了。眉毛一挑,一下子就怒了,“你說什麼,你還敢說!?”我被他強迫抓住的那隻手動了動,神情有點激動。
卓一斐眼睛瞥了一眼我的另一隻空着的手,忙條件反射的用手捂住被打過的那邊臉,有點委屈的說,“你剛剛已經打過了。”
我看着他這摸樣,火氣一下子息了很多,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好氣還是該好笑,隨口哼了句,“行了,誰要打你。”
卓一斐深深凝視着我,突然伸手勾住我的腰,把我摟到他的腿上坐下。
我心頭一驚,這樣的親密讓我很不適應,剛剛高漲的氣焰又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擡頭十分無措的看着他,想要掙扎着下來。
他按住我,輕聲說,“別動。”
我的動作一停,聽見他的聲音低低的,似是一嘆,又有點像是催眠,“幸好,還來得及挽回,兜兜轉轉,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我安靜聽着,沒有接話。
他擡頭擔心的看我,又迅速加了句,“擁抱什麼的我都沒有對她做過。”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不自在,語速也快得跟什麼似的。但我還是聽清了。
我乍聽之下有點愣,但隨即就反應過來他指什麼了。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可面兒上沒什麼表示。微微掙扎了下,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見他臉上無比焦灼的表情,只是以無比的好心情說着俏皮話,“哦,光說有什麼用?你說沒就沒麼?再說了,解釋就是掩飾。我爲了你這事兒在學校裡可沒少被人指指點點。”
我看見他急着要站起來解釋,忙一把按住他,眼珠子一轉,邪惡的笑,“不然,你也學學人愛迪生陳發表個道歉聲明?那才顯得有誠意啊!”
他一呆,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但隨即就瞅見我臉上的表情,立刻知道是被我耍了,嘴角抽了抽,一下子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
我朝他嘿嘿的笑,他瞪着我忽然猛的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臉上迅速親了一下,然後也對我眨眼,煞有其事的說,“這個我可能沒辦法,你看,我的知名度鐵定沒人家高,但認錯的覺悟絕對不比他差。你在羣衆的面前以後要怎麼□□我都行,你覺得這主意怎麼樣?”
我翻了個白眼,笑着罵道,“笨蛋!認錯態度我是不知道了,具體那以後還得看你表現!但我曉得一點,那就是。。。你的臉皮絕對要比一般人厚個好幾倍!”
卓一斐哈哈笑起來,輕咳了兩聲,居然衝我眨眨眼,說。“笨蛋不好聽,原先你怎麼叫的?哦,對,斐斐哦把再叫一遍!”
我哼了哼,不客氣的朝他小腿就是一腳,“滾,一邊呆兒着去!!”順便把前面欠下的賬一起給算了!
卓一斐沒料到我這麼彪悍,立時嗷叫了一聲,便開始呲牙咧嘴的哀嚎着,“你夠狠!”
我笑嘻嘻挑釁望着他,他惡狠狠插腰瞪着我。
四目相對的時候,兩人眼裡的笑意卻始終不曾褪去過。
有些話我沒有說,不必開口,無需承諾,他應該明白。
這世上,遇見誰,錯過誰,或許早就註定了。
從喜歡,到愛上這個人,使我明白,愛情,原來可以是一段一段的,就像生活,開頭或許曲折,但只要青春的靈魂還鮮活着,依然會再繼續。
所幸的是,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走進愛情,慢慢摸索,學會珍惜。
生活也已經教他明白,上天沒有在最初的時候就安排他們在一起,原是爲了更好的理由。
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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