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警官跟着張隊長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心領神會,慢慢向王海東走了過去,他決定下手的時候多用點力氣,讓王海東多受點苦,走過去一邊解開王海東的手銬,一邊嘲笑說:“小子,進來這裡的人嘴硬的最高紀錄是半小時,希望你能打破這個神話。”正想用力把王海東的一隻手給背過去,王海東一個轉身抓崔警官,將他的臉死死地按到了椅子上。動作之快,迅雷不及掩耳。
張隊長立刻掏出槍來指着王海東說:“你敢襲警,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王海東的反常舉動讓張隊長很是意外,一下子讓他方寸大亂。
孫大富也在一旁叫囂着說:“小子,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不然的話就不是判一兩年那麼簡單了。”
話音未落,審訊室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了,錢局長帶着人闖了進來,看到張隊長拿着槍指着王海東,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張易之,你小子能耐啊,把槍給我放下。”
原來孔文林和阮小山聯繫不上局長,就想着找個領導,先穩定局面再說,就找了新上任的錢副局長。
這錢副局長就是原來在胡龍觀古董市場做派出所所長,受王海東指點被提拔的那個人。孔文林和阮小山覺得他雖然是被新提拔上來的,但畢竟也是有靠山的人,而且是王家的背景,這個事情他出面,那是再合適不過了。因此,他們兩個人就把錢局長找來了。
錢副局長聽到孔文林焦急的彙報之後,猛地站起來一拍桌子說:“簡直就是胡鬧,誰給他們的權利不經過調查就抓人的?”這人當上領導之後說話的氣勢都不一樣。阮小山雖然是局長的秘書,但這畢竟也是自己的領導,領導發火他這個小兵只能乖乖聽着。錢局長急忙說:“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跟我去看看情況。”這纔有了方纔的一幕。他看到張易之居然拿槍指着王海東,這下他更是惱火了。
張易之看到這種狀況,也傻眼了,他也知道這錢副局長背後有王家的影子,背景硬得很,雖然是副局級別,但在幾個副局級別的領導中也沒人敢小看他,就算是局裡的老大,也不會輕易找他的麻煩。他立刻收起槍辯解說:“錢局長,這小子把小崔都給抓起來了,猖狂得很,簡直就是目無法紀,藐視國法,不懲罰怎麼能行!”在張隊長看起來,你看着同事被欺負的份上也要維護警察的尊嚴吧。
沒想到錢局長黑着臉說:“張隊長,這就是你的執法水平?上面的領導三令五申,一再強調要文明執法,杜絕濫用私刑。你身爲隊長怎麼能知法犯法!我來問你,他犯法了嗎,有口供嗎,有人證物證嗎,事情的經過你都瞭解了嗎,定罪了嗎?還有,這個人是什麼人?難道你不清楚條例,在審訊的時候外人是不能在現場的?”
錢局長連珠炮般的訊問讓張易之有點張口結舌,不過有一點他聽明白了,錢局長怕這個人。現在他很清楚,事情鬧大了,他要先把自己給擇出來再說,他不敢回答錢局長的問題,連忙說:“錢局長你聽我說,這位就是受害人孫大富,局長交代下來要好好保護企業的經營環境,給他們一個良好的氛圍。孫老闆報案說他的人被打了,兩個受傷的保安現在還在醫院裡面呢。其中一個還是當着小崔的面打的。”他都把老大給擡出來了。
鄭局長,正經的公安局一把手鄭新明,也是因爲孫大富和鄭新明的關係不錯,張易之才願意和他搞好關係的。這是想提醒錢局長,在處理事情的時候最好還是要顧及一下老大的面子,這事情可是老大關注的。
錢局長的臉色愈發陰沉下來:“鄭局長也一再強調我們要嚴格執法,你卻濫用私刑,先停職檢查,等候局裡面處理吧。”錢局長心中暗想,我就怕你小子一人扛下來呢,那樣鄭新明也會想辦法保護你,但你現在硬是把鄭光明也給扯進來了,看到時候他怎麼下臺。鄭新明不就是有個市委辦公室主任的哥哥鄭光明嗎?這下鄭光明來了也沒用。
張隊長沒想到錢局長連一把手的面子都不給,直接把自己停職檢查處理了,心中那個火啊。
錢局長轉身對王海東說:“王掌櫃,你也給我給面子,把小崔放了吧。”又對其他警察說,“這個姓孫的先給我抓起來再說。”不管怎麼說,一個警察被王海東按着也不是個事啊。
王海東依舊非常冷靜,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表情:“錢局長,我這可是給你一個面子,這事不能就這樣算完。還有,剛纔他們說了,這監視器的錄像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要是今天這監視器壞掉了,別怪我不客氣。”
錢局長尷尬地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招呼張易之就出去了。他不是不想在審訊室裡擺一下自己局長的威風,但審訊室裡裡外外都是警察,而且,張易之也是鄭局長的人,一把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錢局長走到走廊上說:“張易之,我這麼做都是爲你好。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別人反映你們一中隊在處理案子的時候有點過於急躁,本來這也沒什麼,在破案方面你們一中隊也是比較厲害的。你知道你今天抓的人是誰嗎?別說是鄭局長保不住你了,就連鄭局長的哥哥都可能保不住你。”
看到錢局長鄭重其事的樣子,張易之也開始冷靜下來。這錢局長是剛剛提升上來的,自己和他沒什麼過節,按說不可能這麼處理自己。連鄭局長的哥哥都保不了自己,這代表什麼?
張易之一下子軟了下來,連忙問:“錢局長,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我剛纔也是一時衝動。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年輕人來頭很大?”
錢局長點點頭說:“你知道我是怎麼從胡龍觀派出所調上來的嗎?當初就是他指點了我一句話。這個年輕人就是胡龍觀古董市場聚寶閣的掌櫃王海東。他可是我們江流市一把手的大公子啊,王家的長子長孫。放眼整個江流市還真沒有人敢得罪他。”
這對張易之來說如同晴天霹靂,孫大富啊孫大富這次我可是被你坑慘了。張易之已經想象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了。張易之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威風,他知道鄭局長是不可能保護自己了。忽然他像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說:“錢局長,我聽說你和王家的關係還算不錯,能不能幫我說說情啊?”
錢局長語重心長地說:“小張啊,我把你叫出來其實就是保護你,我把你停職檢查也是爲了保護你,其實你是鄭局長的人我不是不知道,可這次不處理不成了。現在就指望着我處理了你之後,王海東能息事寧人,不去追究。如果他硬是不肯放過你,我們都沒辦法。停職檢查,是讓你先回去避避風頭,這兩個月你就不要來上班了,等候處理結果吧。要是上面不追究,過兩個月你再回來。記住了,這事情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孫大富的頭上,而且,儘快去醫院把那兩個捱打的人的口供給我弄出來。這事不用我教你吧?”
張易之畢竟是老刑警,他連忙保證說:“局長你放心好了。”
其實幾乎所有人在同一時間都知道了,張易之這一次在劫難逃。
孫大富這下傻眼了,明明是來看好戲的,沒想到最後自己被抓起來了。直到孫大富被銬上之後,一直在一旁等着被審訊的劉老六才笑眯眯地說:“小孫,我說過你早晚要倒黴的,我說得沒錯吧,你這個人做事就是太冒失。你知道古夫人爲什麼不願意把別墅賣給你,而且有膽量不賣給你嗎?在你之前就有三家銀行都想着古家的別墅呢,古夫人不是一樣回絕了嗎?就是因爲這年輕人插手。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他可是聚寶閣的掌櫃,江流市一把手的大公子,你敢和他爭別墅?那無異於找死!”王家是江流市的大家族,江流市是王家的發源地,王家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
孫大富怒氣沖天地說:“劉老六,你個老王八蛋,敢坑我,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這個時候的孫大富已經有點歇斯底里了。孫大富知道自己的底子不乾淨,只要稍微一查,那就是十年八年的罪名。就算自己和鄭局長有些關係,但鄭局長也不會爲了自己犧牲什麼的。
劉老六的手銬早就被人解開了,他轉身對孫大富說:“那你先在裡面待着吧,我先走了,希望你能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不要狗眼看人低。”
阮小山根本就不管劉老六是什麼人,對他的事他也根本不放在眼中。他關注的是王海東的情緒:“王少,你放心好了,這事情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的。你看,是不是去局長辦公室,老在這裡待着也不是辦法啊。”
王海東搖搖頭說:“去什麼局長辦公室啊,我看這個地方就很不錯,等你們局長來了,處理了這個事情再說吧。”
阮小山只能在心中嘀咕,也不敢說什麼,只求王海東能消停一點。阮小山轉過頭看了一眼孔文林,似乎在向他求救,希望他能幫着說兩句,但是孔文林搖搖頭,一副無能爲力的樣子。
好大一會,孔文林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出來之後,阮小山急忙說:“孔哥,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啊,錢局長未必能把這個事情解決了。”看看走廊盡頭的錢局長和張易之兩人,阮小山一陣糾結。
孔文林搖搖頭說:“錢局長是怎樣提升上來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他不趁機整人就算是給局長面子了。要說還是我們隊長來了管用,他是王海東的哥們,兩個人的關係非常鐵,要是他能幫着出面說話,沒準這事還能平息下來。至於到最後怎麼處理,那就不是我們說了算了,只有等鄭局長來了再說吧。就算是王海東不追究,也要給王家一個交代啊。”
阮小山嘆口氣說:“那兩個人算是栽到家了,唉,最近我們局裡也是多事之秋啊。”王海東到底還是先離開了,因爲楚天齊接到消息趕了過來,答應會給他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
從警察局出來後,王海東和劉老六被客客氣氣送到了古家,下車之後劉老六說:“王掌櫃,經過了這個事情,我想敢動古家別墅心思的人應該沒有了,就算是想,也會考慮一下是不是會得罪你。古夫人真的是女中諸葛啊,雖然別墅賣得便宜了點,但有了你的介入,古家會好過不少。”
王海東對自己被利用沒說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各取所需而已。”
兩人進了古家,古夫人蔡曉蝶已經等在大廳裡了。見到王海東之後,古夫人十分抱歉地說:“王掌櫃真的對不起,剛纔的局面我也沒幫上什麼忙。”要是古玉在的話,是絕對不會讓警察在自己門口鬧事的,但現在古玉不在了,一切都另當別論,什麼都是人走茶涼啊。
王海東能理解這種牆倒衆人推的心理,也沒多介意什麼,坐下之後揮揮手說:“一隻蒼蠅嗡嗡叫,打擾不了我的心情,古夫人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們是打定主意不在這裡住了?那有沒有想過要去什麼地方?”
按說這事王海東壓根不用去管,古家愛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和他是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可古玉畢竟也是他很仰慕的一個人,現在古家欠賬那麼多,要是搬出去以後沒有什麼去處,有些別有用心的人說不定會說是王海東把古家給逼走的,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事。
古夫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看來這些天很操勞,而且還有古三喜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她眼神裡帶着絕望地說:“走一步說一步,等欠賬的事情有個結果,我們就打算回老家去。古家在老家還有自己的房子,那裡古姓人家居多,宗族觀念很強,外面的人也不可能把那裡的房產弄走。再說,農村的土地房產也不值錢,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看得出她仍沉浸在悲傷之中。
王海東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想了想還是說:“也許回去是更好的選擇,葉落歸根也好。這別墅我要了,你們可以暫時住在這裡,等半年後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再來收房子。”王海東是不急於在這個時候收房子的,反正現在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古夫人點點頭說:“那就多謝王掌櫃了,正好鄉下的房子也很多年沒好好收拾了,我們也要有個緩衝的時間。不過這房產證還在典當行呢,要找時間拿回來才成啊。”古三喜這不孝子把房產證給抵押出去了,要不然孫大富哪敢上門來。
王海東鎮定地說:“這個你放心,孫大富那邊不成問題,我會去打招呼的。”這傢伙現在都進去了,他的典當行也沒人撐着了,王海東想拿回來房產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看到古家的情況,王海東想了想說:“要不先簽訂個合同,我給你一百五十萬,等房產證到了我手中,轉移到我名下,再給你剩下的一半。”古家正是需要錢的時候,王海東倒不會擔心古家賴賬,直接去銀行轉了一百五十萬,這些錢是想着去賭石用的,到時候再說吧。
從銀行轉賬出來,王海東大大伸了個懶腰,今天這一天過得可真是累人啊,還去警察局折騰了一回。楚天齊雖然說答應給他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不過他還是說盡量往小了處理吧,他不想把事情擴大化,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他可是個一向很低調的人。不過,至於最後的處理結果是什麼,王海東已經不關心了,他知道至少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讓一部分有了收斂,一部分人受到了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