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鐘,秦以寒驅車來到機場的外面,此時的那冰冷的小雨仍然沒有停。他在車上抽掉一支菸後,披上風衣,撐開黑色的雨傘,緩步的走出去。
風將那薄薄的雨幕颳得忽左忽右,機場的門口也很是清冷,只有一些亮着燈的出租車緩慢的來往,少有接機的人。
秦以寒站在門口,定定的看着機場的大門。
大概在十分鐘之後,秦以寒聽到了秦莫焱所在航班的播報語音,更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如同一座石雕一樣凝視着機場的門口。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從機場裡面走出來,雖然這十幾年中,秦以寒見到自己父親的面只有兩三次,可是他仍然能夠從那些人羣之中一眼就分辨出來他的影子。
秦莫焱和秦以寒一樣也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手中提着一個簡易的旅行箱,在白得刺眼的燈光中朝着機場門外走出來的時候,秦以寒能夠看到他那張飽經滄桑的臉。
比以前顯得似乎更加的頹喪了,鬍子也沒有刮乾淨,頭髮甚至顯得有點凌亂。若不是身上的衣物還能顯出品味,秦莫焱大概和所有失意的中年人一樣沒有什麼區別。
秦莫焱低着頭走,卻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猛然頓住了腳步,便是看到了撐着傘的秦以寒!
父子兩人便是這麼靜靜的對視着,周邊的行人和接機的人們在互相問候着,不停的走動着,雨不停的下着,附近的車輛越來越多。
但是這一切的嘈雜卻都在父子兩人目光之外。
好久之後,秦以寒將傘收掉,走上了臺階,然後在機場的門口點燃了一支菸。他背對着秦莫焱,調整自己的呼吸。
此時秦莫焱也醒神過來,朝着秦以寒走了過去。兩人便都是沉默的吸菸,都是一言不發。
好久之後,秦莫焱將一口煙霧深深的壓入肺腑之中,似乎在要將那尼古丁抽入自己的靈魂之中一樣。
“你還是要和顧宛白成婚?”
秦莫焱終於還是說話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前些年更加的滄桑,這讓秦以寒感到似乎有一隻怪物卡住了秦莫焱的喉嚨,讓那本來沉穩的聲音如此顫抖,沙啞。
“所以,你這次回來!還是來阻止我的?”秦以寒不去看秦莫焱,只是用力的捻滅手中菸頭。
秦莫焱長嘆,呼出一口白氣,笑道:“好像沒有那個必要,我並不贊成,但是,我也阻止不了你了。上一次可以,這次一定是不可以了。”
秦以寒冷笑道:“那你回來做什麼?”
秦莫焱聳聳肩膀道:“既然無法阻止,我兒子結婚,我這個當父親的,難道不應該出席婚禮?”
秦以寒這才轉過頭,定定的看了秦莫焱許久,而後纔開口道:“我父親?原來,你還記得你是我父親!?”
秦莫焱又沉默了,也許是爲了掩飾尷尬,他又點燃一支菸,卻是被煙霧薰得咳嗽了起來。
“所以你不想讓我出現?”一邊咳嗽,秦莫焱一邊努力的說着,嘴角掛着落寞的苦笑。
秦以寒仍然盯着秦莫焱,
他的身體和臉部的肌肉都在顫抖着,卻最終沒有說出狠毒的話來。
“今天就是婚禮了。”秦以寒只是這樣說。
“那你應該好好休息,不用想太多,因爲想太多也沒有用。”
“你以爲我爲什麼出現在這裡?你瞞着我太多的事情,我想要知道,這次必須要知道。”秦以寒道:“不管是作爲你的兒子,還是你欠秦家的那些孽債,我有權利知道,不是嗎?”
秦莫焱皺着眉頭,想了很久之後到:“等你成婚之後再說吧,反正你也該去面對一些事情了。”
秦以寒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爺爺和奶奶也在,要去看看他們嗎?”秦以寒突然問道。
“他們……他們知道我回來的消息嗎?”秦莫焱皺眉。
秦以寒道:“我暫時沒告訴他們,”
秦莫焱想了想,嘆氣道:“等到婚禮過後吧,我現在有些困了。”
秦以寒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比如這些年秦莫焱究竟在做什麼?爲什麼不回家,過得可還好。
但是這些話都沒法從秦以寒的口中說出來。他也就只有緘默。父子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的微妙。像是多年前的敵人,又像是又爭執的老友。
秦以寒嘆氣道:“罷了,先回去休息吧,還有兩三個小時,你至少得刮一下鬍子。”
秦莫焱看着秦以寒,摸了摸自己凌亂的鬍鬚,也是不由得苦笑。
這個時候,機場外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秦以寒撐開傘,父子兩人朝着停車位走去。
但是剛剛離開機場不久,秦以寒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秦莫焱也意識到了。
一個行人跟在兩人身後,突然從口袋裡了抽出一把刀子,朝着秦莫焱的後背刺了過去。
秦莫焱十分的警覺,在身後那人出刀的同時就將秦以寒一把推開,轉身錯開了刀子的同時,一隻手也是捏住了行刺那人的手腕。
咔嚓!
黑衣人的一吃痛,刀子掉落,雙膝也是在秦莫焱的發力之下跪倒在了雨地之中。
而這個時候,秦以寒也是注意到另外一個方向,又一個黑衣人衝向了秦莫焱。幾乎是想也沒有想,秦以寒便是衝了過去,簡單兩三招便是將那黑衣人給制服。
本以爲這樣就算完了,卻不料更多的黑衣人從黑暗之中衝了出來。
秦莫焱皺眉道:“以寒,你先去開車,這裡交給我。”
秦以寒知道自己的父親也不是等閒之輩,一般的這些傢伙們七八個都不會是他的對手,雖然人已老了,身手卻還沒有老。一腳將制服的那人踢翻在地,秦以寒把腿狂奔朝着停車位跑了過去。
而秦莫焱則是和一羣十來個黑衣人戰到了一起。
那些黑衣人個個都是下的死手,但是卻又留有一份餘地,似乎想要重創秦莫焱,但是又不至於讓他死。
但是秦莫焱哪裡這麼容易被制服?
秦以寒在這個時候,心中對秦莫焱的那些怨氣和憎恨也都不見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
父親,他不忍看着他受到傷害。
以最快的速度驅車過去,秦以寒打開車門。
秦莫焱見狀,也是擊退身邊的人,跳入了車中。秦以寒瞬時發動車輛,兩人配合得如同多年的戰友一般。
秦以寒車輛開走的時候,後方甚至還想起了槍聲。
秦以寒皺眉道:“他們是誰?”
秦莫焱喘着粗氣道:“媽的,他們怎會跟來!”
秦以寒不悅的問道:“我問他們是誰?”
秦莫焱搖頭道:“我說過,等你婚禮過後再告訴你!不對……婚禮,不行,停車!”
秦以寒看了看後視鏡:“他們還在追!”
秦莫焱道:“停車,不然你的婚禮都會被攪亂,我去引開他們,你的婚禮,我可能不能按時到達了,不然整個婚禮都會被這些傢伙們糟蹋。”
秦以寒不悅道:“你想死嗎?”
他看到,秦莫焱的風衣已經被刀子切開了一條口子,此時正在滲血。
秦莫焱看着秦以寒,心中也是感動,但是,他絕不能因爲自己的緣故讓秦以寒的婚禮被糟蹋。於是一咬牙,也不管身體的傷口和急速行駛的車輛,直接便是打開了車門,朝着下方躍了下去。
秦以寒也是吃驚不已,急忙停車,但是發現秦莫焱身體一翻,平穩落地之後快速爬起,已經是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而身後追擊的那些黑衣人的車輛也是朝着秦莫焱去了。
秦以寒急忙掉頭去追,但是已經晚了。秦莫焱和黑衣人的蹤影都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憤怒的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秦以寒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是回到了南臺山的別墅,距離婚禮正式開始,也不過只有兩三個小時而已。
看秦莫焱的情況,他是經常遭受都這樣的攻擊,所以顯得很是淡定。秦以寒所希望的只有這個男人千萬別出了什麼意外。而在婚禮過後,更是要向他問個究竟了。
……
回到南臺山別墅的時候,秦以寒發現爺爺奶奶,林諾葉歡,裴佑翼,林楚涯,洛文鍾等人都已經在了。
看到秦以寒走進來,林諾皺眉道:“哇,以寒哥,還以爲你在睡覺,這麼大日子,你怎麼這個時候從外面回來!”
秦以寒嘆了口氣,並沒有回答林諾這個問題。
林楚涯卻是知道的,他朝着門口看了一會,沒有發現秦莫焱走進來,也很是迷惑。
不過秦以寒沒有出聲,他也不敢亂說話。
秦老爺子拍了拍秦以寒的肩膀道:“去洗澡清醒一下吧,天大的事情都沒有今日的婚禮重要。一切都開始啓動了。”
看到秦老爺子那堅定而信任的眼神,秦以寒終於是感覺到放鬆了一些,獨自一人去了樓上。
看着秦以寒離開之後,林諾纔是皺眉道:“以寒哥怎麼有些怪怪的?”
林楚涯道:“沒什麼事情就好,大家不要亂猜,以寒恐怕只是累了。”
衆人心中雖然覺得沒那麼簡單,卻也沒再多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