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活動終於結束。
家屬們在離開的時候,一個個戀戀不捨。但是那種‘委屈、抱怨、不平’卻是肉眼可見的煙消雲散。
臨走之時,一個個深情的撫摸着鎮守大殿桌椅,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一個個熱淚盈眶。
走出大門之前,紛紛在石碑之前,再上一炷香,再看一眼親人的名字。
心中默默地說:你們很榮耀。
我們,爲你們而榮耀,我們……也很榮耀,請你們放心。
不要再牽掛我們了,放心吧,我們回去後,也不會再抱怨了。
伱們是英雄,我們也是!
隨後路途遙遠的在鎮守大殿高手分批護送下進入早就訂好的客棧休息。
距離家裡近的,就直接回家。
而外地的則在明天早晨,由鎮守大殿高手護送回家,並且與當地鎮守大殿交接。
人潮緩緩減少。路途上,無數的家眷抱着禮物資源和勳章,無數次的回頭。
依稀還能看到鎮守大殿那裡,香燭煙霧升騰,似乎是自己的親人在揮手告別,忍不住心中暖暖酸澀,清淚再次掛滿了臉頰。
這一夜,白雲洲的星空格外的清澈,繁星如同織成了緞子,在夜空中閃閃發光,安靜雋永,深情無言,如同要墜落進入每一個人的夢裡。
方徹與夜夢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夢依然感覺心神震動。
只感覺心裡熱血依然在奔涌。
月光下,她忍不住偷偷側目看着方徹英挺的臉。
他真的是演的嗎?
但是,如此逼真啊。
他縱身空中,英挺莊嚴剛毅的樣子,真的是讓人心魂俱醉啊……
“看什麼?”
方徹發現了她的偷瞧。
“沒什麼。你今晚上,真是威武好看。”夜夢抿嘴微笑。
這是她一次大膽的試探。
但方徹似乎根本沒有聽懂,只是笑道:“回去,讓你看看更加威武好看的。”
……
晚上。
方徹身心舒暢的披上衣服來到了院子裡,仰望着滿天星斗。將星少送來的丹藥,一口氣吃下三顆,準備修煉。
沉澱一下,壓縮一下丹田雲片,三天之內,突破到王六,是有把握的。
他的心神感覺到一陣舒暢,一陣輕鬆。
都說人死後,會化作天上的星辰。那麼,這天空的繁星之中,有多少是守護者,在注視着這人間紅塵?
這天上無數星辰,有哪一顆,是老左呢?
在做了鎮守大殿這一次的活動之後,方徹一直鬱郁的心,似乎有些緩解;尤其是看到,那麼多的前輩家眷臉上的滿足笑容,一顆心的千瘡百孔,似乎也在那一刻撫平。
似乎自己的精神,也得到了昇華。
無限滿足。渾身每一寸經脈,似乎都在歡呼雀躍,舒暢至極。
“真的好希望,普天之下所有的守護者家眷都能如此滿足幸福。生活無憂,日子安樂;榮耀尊嚴,昂首面對世間風雨,再也不會害怕,再也不會困頓。”
方徹有感而發,心中默默的祈禱着,期待着。
“若有一日,我能爲天下守護者做到這一點,那我此生還有什麼遺憾?”
方徹出神的看着星空。
以往,每次想到這些,方徹都忍不住在心裡自嘲一聲:你就是個江湖殺胚,得天之幸重活一世而已;兩手血腥爲屠夫,卻還做這等聖人的夢。簡直是聖母一個!
好好地做你的殺胚不好麼?非要做聖母?
但今天,他沒有這種想法,這種自嘲,連升起都沒有升起。
“或許我對付魔教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或許我在鬥爭中手段毒辣,或許我在這天下臭名卓著,但是我方徹……是真心的想要做一點事。雖然我現在是如此微不足道。”
“這是我的初心!或許很傻,或許沒人相信,或許被天下嘲諷,但我自己知道,這是真的。”
一念至此,驀然感覺精神澄澈,心湖長明。
整個人都感覺輕鬆起來。
丹藥藥力在緩緩擴散,無量真經在迅速轉動。
方徹神思澄澈,迅速入定。
而他的精神神識,在他的愉悅心境中,悄然產生了變化,一種安靜祥和的氣息,從他的身上發出,緩緩瀰漫向四面八方。
神識之海中。
小精靈精神一振,昂起了頭,四處看了看,然後就一臉享受的大口呼吸,身體漂浮,熨帖到了極點。
它能感覺到,這雖然不是神性,但卻是人性之光。
而這種大愛無疆的人性,卻是小精靈更加渴望吸收,更加難得的機緣。
小精靈漂浮着,吸收着,一臉滿足。
而這種能量,居然從開始散發就沒有停,似乎是無窮無盡一般。
而隨着小精靈的愉悅呼吸,冥世的槍身也在神識之海中不斷緩緩轉動。
每一次轉動,都隱隱閃爍內蘊的微光。絲絲能量,緩緩的從神識之海中,一點點滲入冥世。轉上九圈之後,槍尖就悄然閃爍一次微弱的寒光。
如同高空中最遙遠的渺不可見的星辰,在夜空中,很久的纔會眨眨眼睛。
隨着神識之力的越發強大,吞噬了夢魔的一道分神的金角蛟,從神性無相玉上擡起了頭。
金角蛟上一次吃夢魔的一道神魂,雖然是超級大補,但是很明顯的也是吃撐了。
這段時間裡,一直在拼命消化,但是卻一直沒有消化完畢;導致精神一直萎靡。
如今,神識之海的力量發生了變化;如同溫暖大日普照在金角蛟身上,竟然加速了它的吸收。
金角蛟大喜過望,擡頭,舒展身體,身體倒卷在神性無相玉上,將肚皮完整的挺出來一圈,大口呼吸,拼命的往自己肚子裡吸……
神識之海中的變化,方徹並沒有發覺。
因爲在這種狀況發生後不久,他就自然而然的進入了物我兩忘之中,體內靈氣呼嘯轉動,丹田雲氣,一片片形成,逐漸的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體內的靈氣,盡數化作無量真經的力量,無量真經運行後,再次化作無數的雲氣;一直到了後來……經脈中運行的無形力量,悄然變化。
已經有一絲絲如霧如雲的靈氣,悄然隨同靈氣流進入經脈,循環往復,每一次從丹田再次出發,都帶動更多一點點的雲氣,進入經脈……
無形中,靈氣的力量開始發生質變。無量真經,也開始真正的發生了變化……
方徹只感覺神魂輕微震動了一下。
無量真經的力量,似乎化作了在身體中穿行的金線,而神魂之海中,一道金色光芒,驟然閃現。
雖然他從未見過這種金色光芒,但是,在這光芒剛剛閃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這便是無量真經修煉真正入門纔會出現的無量神識!
精神欣悅,無量真經,原來到此才真正入門……
無量神識悄然瀰漫而出,牽引着方徹的神識,驟然間無邊無際的蔓延出去。
沿着他研究了很久,但最近才真正領悟一點點的星勢,竟然向着神識中的星海包裹而去……
方徹眼睛雖然閉着,但他在這一刻卻似乎猛然看到了星河浩瀚,宇宙無邊。
這不是外界的眼睛能看到的星河,而是神識中觸及的星河。
無盡繁星,密密麻麻的排列,如同一張涵蓋了所有空間的大網。
而他的無量神識,就徜徉在這無盡星河之中。
而這無盡星河,便是我的領地。
他精神愉悅,但是卻是漫無目的的,甚至沒有意識的在漂浮,在徜徉,在徘徊,似乎在前進,卻又似乎在後退。
念頭一轉,星河千萬身邊過,無盡星光入心來。
也不知道徜徉了多久,終於……方徹只感覺眼前一暗。
一股死亡的氣息,在前方濃重傳來;與此同時,還有一強大的存在,似乎在向着自己這邊看來……
轟的一聲……
方徹神識迴歸本體。
驀然間頭痛欲裂。
他甚至來不及看到前面是什麼,就已經無法承受。
噗的一聲,五官七竅,同時噴出血絲,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金星亂冒,腦海一片混沌。一時間,連思考都不能。
神識之海中,驟然掀起來巨大的風暴。
小精靈眼中露出震驚害怕的神色,小小的身子直接在神識之海中無根浮萍一樣的飛出去,根本無法自主。
金角蛟緊緊的抱住神性無相玉,同樣也是驚恐至極。
這是咋了?
神識風暴持續了半刻鐘,小精靈和金角蛟都是嚇得魂不附體。
而作爲當事人的方徹,同樣是嚇的魂不附體。
這是怎麼一回事?
自己神識剛纔是遭遇了什麼?
同時還有一種震驚升起:我現在是什麼層次的螻蟻啊,神識怎麼會接觸到那種東西?
這有點超綱了啊。
而且,只是這小小的接觸,什麼都沒看到,甚至連某個區域都沒有進入,就已經差點被震的神魂俱碎。
方徹出了一身冷汗。
以後可不能這樣做了。
但是,心中是真的納悶,作爲兩世的修爲者,按道理來說,自己的神識,最多接觸到數百丈……吧?
怎麼會接觸到那明顯就是認知之外距離的東西?
坐在地上,足足一刻鐘,才感覺身子恢復了掌控。
然後趕緊的嘗試調動靈力,卻發現靈力通暢,甚至比之前更加強大了許多,一絲絲的雲氣,在經脈中流淌,十幾個周天之後,身子也徹底的恢復。
然後看神識之海,一片平靜。但似乎是……擴大了一倍?
方徹呆住。
我幹啥了?
哦哦,剛纔那是無量神識,貌似,頓悟了一下子?
但這效果這麼好?
小精靈和金角蛟依然瞪着驚恐的大眼睛,一臉懵逼的呆滯着。
而方徹從神識的震撼中醒來,就直接再次震驚了一次。
“我……啥時候突破王六了?而且居然壓縮效果這麼良好,雲氣增加這麼多?”
這一次的意外突破,比方徹預想中最理想的突破,丹田雲氣還要多得多。
這讓方徹吃了一驚。
怎麼會有這麼玄奇的事情?
皺了眉頭回想,方徹感覺有點不對,我是準備了三天時間;來做這個突破。結果一晚就超越了?
而星少給的丹藥,跟辰胤之前給的基本級別差不多,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因爲丹藥的事情。
想起自己神識無意識的遨遊虛空……
“難道是因爲這個?還是……”
如果是因爲這個,方徹是不想要有第二次的;因爲……虛空中那不知道是什麼的可怕存在,或者說是可怕空域,只是接近而已,距離真正的進入還不知道多麼遙遠的距離,自己就已經承受不住了。
若是再有下次,自己當場神魂爆炸,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而且方徹相信對方絕對是可以做到的!
但不管如何,超出自己理想之外的突破效果,還是值得慶賀的。
所以方徹立即取出來了那兩粒融神丹。
王級六品了。
達到了!
東方三三當時送自己的新婚禮物,方徹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如今終於突破,他是一刻也不想再等。
運功內視,排空思想,安然入定。
兩粒融神丹,直接扔進口中。
神識之力,牢牢的包裹住了神性無相玉,甚至,連金角蛟都被驅趕到了一邊去。
金角蛟很委屈的盤成一個蒲團,兩個小眼睛可憐兮兮,如同被趕出家門無家可歸的孩子。
想要以此博取小精靈的同情,進入冥世躲一躲。
但被小精靈直接揪着尾巴,一拳在神識之海中打出去十萬八千里。
朋友歸朋友,兄弟歸兄弟,但你想要進入我的身體?
想啥呢?
金角蛟只好在神識海中飄動。
但是隨即就驚恐起來。
因爲它發現,神識之海居然在變得越來越廣闊,變得越來越深邃。
在海面上漂浮着,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這一點,就好像身下在不斷地變得越來越深,而且那種波浪的盪漾感,也越來越是有些幅員遼闊的感覺。
金角蛟的感覺是沒錯的。
融神丹的藥力發散開來,方徹能清晰地感覺到,幾乎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浪費的,全部進入了神識空間。
然後就化作了兩個巨大的噴泉。
在下方不斷的咕嘟咕嘟衝出來無盡的新的泉水,補益到神識空間裡面去。
而在兩個巨大的噴泉中間,一塊神性無相玉正橫亙在中間。
真實存在,但是卻如同虛無一般,無數的神識之力穿過神性無相玉,奔涌出來。
神性無相玉橫亙中間,卻沒有半點攔阻的用處。
方徹的神識之力,死死的包裹着神性無相玉,隱隱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不斷地滲入神性無相玉之中。
而神性無相玉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瓦解冰消。
就好像無窮無盡的瀑布,在不斷的沖刷一塊凝結了億萬年的堅冰。
堅冰雖然堅固結實,但是卻被一點點的融化,隨即被水流沖走。
一點點的縮小,一點點融化。
方徹心中有一種明悟,那是一種能量,或者應該說……原本應該是有主的能量,是有人在擁有的時候,用自己的神識之力構建的一個核心的存在。
現在,卻已經變成了無主之物,甚至沒有意識存在。打個恰當的比方,就是……一頭妖獸死亡很多年後,殘留的一顆純能量的內丹。
方徹默默的吸收藥力,強行忍受神識快速增長的不適。
因爲他知道,現在藥力散發還不到一半。
甚至還不足十分之一。
接下來,還有得受。
因爲,雪扶簫曾經說過,吃下去之後,三天不能動神識。換言之,這藥效,估計最少要繼續三天的時間。
而裡面的正在融化的東西,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融化完畢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識包裹神性無相玉,讓藥力自然散發,自己卻站了起來。
三天時間,自己無論如何不可能三天不動一動的。
所以必須要在這情況下具備做任何動作的能力。
身子一閃,消失在院子裡。
……
凌晨的風在呼嘯。
星芒舵主已經到了天下鏢局。
今早,乃是最後一批世家子弟離開鏢局的日子。
鏢局門口氣氛凝重的直接化不開。
即將離去的一百九十四人,大家都是一臉的哀怨,想要哭的情緒簡直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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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趙無傷出現,頓時大家就樂了起來。
咦,原來還有比我還慘的。
看趙無傷這貨被打的。
於是情緒就輕鬆了許多。
隨着大家互相告別,突然有人意識到不對勁。
這趙無傷和鄭雲琪怎麼不走?
頓時好幾個人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兩人:“你倆咋不走?”
趙無傷咳嗽一聲:“我們先留在這裡。”
頓時大家詫異了:“先留在這裡,啥意思?”
更多人停住腳步回頭,鏢局門口再次擁堵一片,無數人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着這倆人。隱隱感覺,自己這支隊伍裡面,出現了叛徒!
“啥意思?”
“你倆不走?”
鄭雲琪咳嗽一聲,道:“本來不想讓你們知道的,我們家族打通了關係,咳咳……這個,任命我們爲天下鏢局副總鏢頭。恩,正式任命!”
趙無傷也是點頭:“所以……兄弟們,咱們有緣再見……今日離別,我也很是感傷啊……”
剎那間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充滿了憤怒地看着這兩個傢伙,一個個眼中直接噴出來嫉妒的火焰。
“你們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羣情洶涌。
“特麼的瞞了我們這麼久,每天陪着我們在惆悵,在嘆氣,在擔心回去後怎麼辦,特麼的居然是在演戲!”
“這兩個東西這心腸簡直是黑透了!”
“媽的提前說一聲會死啊?”
“老子直接受不了了……居然有人能做到不走!”
一個傢伙抱着頭蹲在地上,悲憤至極嚎啕大哭,眼淚刷刷的掉下來:“他們居然不走!不走的爲什麼不是我!”
“我也受不了了……這兩個逼,簡直不是人。”
鄭雲琪連連解釋:“真的,我們之前也不知道,我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我們真不騙你們。”
趙無傷眼看情勢不妙:“這是真的,騙你們天打五雷轟……”
“鬼才信你們!”
一個傢伙滿臉悲憤,擰着拳頭衝了上來:“你特麼留着你的話去跟鬼說吧!”
便如命令一般,一百九十四人直接瘋了一般衝了上來。哪裡還管什麼上司不上司,副總鏢頭不副總鏢頭。
老子嫉妒死了!特麼今天非打死他們!
趙無傷和鄭雲琪只是抵擋了不到一秒,就被憤怒的人潮淹沒。
噗噗噗……
拳腳交加!
一百九十四人幾乎拿出來了自己吃奶的力氣在打他們!
“饒命……各位兄弟,山不轉水轉……”
“兄弟們饒命……我……”
“給留點面子,我畢竟是副總鏢頭……”
“還在說副總鏢頭,草!乾脆打死吧!”
一聽副總鏢頭這幾個字,大家怒火更加衝上了天。一頓狂打下來。
若不是星芒舵主及時到來制止,恐怕這兩位新鮮火辣剛剛出爐的副總鏢頭就在今天早晨變成了兩灘泥巴。
而且是死泥巴。
但饒是如此,星芒舵主都已經制止了,大部分都已經住手了,結果還有兩個傢伙狂奔回來再次每人狂踹兩腳。
依然不解氣。
“總鏢頭這真不怪我們……您說這倆玩意,他們辦的這叫人事兒?!”
的確。
一百九十四人肚子都氣破了。
誰也沒想到這兩個東西這麼陰,居然偷偷的走關係把他們自己留下來了。
問題是我們怎麼辦?
特麼你能走關係倒是跟大家說說啊。
“兄弟們放心,以後我一定嚴格操練他倆。你們放心,在我手下絕不讓他倆好過!”
星芒舵主信誓旦旦的保證。
大家才氣憤憤的鼓着肚子上路。
前三批人都是走的哀哀切切,這最後的一百九十四人簡直是氣飽了肚子走的。
走出好遠還有人回頭威脅:“就不信你倆不回去了,你們等着!”
“這筆賬,咱們早晚還得算!”
“兩個狗東西!”
“……沒良心的王八蛋……”
隊伍已經走出好遠了,還有罵聲傳回來。
足見趙無傷和鄭雲琪這一次真是惹了衆怒。
而且這還沒完,等這批人通知了另外的五百人,那纔是真正的洶涌巨浪接連而來。
對這件事,星芒舵主也是愛莫能助。
“這事兒我真幫不了你們……”
星芒舵主同情的看着地上兩個幾乎被揍的已經沒人形的兩人,幸災樂禍的說道。
鄭雲琪牙都被打掉了四個,血淋淋的張嘴:“能留下就值……這頓打,早晚都免不了的,任命下來的那天,我們心裡就有數……”
“就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特麼都走了還衝回來打……”
趙無傷齜牙咧嘴,哀嚎連連:“我的骨頭都斷了十幾根……真狠……”
鄭雲琪反而安慰起來:“知足吧,這次沒被打死,已經是很滿足了……也就是總鏢頭大人在這裡,要不然,今天咱倆就輪迴去了……”
這話也說的有道理。
趙無傷嘆口氣,忙不迭的開始掏傷藥,一聲慘叫:“我的丹藥瓶子都被打碎了……天哪……”
“我的也碎了……”
鄭雲琪哀嘆。
星芒舵主一臉無語。
得,一大早晨賠上兩顆好丹藥……
……
出城的一波人押着鏢車,一邊罵一邊走,一路污言穢語滔滔不絕。算是開了天下鏢局的先河。
有人突然想起來:“跟媚兒姐蓮蓮姐他們說聲。”
“還有趙無敗,蔣斌田萬頃他們……”
“別人也就罷了,趙無傷居然連趙無敗也騙回去了,這可是親兄弟,一個孃的那種。”
“真不是東西。”
“……”
於是大家掏出通訊玉,紛紛開始發消息,反正只要是在這裡呆過的,都發了一遍。
瞬間,回到總教的一波人就同時間受到了信息轟炸。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鄭雲琪和趙無傷卑鄙無恥,走了關係,被總教直接任命爲天下鏢局副總鏢頭,正式任命,留下來了!”
“媚兒姐,有件事兒我就忍不了了。那鄭雲琪和趙無傷居然……”
“蓮蓮姐,告訴您一件天怒人怨的卑鄙事情。”
“趙無敗,呵呵呵,回去高興不高興,我告訴你哦,你親哥哥把你賣了,他自己留下來了,呵呵呵……”
“田萬頃,你特麼天天跟在鄭雲琪後面拍馬屁,怎麼樣,這一次被玩了吧?該!你就這命!”
“兄弟,我跟你說,咱們被鄭雲琪和趙無傷耍了……”
“……”
不得不說,這幫人雖然戰鬥不行,但是挑動是非的能力,卻是一等一的好手。
瞬間。
唯我正教總部各個中型家族之內就是罵聲一片,驚天動地。
罵的最厲害的就是趙無敗。
他悲憤到了極點了。
自己居然被自己的親哥哥騙了,還被自己的親哥哥拋棄了。
這還有天理!
“趙無傷!你他媽的居然還是我親哥!我他媽居然和你一個媽!你還是個東西!”
“老子今天宣佈與你斷絕兄弟關係!”
“這特麼的!”
“趙無傷這個王八蛋!狗孃養的!”
暴怒的趙無敗被更加暴怒的他爹狂揍了一頓。
“你剛纔罵什麼?”
“你踏馬罵什麼?”
“這他麼輪到你了?”
“你特麼再罵兩聲讓老子聽聽!?”
趙老爺子憤怒了。
老子好不容易纔弄回來一個,居然不想回家!
而且特麼居然另一個自作主張就那麼留下了。
趙無敗一邊捱揍一邊狂叫:“爹您不公平,憑啥爲趙無傷那個狗娘養……”
“我特麼讓你狗娘!”
老爺子直接掄起了鐵棍子。
“你爲啥爲他奔走,不爲我奔走?我不服!”趙無敗一邊慘叫一邊喊。
他是真不服。
因爲趙無傷說了,家裡給運作的,找的關係。
所以,都是你生的,你特麼這老兒你厚此薄彼!不都是兒子?我趙無敗我敗在哪了我?
我平常比趙無傷還聽話好吧?
憑啥你爲他找關係留下不讓我留下?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趙無敗一邊捱打一邊喊,然後居然委屈的哭了起來。
“憑什麼嗚嗚……難道我就是小娘生的?嗚嗚嗚……老子想不通,我特麼差哪?”
“你啥事兒都向着你大兒!當初你幹嘛不把我甩牆上……”
趙老爺子顯然也沒想到,這個平常自己一拿棍子就慫了的老二兒子今天居然這麼有種。鐵棍都打彎了居然還在喊不服。
把棍子一扔,也有些無力,喃喃道:“……我沒爲他奔走,我一直在奔走讓你倆都回來……可是他媽的他怎麼就留下了呢?”
老爺子想不通。
他鬱悶的問兒子:“回到家不好嗎?颳風不怕下雨不怕有什麼事兒爹媽頂着;也沒什麼危險。
在家安穩的不好嘛?”
“非要在白雲洲那種萬里之外的地方待着?還是敵人的地盤,隨時都是生死兩茫茫。那麼好?”
“一個挖空心思用盡了心機留在那,一個沒留下居然急得哭……”
他臉上一片糾結:“爲什麼?”
趙無敗也沉默了。
他趴在地上,任憑屁股上血肉模糊,喃喃道:“不是那裡好,也不是家裡不好。最大的問題是……爹,兒子在這裡,矮人一頭。在那裡,卻是一視同仁啊。”
“心裡舒服啊!”
“都是姓趙的,憑啥咱家就比主家矮一頭呢?”
趙無敗喃喃道:“憑啥都是平輩,我見了他們卻要低頭哈腰?甚至有時候什麼事情都沒做錯只因爲他們心情不好遇到了我就能打我一頓我卻只能忍着?”
“兒子不是不想在家。”
“可這個趙家……爹,不是咱們的趙家啊!”
“在鏢局,我只是趙無敗;在這裡,我是趙家旁系三支庶出支脈的不被待見的資質一般的沒什麼前途的二公子趙無敗。”
趙無敗滿臉是淚:“爹,這不一樣,不一樣啊。”
趙老爺子一臉嘆息。
情緒也驟然低落起來,輕聲道:“但你是家族子弟,無論如何,也要謀取自己的一份前程啊,老是在那個鏢局……又有什麼發展可言……”
再嘆息一聲:“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待着吧。”
走出去幾步又回頭:“別罵了!若是被你媽聽到,咱爺倆都完了……”
趙無敗的哭泣驟然止住。
接到這個消息,最最難受和失落的,自然是周媚兒。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留下……”
周媚兒出神的看着通訊玉上的消息,秀美的臉上露出來苦澀的笑意。
一時間,心裡百感雜陳,不知道什麼滋味,羨慕的都流出了眼淚。
良久,才定定神。
給鄭雲琪和趙無傷發消息。
“照顧好舵主,你們多多保重。等回來,我請你們喝酒。”
放下通訊玉。
轉頭看着牆上裱好的一幅字。
“秋水蒼天山外山,人生最是別離難;一去經年煙雲過,此生如意莫夢寒。尹修。”
美目凝注。
幽幽嘆息,喃喃道:“你真的叫尹修嗎?”
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小姐,夫人叫您過去。”
“就來。”
……
鎮守大殿的客人們已經全部送走了。
留守的執事們開始打掃。
清除所有痕跡。
牆壁上的英雄的名字的紙張小心翼翼取下來封存。
但是院子裡那塊巨大的四方石頭石碑,在方總和元堂主的商議之下,卻是留了下來。
按照鎮守大殿的人的說法和共同的感覺就是……每次看到這塊石頭,看到上面的名字,就感覺身邊似乎有千軍萬馬。
就感覺死亡,也沒什麼可怕的。
那邊有那麼多的同袍,怕什麼?
自此,就成了鎮守大殿的一道風景,一個精神寄託。
而且每次看到這巨大的石碑,每個人就情不自禁的打起了幾分精神,做事情,也就更加用心。
景秀雲和趙影兒昨晚送秦芳回去,順便就提了提婚事,秦芳解開了心結,自然就水到渠成。
洪二瘸子喜不自勝。
來到鎮守大殿的時候,逢人就作揖行禮感謝,咧着嘴,說不出的幸福。
“二瘸子,婚期定下來沒?”
“定下了,下月初十。到時候,大家務必賞光。”
“那是,我們不爲了你,也得爲了秦芳,咱們鎮守大殿嫁閨女,不到場可不行,我們都是孃家人。”
“都是孃家人?”洪二瘸子愣住,吃吃道:“兄弟們,給我留幾個當婆家人的啊。”
“呵呵……”
衆人顧左右而言他。
紛紛散去。
誰願意給這賤貨當婆家人……大家已經商量好了,到時候都去當孃家人,讓這賤貨一關一關的過!
不老實的話,讓他一直過關到過年都見不到新娘!
洪二瘸子傻了眼。
抓住雲劍秋:“總執事,我我……我就真的……這麼招人恨?”
雲劍秋皺起眉,仔仔細細的看着洪二瘸子的臉:“這話……你怎麼問的出口?”
“什麼?”
“你招不招人恨……你自己心裡就沒點逼數?”
雲劍秋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洪二瘸子:“……”
下午,景秀雲和趙影兒帶着洪二瘸子,繼續去監視寧家大院。
三人坐在茶樓上,從下午一直坐到晚上。
“沒人進出。”
“的確是沒有人進出!但是裡面分明有人!”
這就奇怪了。
三人都感覺,的確是不大正常了:“明天再來。”
一天很快就過去,大家都發現,今天的方總很安靜。而且是,似乎是有點難受的樣子。
所以大家也很識趣的沒有打攪。
方徹也是悄然鬆了一口氣,神識海中,神性無相玉之中那莫名的東西融化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現在,正好融化完畢。
而新衝出來的融神丹的力量,在引導着方徹自己的神識純淨力量,在重新構建,一個內核。
而這個過程,將更加的漫長。
方徹一天都在整理神識,精神十分委頓。
好不容易下值回家,倒頭就睡。
夜夢都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滴了?
而趙影兒三人回去之後本想要找方徹彙報,卻發現方徹已經下值回家,聽別人說方徹精神不好,似乎很疲累的樣子。
於是三人找元靖江彙報了一下。
元靖江點點頭:“明日繼續監測,看看到底有什麼動靜,各個時間段的事情,也都詳細記錄一下。”
“是。”
第二日,方徹上值罕見的晚了一個時辰。日上三竿,纔到了鎮守大殿。
而這個時候,趙影兒等三人已經再次坐在了茶樓上。
三人今天對這個寧家大院,已經是滿滿的警惕了。
而寧家大院內。
天神教教主寇一方正皺着眉頭,一臉不爽;幾個夢魘護衛也都是兩眼的不爽。
“這鎮守大殿的兩個女人是想找死吧?是想找死吧?”
雖然距離很遠,但是這些人都是超級高手,神識範圍籠罩之下,早就發現了。
但是卻不敢動。
只能很憋屈的憋着。
上空中隱隱劍氣,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寇一方原本想要利用天下鏢局出城的,但是在再三考慮之後,還是決定放棄。
夢魔現在情況很不妙,分神被滅之後,一天之內倒有十個時辰是昏迷的。
昏迷期間,神識散亂,容易被察覺,而每天靜止不動,再有人在身邊撫平神識波動,是問題不大的。
但是若是想要在路上行走……一個昏迷的強大神識,在漫無邊際的隨着隊伍行走,而且還有兩個神識在隨時隨着行走的隊伍護駕……
那對於監控全城的凝雪劍來說,簡直就是暗夜裡的一盞明燈。
所以藉助天下鏢局出城的想法,只能打消。
無論如何,都要等夢魔恢復一些,能夠收攏自己的神識之力之後,才能想辦法出城。
而在夢魔恢復神識之力的這段時間,便是最危險的時間。
只要這段時間不暴露,基本就沒有危險了。
所以這段時間,也是雙方角力的關鍵時刻。
最讓寇一方鬱悶的是,鎮守大殿這邊這位方總,貌似是嗅到了什麼,最近將力量全部集中在了北城!一遍一遍的過篩子。
而且隨着時間推移,白雲洲鎮守大殿的精力越發的集中在這一片。距離自己藏身之處,越來越近。
寧家大院,風聲鶴唳,每一次接受排查,都是戰戰兢兢,每人都感覺,那一把鋼刀,說不定啥時候就能落在自己脖子上。
每天都是度日如年的熬着,一直熬到了這兩天,更過分了。
那位方總居然直接派了兩女一男全天監控自己住的地方。
應該是有察覺了。
這特麼的!
“這個方徹,怎麼察覺的?”寇一方無限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