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不能在鏡頭上露臉,但看着外公的遺像,王海東還是很開心的。在古董市場別人是怎樣做的王海東不清楚,可自己的外公陳一龍做了那麼多年的古董生意,也收了不少生坑的玩意,卻從來沒有走私過一件古董,從來沒有把珍貴的古董賣給過不熟悉的商人或者收藏家。
陳一龍在江流市,甚至在全國有那麼大的名氣,受到大家的尊敬,除了有一雙慧眼之外,這種高尚的德行纔是大家最爲佩服的。一個古董商人做一次善事容易,難的是一輩子兢兢業業、無怨無悔地做善事。陳一龍就是這種人。王海東可以肯定,外公去世除了疾病,他的欠債問題也是一大主要因素。就是王海東現在還沒有查出來這個借錢的人到底是誰,不然的話,王海東絕對輕饒不了他。就在王海東想着外公好處的時候,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王海東恍惚的思維。
王海東剛拿起電話,王媽媽陳敏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渾蛋,你不要命了!古董黑市那麼危險,你一個小孩子摻和什麼啊,趕明我就去找老楚,他兒子竟敢拉我兒子去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市裡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陳敏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楚天齊拉着王海東參加這個案子已經不對,要是事後再有什麼隱瞞的話,就等着被他老子收拾個臭死吧。陳敏在知道了這個事情後,便直接打電話教訓自己的兒子,下了最後通牒說:“臭小子,明天如煙就要從美國回來了,八點半的飛機,七點半去機場,去不去你自己看着辦吧。”
如煙回來了?王海東頓時傻眼了,小時候,奶奶告訴他,這是你的小媳婦,你自己要看好了。他自己也總是流着鼻涕跟在一個小美女後面。於是幼小的王海東便以爲不管是誰,都有一個小媳婦,直到進了幼兒園,他才發現原來不是這樣子的,不是誰都有一個小媳婦。他那個美的連女人都嫉妒的要死的小媳婦是惡俗到了極點的指腹爲婚。
話說王海東的爺爺和柳如煙的爺爺可是八拜之交,從戰火瀰漫的硝煙中同生共死到現在,後來兩家兒媳婦幾乎同時懷孕了,兩個老頑固便不管不顧的在大醉一場之後有了這樁指腹爲婚的婚約。後來柳如煙就比他早出生幾分鐘,卻有了個姐姐的身份,讓王海東一直在她面前沒有地位可言。
柳如煙,天王星集團審計主管,白領中的貴族,前去美國培訓半年,回來之後就升任審計總監。既然是自己內定的小媳婦,那當然是要親力親爲纔是。
第二天,王海東精心打扮了一番,咬咬牙把那身價值不菲的純手工西裝穿在了身上,開車直奔機場。王海東正感嘆機場上美女如雲晃眼睛時,一名身穿雪白色職業裝的靚麗身影走了過來。烏黑亮麗的秀髮迎風飛揚,美目左右顧盼,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淡淡的微笑掛在櫻桃小口之上,若有若無。一隻白皙的手拉着一個小巧玲瓏的行李箱。另一隻手輕輕搭在額前,透過修長的指尖流動着朝陽的金色光輝,使得她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片聖潔之中。
這美女走過之處,頓時惹來了一陣陣的驚歎,男人的貪婪、女人的嫉妒交織成一片。
看到王海東,那美女如小鳥一般飛去,撲入他的懷抱。王海東好一陣才戀戀不捨地鬆手,對柳如煙他可是從小就揩油的,兩人面面相對少不了一番寒暄。王海東這邊剛剛把柳如煙送到目的地,電話就響起來了。
接通了一聽是青狐,“海東,到我酒店裡來一趟吧,有好玩意讓你看,不會讓你失望的。”青狐是輕易不會給王海東打電話的,一旦打電話給王海東,就是有了重要的事情。
王海東遲疑了一下說:“到底是什麼事情,搞得那麼神神秘秘的,難道你中大獎了?”
青狐賣乖地說:“當然是好東西,你們行裡的劉老六在我們這裡弄了一個東西,花蝶可是等着你來大展神威呢。張小飛和林楓這兩個傢伙也在,呵呵,快來吧,來了你讓他們開開眼界。”
王海東一聽是劉老六弄出來的東西,立刻就說:“賭石吧?劉老六把賭石活動放在你們酒店了?”跟劉老六有關係,而且花蝶和張小飛、林楓他們這些人都在,就一定是和賭石有關係了。
青狐笑了聲說:“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啊,這算是我們江流市第一次大規模的拍賣會,而且是瀚海的金胖子親自主持的。”
王海東拉起柳如煙說:“如煙姐姐,你陪我一起去紐倫堡大酒店吧,青狐弄了一場賭石活動,我們也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要是能弄到一些好的翡翠,我給你做一套首飾。”聞着柳如煙身上不時飄來的陣陣暗香,王海東一陣意亂情迷,他想要是再待下去指不定自己會做出點什麼。
柳如煙此時還是比較冷靜的,知道賭石的兇險,如果說“股市有兇險,入市需小心”,那賭石簡直就是要人命的事情了。柳如煙拍拍他的頭說:“我休息一下,還要去公司查賬目,就不能去了。你還不改啊,你忘了小時候你在春節聚衆賭博的事情被爺爺知道了收拾了你一個臭死,賭石不是你這樣年紀的人能進去玩的,一個不小心傾家蕩產就不好了,說不定這聚寶閣都未必夠你輸的。”
王海東非常有信心地說:“這個如煙姐姐你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什麼時候見我打過無準備之仗,到時候你就等着美死吧。”
柳如煙不知道王海東爲什麼有那麼大的信心,她雖然沒經歷過賭石,但也知道這種行業裡也是無數人的悲慘才能堆積起來一個幸運兒的。看到王海東信心滿滿的樣子,柳如煙真是放心不下,不過她今天確實太累了,再三對王海東叮囑了幾句一定要冷靜不能衝動的話,也只能隨他去了。
王海東一路飛車來到紐倫堡大酒店,這裡依舊那麼富麗堂皇,高大的水晶燈散發着富貴的光芒,似乎,整個大廳都充滿了金錢的氣息。
劉老六看到王海東走了進來,立刻迎了上去說:“王掌櫃,你能來,真是我的榮幸啊,這一次你可要玩得開心一點。九折,你要的石頭到時候我給你九折優惠。”就當這是投桃報李了。王海東可是幫了他一個不小的忙。若不是王海東,他有可能蹲在號子裡面吃牢飯呢,作爲這一次拍賣會的主辦人之一,九折優惠劉老六還是能做主的。
王海東笑呵呵地說:“那好,到時候我要是開出好石頭來,劉掌櫃你可別賴賬啊。”說話間,劉老六把王海東給迎了過去,安排到醒目的位置上。
林楓也是優哉遊哉地坐在旁邊,看到王海東和青狐兩個人,林楓哼哼唧唧地說:“海東,你一個玩古董的,來這裡蹚這趟渾水做什麼啊。在這裡講究的是眼力和經驗,正所謂‘一刀天堂,一刀地獄’,我可是請了江流市最爲有名的‘一刀準’來給我幫忙,你就別做夢了。這一次可是憑真本事來拼鬥的,你有多少錢這裡玩啊。”
王海東看了林楓身邊那個胖胖的,很富態的老人說:“‘一刀準’?你是江流市的‘一刀準’?我聽說,那一次昆明賭石的事情你在其中啊。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前輩,以後我們可是多多交流啊。”
“一刀準”雖然不一定和外公的死有直接關係,但他肯定也是一個知情人,若是不然,“一刀準”見到王海東之後也不會這樣的緊張,在大廳氣溫二十一度的低溫下,連汗都下來了。“一刀準”聽了王海東的話,尷尬地笑了笑說:“賭石這條路,正應了‘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句話,誰也不知道哪塊石頭裡面就有了翡翠。我們江流市這纔是第一次舉行這樣的拍賣會,要是想見識一下真的賭石大會的話,恐怕要去雲南或者緬甸。”
“一刀準”這語氣,想必是聽出來王海東的話裡有話,以他的資質和身份又怎麼能怯場?單是他在賭石界的名聲都不允許他這樣。
王海東聽了哈哈大笑說:“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林楓,我今天就讓你看一下,什麼才叫賭石。你還別不服氣,我們打個賭怎麼樣,今天要是你賭到的翡翠比我值錢,我就把我今天買到的翡翠全給你;反之,你就把你今天買到的翡翠都給我,如何?”
如果說在同學會上林楓算是意氣用事,王海東可以不和他一般見識,但如今這是在正式場合,林楓還是這般不依不饒的,那就有點過分了。王海東決定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
聽到王海東這頗具挑釁性的話語,大家又都是年輕人,血氣方剛,誰還能怕誰!林楓臉色通紅,哼了一聲說:“我還怕你不成,賭……”
“一刀準”就比林楓冷靜多了,王海東上次從林楓手中大賺了一筆,他可不以爲這是運氣,要是沒有點眼力與功底的話,是不會有這樣的運氣的。他在翡翠這一行裡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靠的就是這小心謹慎,小心駛得萬年船嘛!聽到林楓這個愣頭青頭腦發熱就要答應下來,“一刀準”立刻說:“林公子你可要想好了,這一次你出來可不是代表你自己,你代表的是整個公司的利益,沒有董事會的決定,就連你父親也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林楓這纔算是有點平靜了下來,想想剛纔自己差點脫口而出,跳進王海東的挖好坑裡,於是黑着一張臉說:“真沒想到,你竟敢陰我,難道這就是做古董生意人的慣用伎倆?”
這話打擊面有點大了,大廳裡雖然有不少富豪在,但更多的人是古董圈子裡的人,畢竟賭石是有錢人的遊戲,而古董行裡多的是有錢人。因此,此言一出就把大廳裡多半的人給得罪了,頓時大家看林楓的眼光也就不怎麼友善了。“一刀準”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身邊的這位大公子還是少了一份歷練啊,跟王海東比差的不是一點兩點,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衆人說話的間隙,張小飛帶着兩個手下不疾不徐地在劉老六的帶領下走了進來,看到王海東之後,倒也是點點頭。
張小飛在賭石圈裡算是比較橫的一個人,上次的事情之後,他也查過王海東,自然明白場面上的事還是要做足的。
王海東招招手,算是也打了招呼,大家也就沒有更多的交集。看到他們兩人這樣,林楓很是納悶,張小飛可一向眼高於頂,在江流市都是鼻孔朝天看人,居然主動和王海東打招呼!但不容他多想,拍賣會開始了。
劉老六看到張小飛落座之後,才笑呵呵地走到前臺說:“諸位,在座的人也有不少參加過雲南甚至緬甸的拍賣會,因此,算來對翡翠的拍賣也不是很陌生了。這一次的翡翠原石拍賣和那些大型的拍賣會沒什麼兩樣,不過是沒有保證金。今天能夠請到大家來,已經是我劉某人很大的榮幸了。這一次,我準備了二十塊翡翠原石,其中有六塊是帕敢的老坑翡翠原石,有六塊是新坑的,剩下的我也不清楚是哪個坑的了。一夜暴富,就看大家的眼力怎麼樣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親自過來看看。好了,拍賣會現在開始,第一號,帕敢老坑的翡翠,重二十斤,起拍價十萬元,每次加價不低於一萬。”
十萬的老坑翡翠原石,這價格已經算是很低了,但加上後面的一句話,可以無限制地往上加價,天知道這塊翡翠原石會炒到什麼價格,畢竟大家都知道老坑的翡翠原石裡面還是經常出現一些極品的。
現在帕敢老坑的資源基本上已經消耗殆盡了,能從緬甸流到外面的,也多是成色和品相不怎麼好的翡翠原石。看翡翠原石看其中的蟒帶、石頭的外觀,都非常有助於判斷裡面是不是有翠。當然,這純粹就是靠經驗,因此,在賭石行裡混的時間越長判斷的準確率就越高。
“一刀準”可是這方面的行家,看到劉老六的手下端上來一塊黑色的翡翠原石,他第一個走上前去。這帕敢坑可是歷史名坑,根紅苗正,它產出的原石是絕對受歡迎的品種。眼前在“一刀準”手邊的這塊翡翠原石顏色有些黃白,但其中也有一片綠色。這塊顯然不是黑烏砂,估計要是黑烏砂的話,也輪不到江流市來拍賣,在緬甸,至多在雲南昆明就被人買走了。“一刀準”看過翡翠之後,點點頭離開了,剩下的就是其他有意向要出手的人過來驗貨了。
王海東也在人羣中跟着過來看了兩眼,但看到一大片綠色,他心中就開始直搖頭,“寧買一條線,不買一大片”,這塊石頭的成色可不怎麼好,而且,看這塊原石的蟒帶也很差,從走勢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一眼看去王海東並不怎麼看好這塊原石,但還是走上前去用手輕輕地摸着,還不時用手指輕輕敲打着,有的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這點他已經有過多次體會。
他這叫點石成金,是擊打翡翠原石的一種手法,翡翠原石外面是石頭,但裡面有沒有翡翠,這一點很難判斷,不開出來誰也不好下結論。但如果用點石成金的手法敲打翡翠原石,根據特殊的手法產生的迴音就能判斷裡面是不是有翡翠了,而且高手還能夠判斷是什麼種的翡翠。當然要想練成點石成金的手法也是不容易的,必須從小開始,養成習慣,而且要用真正的翡翠原石爲練習對象。王海東經過十多年的練習,現在也僅僅是小成。
他試着敲了敲,這種有一張紙那麼厚的翡翠根本做不成任何東西,頂多也就是鑲嵌在傢俱什麼的上面還有可能,如果說這塊翡翠裡面都是這樣,那這塊老坑翡翠算是廢掉了。他接着移動手指,突然,一陣的熟悉的聲音響起,王海東頓時感到眼前一亮。在練習的時候,他經常沉醉在這種綠意盎然中,聽聲音這種綠色,絕對不次於玻璃種。
這塊不被人看好的翡翠原石裡應該有不算太小的玻璃種翡翠,而且純淨無瑕,比之自己上次開出來的那個更有價值。詭異,這塊籽料太詭異了,外面有這樣的一層翡翠,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兆頭,這種一大片的綠色是能嚇走絕大部分買家的。但在那薄薄的一片翡翠之後,居然還隱藏着一塊玻璃種翡翠!這塊籽料彷彿天生就是爲賭石而生的。王海東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面色顯得有些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判斷這塊原石耗費了他不小的精力。大廳裡面的人都注意到了王海東看那塊石頭的時候是全神貫注的,看了這麼大會兒,顯得精神有些疲憊也很正常。
林楓在一旁得意地說:“怎麼樣海東,看這籽料如何?”他這樣問多少有點挑釁的意思,林楓也看過了那塊石頭,從他淺薄的賭石經驗看,他認爲這塊翡翠原石根本就沒有什麼賭的價值,那一片綠色太大了,要是裡面還有翡翠,那就不叫賭石了,直接就能看出來。
王海東語氣平靜地說:“帕敢的老坑翡翠原石,這一點沒錯,絕對是以前的籽料商人壓在自己倉庫裡面沒出手的東西。但這翡翠原石是不是有賭的價值,那就不好說了。”
這個時候“一刀準”並沒有回到座位上,而是和劉老六坐在一個角落裡喝茶。大家忙着鑑定貨色的時候,也不需要劉老六忙活。“一刀準”看過翡翠原石之後,仍舊意猶未盡地說:“帕敢的翡翠原石已經不容易弄到手了。如果是黑烏砂會更好一點。”
劉老六在一旁笑呵呵地說:“老刀你又想美事了,就是這塊翡翠原石也是我費盡心思才弄到手的,不然,怎麼能落到我手中啊。這種時候,還想弄黑烏砂,帕敢的黑烏砂我倒是見到過,在雲南標價一百萬呢,那玩意在這裡可是沒市場。”
“一刀準”愣了一下說:“老劉,怎麼你打算對那種石頭下手?”兩個人也算是老相識了,不用藏着掖着,有什麼事直接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