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醫院之中本該是十分平常的畫面纔是,秦以寒一開始也沒有過多的在意,但是在收回眼神的時候,卻發現那推着輪椅的中年人虎口的位置有一層厚厚的繭。
那是常年玩弄槍械兵器纔會形成的,這一點秦以寒十分了解,因此也多留意了這一老一少兩人。
而此時,在病房之中,沈浪軒卻是在受着煎熬。
“上次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顧宛白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問着沈浪軒。
她本來都快忘記這事了,不過看到沈浪軒又是想起來前幾日沈家被爆出暗地裡損害秦氏聲譽的事情來。
沈浪軒自然還是想要狡辯的,但是這事都已經被媒體在A市傳了兩三天了,他就算掩飾也掩飾不了。
只好嘿嘿的笑着道:“這次是失誤,失誤,宛白你不要老提這事不放了。”
顧宛白更是哭笑不得,她道:“不是你有沒有被發現的問題,浪軒,你這樣做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已經觸犯了法律。”
沈浪軒嘆氣道:“宛白,商界上的事情,使出這些手段實在算不上什麼,要說我真的做錯了什麼,就是太小看了秦以寒,反是被他抓住了把柄。”
顧宛白精神本來就有些恍惚,不想再和如此胡攪蠻纏的沈浪軒爭辯。
只是嘆氣道:“你們口口聲聲說秦以寒爲人霸道不講道理,可是這次你和你口中所說的秦先生倒是相差無幾,反而是秦以寒什麼也沒有做。”
沈浪軒面上也是露出一絲愧色,隨即又嘟噥道:“還不是那傢伙演技好。”
顧宛白不想輕易的評價秦以寒,岔開了這個話題。
她問道:“那你實話告訴我,上一次宮家是否也有參與輿論攻擊的事件?雖然媒體沒有將凌朔報出來,不過我多少知道一些情況。”
沈浪軒搖頭道:“宛白你想得太多了,我和宮先生又不熟,怎麼可能……”
上一次沈浪軒和宮凌朔談合作的時候她也同行,雖然不知道所談的具體內容,不過顧宛白心中能夠猜測到一些。
不過就是先用輿論讓秦氏失去民心,然後宮家和沈家聯手搶走秦氏手中夢華娛樂城的項目。
雖然顧宛白在公司之中負責的只是設計部門的工作和事務,但是這不代表她的商業嗅覺一點也沒有。
顧宛白並沒有接沈浪軒的老底,雖然重新開始認識沈浪軒沒有多久,但是她也知道這個傢伙好面子到了惜命的程度;眼中也是藏不住什麼秘密,衝動魯莽。
顧宛白嘆息道:“實際上你也沒有什麼必要跟我解釋,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是那畢竟還是你公司的事情。
另外,我還想提醒你一點,如果你上次沒有和宮家合作,那是最好,如果是的話,要記住,宮家在利用你。如果你不想讓沈家作爲宮家開闢市場的一個炮灰的話,就遠離他。”
顧宛白說完,沈浪軒和方爾沫都是一驚。
顧宛白苦笑道:“有些事情本不該我來說,因爲我現在終究還是SET集團
分部,宇亞公司的副總裁。但是我一直以來並不認同宮家的商業理念。
凌朔還好,他從經商開始便是循規蹈矩,但是自從碰上了秦以寒,他的好勝心也被激發出來,爲此,宮家爲他從總部派遣來一名叫做艾克的助手。”
沈浪軒絲毫沒有感覺到危機感,還開玩笑的道:“艾克?艾迪的哥哥麼?”
顧宛白無奈的笑了一笑,“艾克先生是宮家有名的幕僚之一,可以說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典型之一,不僅思維縝密,商業嗅覺極其敏感,而且也很擅長隱藏在暗中借刀殺人。
不出意外,上一次的輿論攻擊事件之所以沒有牽扯出宮家,絕對是艾克做了防範。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背叛宇亞公司,我告訴過你們我並不認同他們的商業理念,也想勸告浪軒你以後最好離宮家遠一點。”
方爾沫也是嘆息道:“我明白了,凌朔是個好人,但是他背後的家族和勢力卻充滿了陰影和權利戰爭的味道。”
顧宛白點了點頭:“我言盡於此,也不算是出賣了宇亞集團什麼重要的機密。浪軒你爲人太過沖動,很容易被人利用。”
沈浪軒根本就沒有在意顧宛白所說的這些,而是驚訝的道:“宛白,我看你剛剛說話的語氣神態,還有對我的瞭解。難道說你已經……想起來了?關於我?或者所有的記憶。?”
顧宛白搖了搖頭,看着沈浪軒認真的道:“這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我能夠認識到你們是我很好的朋友。
也知道你們兩人的性格,甚至還對過去的相處擁有的那些感情有着重新的認知。但是……過去發生的什麼事對我來說仍然是一片混亂,我一要去抓住那些記憶,頭就會特別的痛。”
方爾沫坐在顧宛白的牀邊,抓住她的手道:“沒事,慢慢來,我們一直都在的。”
沈浪軒也是撓着頭有些尷尬的道:“沒錯,宛白,我最近公司……我家人讓我暫時別處理公司的事情,我多的是用不完的時間,可以幫你查一下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我和爾沫不在你身邊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
顧宛白並沒有拒絕,雖然她認爲那可能並不是一段特別美好的回憶,但是早晚還是要去面對的。
何況,她自己之前也查過了一些資料,卻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在A市,沈浪軒的能力總是要比顧宛白大得多。
三人又是閒聊一陣,因爲顧宛白仍然還在治療階段,所以他們也沒有聊太多重要的事情。這樣會有利於顧宛白放鬆一些。
快到黃昏的時候,外面的雨終於是停了下來,天邊甚至露出了燦爛的夕陽。方爾沫和沈浪軒見顧宛白越來越是虛弱,於是也就離開了。
顧宛白癡癡的看着天邊將沉的夕陽,心中依然還是有着一抹難以消解的憂慮和不適。她本來已經很疲倦了。
秦以寒走了進來,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
“宛白,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急着做決定,我不確定你是否願意見到我或者和我相處,畢
竟你雖然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已經對過去有那麼一些印象了。可是,我希望等到一切都清楚明瞭的時候,你再告訴我答覆。”
秦以寒似乎一直在爲這個事情擔憂着。實際上,秦以寒不是不願意將過去的事情直接告訴給顧宛白。
一方面,顧宛白當時孤立無援,很多發生的事情只有她一個人清楚。
另一方面,秦以寒和姚雅暔之間的那些糾纏,他不想再一次的讓傷顧宛白的心,或者說,和姚雅暔的過往,對顧宛白來說不是最重要的。
顧宛白輕輕搖了搖頭:“秦先生,我並沒有想這件事,而是覺得,心緒有些不寧。怎麼說呢,就像是馬上要遇到一個對我十分重要的人一樣。”
秦以寒心中自然以爲那個人就是自己。
但是顧宛白卻心知肚明,她完全無法用詞語來形容心中的那種感受,於是便越來越覺得不安。
秦以寒伸出手,本想是撫摸顧宛白那蒼白卻仍然柔嫩的臉頰,卻還是將手一偏,細心的撥開了她那有些凌亂的劉海。
“你早些休息吧,文鍾等會兒來照顧你,我必須要回公司一趟,最近秦氏有很多事情必須我親自處理。”秦以寒很抱歉的道。
顧宛白有些慚愧的別過頭:“秦先生,這些本來就不是你必須要爲我做的,我還來不及感謝你。而且,不知道姚小姐那邊會不會……”
秦以寒搖搖頭道:“她不敢說什麼的,等到這件事處理完了之後,我會和姚雅暔離婚。”
秦以寒凝視着顧宛白的雙眼。那是竭盡他一輩子的真誠的神情。
顧宛白卻是輕輕搖頭道:“秦先生,這樣做似乎沒有必要,畢竟,你們已經成婚了,而且,姚小姐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秦以寒自嘲的一笑:“宛白,你內心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我做出這個決定,是爲了誰你心中不清楚嗎?而且,我和姚雅暔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不過是個陰謀而已,對姚家來說是陰謀,對我來說也是。早就該結束了。”
顧宛白不明白其中的內情,只是道:“總之,如果秦先生想要用這種方法來追求我的話,是不是顯得幼稚一些了。”
顧宛白竟是害羞的轉過了頭。
剛好窗外一抹斜陽撒在她的側臉,讓她的髮絲和瞳孔都散發出聖潔的金色。
秦以寒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心靈彷彿都被充實了,顧宛白的回答算不上是迴應,甚至連拒絕都算不上。
但是偏偏,這樣一句話讓秦以寒恍惚之間回到了從前,回到了第一次追求顧宛白的時候。
那時候秦以寒霸道而專橫的追求方式,也無數次被顧宛白批評說是幼稚的。
秦以寒心想,幼稚的就幼稚的吧,有什麼緊要?
“人有時候幼稚一點,不是挺好的嗎?”秦以寒那張常年凝結着寒霜的臉上,竟然是露出了一絲少年纔有的青澀的微笑。
在這樣的斜陽之下,秦以寒心想,如果能低頭深吻深愛着的這個女人,該有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