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居然還留字!何其腦殘行爲!
在雁南看來,方徹這等純種的魔頭,總是在違背心意做守護者的臥底,平常肯定很壓抑。
如今終於夜魔教建立成功,可以名正言順的幹事兒,肯定是來了一個發泄。
但是……現在卻不是你發泄的時候啊。
雁南很不滿。
尤其是對那一句‘一劍東南亡’有些無力吐槽,你特麼才什麼螻蟻修爲?有什麼臉留下這句話的?人家隨便去個人,你自己就在東南亡了!
還是趕緊去極境吧,還是殺自己人安全,眼不見心不煩。
據說現在東方三三已經被那一首騷詩激起火氣來了,已經傳令東南,全力搜剿夜魔教。
而且專門讓楊落羽和董長風帶人下來。
暗中還有沒有其他安排就不知道了……
現在的東南,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師父,您也要保重,對了,弟子昨天將金魔教教主的兒子戚天越殺了,他的金雲教也被弟子滅掉了,您小心金魔教有可能的報復。”
印神宮腦子嗡的一聲大了。
剎那間只感覺頭暈目眩。
一心教教主的弟子夜魔教的教主夜魔,把人家金魔教教主戚靈風的兒子金雲教的教主戚天越殺了?
不怪印神宮想的如此繞。因爲從這個角度看去,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
一心教何德何能?
居然能和人家金魔教相提並論了?
而且印神宮很清楚的一件事:夜魔殺了戚天越,夜魔自己是沒事兒的。
因爲什麼就不用解釋。
但是自己就未必了。雖然未必會死,但是來自戚靈風的氣,卻也是連綿不絕的。
這是肯定的。
因爲戚靈風一不敢找雁南麻煩,二不敢找封雲麻煩,三來找夜魔他還找不着。
那麼請問戚靈風這一口氣衝哪兒發?
這都不用問,除了他印神宮,還能有別人嗎?
夜魔的師父,一手撫養成才。
夜魔現在會的,都是你印神宮教的!你印神宮纔是罪魁禍首,沒有你,我兒子怎麼會死?
不找你找誰?
這不就是一個天然的現成的靶子?而且牛逼的地方在於,自己這個一心教教主跑都跑不掉!
爲啥?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啊。
“什麼叫金魔教有可能的報復?有可能?”
印神宮咆哮道:“你怎麼有臉說有可能這三個字的?那是必然的報復好吧!人家兒子死了能不報復?!”
“弟子一時衝動就殺了……那逼養的實在太氣人。”
“放屁!我能不明白你?”
印神宮額頭青筋暴跳,氣的直接稱呼了本名:“方徹!你特麼的!就你那殺戮天下的脾氣,他就算是跪在你面前你也會殺的?!虧你說的跟被逼的沒辦法似的!”
方徹心忖印神宮的確猜得很對。
後來的確是跪在我面前殺的……
忍不住心裡誇了一句:老印可以啊,都能神機妙算了……
“夜魔啊。”
印神宮頹然道。
“師父請吩咐。”
“我收了你當徒弟,真是祖墳上冒了八輩子黑煙啊。”
印神宮也只有這一句話可以說了。
因爲……真的是無奈啊。
誰能想到這貨修爲提升了之後,居然這麼能鬧騰?而且越鬧騰越大!
通訊切斷了。
方徹嘆口氣。
我也很抱歉……我也想讓金魔教教主來找我的麻煩啊師父,只可惜他找不到我。
方徹心中尋思,既然印神宮這麼急,那麼自己是否在從秘境出來之後,順便到金魔教那邊走一趟?
爲師父排憂解難,也是弟子應該做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自己到那時候的修爲,能不能應付得了金魔教?
一邊想着。
一邊就回到了東南總部。
翩翩少年,面目俊雅,丰神如玉,瀟灑至極,一襲黑袍,星光閃耀,領口金星,熠熠生輝,胸前徽章,映射朝陽,眼中神采,輝煌大千。
一身正氣,滿臉莊嚴,渾身肅穆。
正是生殺巡查小隊,方隊長,方徹,駕臨!
一路上,衆人報以充滿了敬意的目光。
“方老大來啦……”
生殺巡查小院內,一聲慘叫。
七個人臉色發白。
昨晚等着方老大的特訓,一晚上都沒睡着,結果居然木有。
剛剛放鬆了一下,他就回來了。
簡直是……簡直了!
“看來你們都準備好了。”
方徹笑道:“那咱們這就開始吧。看你們都興奮的嗷嗷叫了……”
七個人一臉菜色。
我們那是興奮的嗷嗷叫嗎?你是不是對興奮這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砰砰砰……
生殺小隊院子裡,再次傳出來令人聽了都感覺臉色發青的那種聲音。
只要是資深武者從這裡走過,就知道這一拳肯定打在臉上,這一拳肯定砸在了骨頭上,這一腳絕對踢到牙了……
反正,皮糙肉厚的地方,比如肩膀比如屁股等地方,基本都沒怎麼遭受打擊。
這一波捱揍最多的,都是要害的地方。
片刻後。
七個人趴在地上呻吟,鼻青臉腫一地鮮血,一個個都是感覺生不如死。
再片刻後,一個讓他們更加痛不欲生的聲音傳來:“差不多了,開始下一場!”
等到安若星與趙山河下午聯袂而來宣佈任命去向的時候,七個人已經被打了四十八次!
七個人看着趙山河的眼神……讓趙山河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老子從來都沒有在生殺小隊這裡遭受到這麼高的待遇——連眼神也充滿了親切,活像是看到了親爹一般。
看着滿地的狼藉血跡。
趙山河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若不是看到這七個小子還在喘氣,只看這些鮮血的話,幾乎要以爲方隊長已經將七個兄弟凌遲了……
“任命去向問題……”
趙山河說了六個字,終於還是頹然嘆口氣:“你們還是先恢復恢復洗洗吧。”
“馬上就要迎接英雄任命了,你們這個樣子,也着實不大雅觀。”
七個人艱難的吞了丹藥各自去休息,不過半刻鐘,一個個就神采奕奕玉樹臨風的走了出來。
進入了小隊會議室。
“趙總長官,是不是咱們的新的任命下來了?”
“是的。”
趙山河道:“各自在兩天內迴歸家族,因爲各家族出戰秘境的人,已經集結完畢。就等你們回去報到,就要出發了。”
“其中,東雲玉,風向東,雨中歌三人,被補充進入奪回家族失地的隊伍。”
趙山河聲音沉重:“諸位,我沒有將你們三個爭取出來。”
所有人都明白趙山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因爲,這種奪回失地的隊伍,只有兩個結果:奪回失地,有可能運氣好,活着。
奪不回失地,必死無疑!
進入了這樣的隊伍,生死三七開。死,佔據七成。
因爲就算奪回了失地,活下來的那個人,也未必是你!
風向東昂然道:“摘出來?那怎麼成!趙總長官,男兒此生絢爛,無非便是在此刻展示!如何能爭取出來!”
“不錯,摘出來我豈不是成了逃兵?”
東雲玉思維很清晰的道:“我名聲本來就不好。”
衆人愕然。
原來這個賤逼自己居然還知道他名聲不好。
被東雲玉這句話搞得,雨中歌慷慨激昂的話居然沒有說出來,就被一股莫名的笑意衝了回去。
頓時臉色扭曲。
幽怨的看了東雲玉一眼,這賤逼真是礙事兒啊!我預備了那麼久的慷慨激烈,被他一句話衝沒了……
趙山河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一腔熱血。所以,此行前來,也不是來勸你們的。”
“我只問你們,你們誰曾經去那種地方過?哪怕只是去待了一會?”
趙山河慎重的問道。
整齊搖頭。
秘境,從來都是在傳說之中,從未親眼見過。
包括風向東等屬於風雨雪家族的三人,都是一樣。
所有的關於秘境的事情,都是靠父輩口中聽來。
而家族之中,那些真正參與過秘境之戰,在秘境鎮守好多年的人,反而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絕口不提。
趙山河輕輕嘆息,看着這幾張年輕的朝氣蓬勃的臉龐,心中一陣陣的抽痛。
啞着聲音道:“到了秘境,你們需要牢牢記住的一件事便是……三個字:主戰場!”
“主戰場這三個字,極其重要!”
趙山河輕輕嘆息:“多少年來,守護者的犧牲,有九成……都是死在那裡。而唯我正教聖級以上的武者,也是有九成……都死在那裡。”
“至於一共在這些地方究竟死了多少人……這個數字……”
趙山河沉默的道:“看看你們的編號,便知道了。一個編號,便是一個人!”
方徹摘下自己的徽章,看着98806347999這個數字,目光沉凝。
“這便是大陸上高手武者少的原因。”
趙山河道:“也是大陸上,與唯我正教大規模戰爭極少發生的原因。”
“因爲在那邊,牽扯了雙方九成精力!”
“唯有到了聖皇階段,秘境自動排斥,不能參與戰鬥之外,其他的人都在那裡!”
方徹恍然大悟。
明白了什麼。
難怪自己在大陸闖蕩這麼久,高手見到的這麼少,而且一見到就是高層。總感覺中間存在一個巨大的斷層。
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
尊者級還好些,但是聖者級就極少,聖王級,在大陸守護者基本看不到!
但相反,楊落羽董長風雪扶簫凝雪劍這些高手,卻經常見到,原來如此。
但是,尊者聖者聖王級別高手,流竄在外面江湖的……唯我正教卻很多。從這裡更是側面印證了守護者面臨的局勢。
力量底蘊資源上的弱勢。
主戰場啊!
方徹等人心中都是對這三個字有了更深的認知。
就現在雙方大陸的這種局勢,還是因爲主戰場打出來的,那邊牽扯了唯我正教太多的實力,才能讓現在的雙方大陸基本平穩。
九百多億英靈。
方徹突然明白了,爲何大陸上功勳家族怎麼這麼多!
那邊在不斷的犧牲,不斷的成爲血肉磨坊啊。那些,都是真正的功臣啊。如此前仆後繼的犧牲……後方的功勳家族,怎能不多?
只可惜……好多人後代不肖,平白玷污了英靈的付出!
趙山河的聲音緩緩響起:“進入秘境戰鬥,危險重重,是一方面。而且,就連退出,也是有條件的。”
“想要從那種地方撤下來,只有幾條路。”
“其一,在裡面戰鬥傷了本源,但保住了性命。其二,家族重點培養天才,在裡面一段時間歷練之後,撤回另有他用。而這所謂的‘一段時間’,最低十年起步。比如與方徹決戰的雪衣紅便是屬於這個行列,只不過雪衣紅一直堅持在那邊歷練沒有回來而已。”
“第三便是守護者總部另有任用。”
“第四便是在那邊戰鬥中突破了聖皇階位,被自然排斥。”
“除了這四條路之外,沒有了退出之路了。但是有短暫的假期,但只有一種,便是婚假了。婚假期限一年。然後,每五年可以休息一年。”
“但不禁止妻子前去團聚的時間。”
“除此之外,哪怕父母身亡的喪事,也不允許請假。”
趙山河道:“因爲在那邊,一個蘿蔔一個坑。就連婚假,也需要後方派人輪值替換。換言之……這個輪值替換的人,一般都是家族重要人才,只需要在那邊待一年。這種不屬於常備,所以不受撤出規則管轄。”
“風向東等七人,這一次都是一年的輪換名額。這是你們家族爲你們爭取的,也是守護者總部的意思。”
趙山河道。
風向東等不滿的道:“只有一年?”
“小看了這一年?”
趙山河哼了一聲,道:“曾經你們風家秘境高手,攻入了唯我正教秘境,但是在一天內,立即被對方反攻回去,並且乘勢攻入了你們風家秘境,所有人死於非命。而同樣是同一天裡,風家高手反攻奪回失地。並且守住了對方三波進攻,維持平穩。”
“一天之內,雙方超過三千聖級殞命!這只是一天!”
“而一年,是多少天?自己心裡沒點數?”
“若只是你們家族安排,還可說有私心,但是守護者總部這麼安排,卻是爲何?因爲你們生殺巡查的身份,懂麼?”
“因爲你們有義務,有權利,來整頓後方大陸。而且生殺巡查的名頭已經打出去,第二波的整頓,還需要你們爲前方日夜鏖戰的英雄們營造後方!你以爲是讓你苟且偷生嗎?”
“而這一年時間,也正好是新政在大陸實行的第一年。無論什麼矛盾,在這一年中,都會顯露出來!”
“屆時,便是生殺巡查再出江湖!”
趙山河道:“這便是上面的統籌安排。懂了嗎?”
“懂了。”
幾個人紛紛點頭。
“對於秘境戰鬥,我就給你們介紹到這裡。”趙山河嘆口氣:“其他的注意事項,我沒有參與過秘境戰鬥,也無法教你們。”
“但我提醒你們:任何一場戰鬥,都要全力以赴!任何一個敵人,都有可能就是要你命的人!”
“我要求你們!”
趙山河顫巍巍的站起來,輕聲道:“活着回來!”
眼看着這話就說完了。
一直很沉得住氣的方徹急了:“我呢?”
趙山河一愣:“什麼你呢?”
“別人都有地兒去了,我去哪?”
方徹一臉懵逼:難道老子什麼都安排好了,這次的任務居然沒有我? www• тTk дn• C O
我特麼就差交代後事了好吧,如果真的沒有我,那他麼的就真是鬧了大笑話了!
而且這個笑話直接鬧到了唯我正教總部——我特麼連假都請好了!
趙山河有些懵。
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本本看了看,都介紹完了啊。
轉頭問安若星:“我剛纔沒說方徹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安若星英俊的臉扭曲了:“沒有。”
本來很沉重的心情,結果被總長官蠢哭了。
方徹是排在最前面的,但是趙山河心裡是真的不想讓方徹走,一看到命令就牴觸,刷一下就把第一頁翻過去,從第二頁開始說的。
這就導致了所有人都介紹完了,把方徹漏了……
感覺自己鬧了烏龍的趙總長官咳嗽一聲,急忙將小本本翻到第一頁,道:“我把你漏了……咳……”
方徹瞪着眼睛一臉無語:“趙總長官,這可不興漏啊……”
你這一漏,差點將老子心臟病漏出來梗塞啊。
趙山河黑着臉道:“方徹,你的去向保密,你去秘境那邊,找那邊負責安排人手的總提調報道。他會告訴你,究竟去哪邊。”
“總提調是誰?”
“你應該是認識的,是子母環燕西風大人。”
燕西風大人?
方徹在腦子裡翻了半天,纔將這位燕大人翻出來。
果然是見過的。
至今還記得這位燕大人那不苟言笑的樣子。
大人物啊。
雲端兵器譜前百守門人,子母環燕西風。記得本來在總部的,這一次居然去了那邊做了總提調?
“那好,既如此,我去了之後就去找燕大人安排。”方徹放心了。
“我們呢我們呢?”
夜夢和趙影兒急了:“我們去哪邊?”
“你倆看家!”
趙山河怒了:“搗什麼亂呢!”
兩人懵了:“我們也是剛晉升的守護者啊……”
“住口吧。”
趙山河剛損失了一個財神爺,而且還不確定財神爺還能不能回來。心中正是難受的時候,怒道:“你倆去幹啥去!你倆若是去了,老夫今天就要被這八個人撕了!”
正緊張的方徹等人剎那間放鬆,然後一臉訕笑:“不至於不至於,總長官言重了……”
“好好看家,咱們可能還要回來重新開始生殺小隊的。”
方徹安慰道。
“呵呵……”
兩女給他倆漂亮的後腦勺。
這句話,沒一點誠意。
傻子都能知道,生殺小隊就算是再建立,也絕不會在東南了。
正事兒交代完畢。
趙山河連續咳嗽幾聲,給安若星使眼色,意思是:輪到你了。
安若星置若罔聞,翻白眼看天。
此事與我無關。
趙山河使了半天眼色,安若星置若罔聞,只好自己出馬:“方徹啊……”
方徹正好開口:“夜夢,趙影兒,你倆在這裡看家一定要記住一件事。”
“什麼事?”
“看好咱們的內勤倉庫!”
方徹嚴肅道:“裡面寶貝太多了,我擔心你倆看不住啊。”
“噗哈哈哈哈……”
風向東等人抱着肚子瘋狂大笑起來。
剛纔趙山河擠眉弄眼的想要說什麼,大家心裡都是清清楚楚。無非便是想要這個內勤倉庫。
沒想到方徹提前將這條路堵死了。
根本沒讓趙山河開口。
趙山河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道:“方徹,這麼狠?你走了之後,咱們涅槃武院這邊可就斷了來源了啊。你總得給我留點啥吧?”
方徹冷笑一聲,道:“我若是都給了你,那她倆留在這裡幹什麼?兩大高手在這裡看空房子?”
趙山河猛地愣住。
對啊,這是個問題。
兩個內勤在這裡總要有事兒幹吧?
“分作十三份,每月找趙總長官要個欠條。”
方徹安排道。
“好。”
“還有,我走了之後,你倆可能有另外的任務安排,不過,有什麼事情隨時給我發消息,不能做的事情,我不讓去,你倆就不許去!懂了嗎?”
“懂了。”
方徹微笑點頭,道:“馬上就晚上了。趙總長官和安副總長官應該不會要留下來吃飯的吧?”
這逐客令下的簡直牛逼至極!
但是趙山河和安若星都瞭解。
人家兄弟們要一起吃頓飯,彼此告別。
或者這頓飯,對於某些兄弟來說,便是兄弟們之間最後的一頓飯了。
不宜有任何人在場。
時間太緊急了。
還有不到兩天時間,每個人都還有萬里路程要趕。
趙山河和安若星站起來,深深道:“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活着回來!”
安若星走出幾步,突然回頭。
“東南這邊,你放心。只要我安若星不死,夜夢和趙影兒都不會有事!”
“只要我趙山河不死,涅槃武院就不會出事!”
“此去,你們任何一個人;但凡有任何需要,吱聲!”
兩位總長官身影消失在門口。
兄弟八人同時對着背影行禮。
一直到走出數百步,拐過了彎。
趙山河兩人才終於對望一眼,彼此都是眼眶通紅。
然後兩人同時嘆息一聲,生殺小隊在東南的這一年,實在是兩人公務上最忙,但也是財務上最輕鬆的一年。
往年,每天都是爲了錢發愁。
……
晚上。
東湖洲。
乾坤酒樓。
清空了所有人。
生殺小隊人人都穿着嶄新的制服,在隊長方徹率領下,步履鏗鏘,從容而來。
金星閃耀,大氅飄揚。
趙影兒和夜夢沒來,今夜,是屬於八個男人的酒局。
頂樓。
滿桌子飯菜已經擺好。
兄弟八人卻都在窗前,負手而立,看着窗外東湖洲萬家燈火。
久久不動。
一頓沉默的酒宴。近乎沒有人說話,但是一雙雙眼睛,卻都在彼此臉上久久縈繞。如同要將兄弟的臉死死的記在心裡,直到來生來世,也不會忘卻。
大家都知道,今夜一別,彼此生死難料。或許這一面,便是最後一面了。
方徹拿出來七份禮物。
“帶上,保命。”
“謝謝老大。”
夜色深沉。
方徹站起,一手負手而立,另一手手中端着一杯酒。想要說什麼,卻感覺說不出。
風向東長身而起,端着一杯酒:“兄弟們,我路遠,先走了。”
說着,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向着兄弟六人重重抱拳,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
大步來到方徹面前:“方老大,我走了!嫂子那邊,就不告別了。”
方徹點頭,舉杯:“……好!”
風向東單膝跪下,行禮。
隨後站起,轉身,大氅飄動,英挺的身子呼的一聲衝出窗口。
樓頂。
兩個風家前來接應的高手同時飛卷而出,追上風向東的身影,三人成品字形,衣袂飄飄,悄然離去。
雨中歌站起來,向兄弟們抱拳。
沉默走到方徹面前,單膝下跪,行禮。
然後站起。
兩人默默對望一眼。
雨中歌身子春風化雨一般飄出窗口,在空中一折,撲向茫茫黑暗長夜,兩位雨家高手左右護佑,緊隨而去。衣袂飄風,發出一聲呼嘯。
隨後。
雪萬仞,秋雲上,井雙高紛紛行禮,轉身而去。
方徹眼看着,他們在高空衝向不同的方向,便如星流雲散。在夜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一去,必然是鏖戰秘境,血染山河。也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聚。
以後東湖設宴,兄弟八人還能坐在這裡的,能有幾人?
莫敢雲魁梧的身子默默的站起來,走到方徹面前。
僵硬的臉,笑了一下。
方徹也僵硬的笑了一下。
隨後莫敢雲向東雲玉招手:“你還等最後一個?咱倆家族在同一個方向,路上還能同行一段。”
沉默了一晚的東雲玉默默站起。
這個出了名嘴賤的人,今天一晚上,卻是真正一句話也沒有說的人。
兩人同時在方徹面前單膝跪倒。
“方老大,保重!”莫敢雲道。
東雲玉抿着嘴,只是僵硬的笑了笑。
在這種時候,他不敢說話,他怕自己說出來的話,破壞了臨行的感情。
所以他閉着嘴。
方徹悠悠的聲音道:“保重。”
他的神思紛亂飛揚,如同在夢中。
說話的聲音,也如同夢囈一般。
感覺面前一切,都充滿了不真實。
莫敢雲與東雲玉先後飄出窗子,頭也不回,默默地消失在長夜裡。
隨行的莫家高手與東家高手,也是一言不發。
跟隨兩位公子,在夤夜中疾馳。
方徹神思恍惚的緩緩踱步,來到窗前,看着窗外天空繁星點點,深邃如墨。
地面萬家燈火,便如天空的星辰,落了下來在人間閃耀一般。
夜風吹拂,他的髮絲在風中飛揚。
看着兄弟們離去的方向,方徹眼神中一片沉凝。夜空中,兄弟們的臉似乎還在向着自己微笑。
莫敢雲等人走了。
對這個他們豁命保護了的東南城市,他們的離去,甚至沒有說一聲告別,更沒有那種震撼長空的長嘯。
他們默默的離去。
唯恐打攪了這一份夜幕下的和平安寧。
良久之後,方徹才舉起手中酒杯。
緩緩的一飲而盡。
香醇的美酒,緩緩進入喉嚨。
“保重!”
方徹對着夜空說道。
他身子閃爍了一下,悄然消失在窗前。
夜風吹動窗簾,房間內,桌椅秩序井然。八個酒杯整整齊齊排成一列。
酒香依舊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