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憶心中不爽也不理麟寇,蹲下身掬了一捧清澈見底的河水在手心,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自己臉上輕拍。
河水冰涼的拍在臉上,長憶心中不但沒覺着有半絲清涼,反而更加煩躁起來。
“真是的!”長憶氣憤的揮手拍打水面卻不知不覺中用上了幾分修爲。
水面如同從高處砸下來一塊大石頭一般,瞬間水花四濺,長憶這個始作俑者自然是首當其衝,加之又心神不寧的來不及避開。
毫無準備的渾身上下被淋了個透,長憶站在原地大眼睛微眯,連睫毛上都掛着水珠,俏挺的鼻子由於突然有些冷而嗅了嗅,紅潤的嘴脣也沾了些水色,就着日光泛出些透明的光澤。
麟寇原本正納悶長憶怎麼看起來氣悶悶的?難道是九念惹她生氣了?不對,九念那憋悶的性子八棒也打不出個屁來,怎會惹長憶生氣的本事?那難道是沒睡醒有起牀氣?
麟寇正望着河面出神,聽到邊上嘩啦一聲水響頓時嚇了一跳,還以爲長憶落下水去了。
擡頭見她將自己渾身都淋透了,慌忙丟下魚竿蹦過去拉長憶,伸出袖子給他擦拭臉上的水漬,口中急急問道:“這是怎麼了?就算有起牀氣也不用這麼大吧?若是有什麼氣你衝我撒就好了,怎的將自己搞成這樣。”
長憶站着不動,抿着嘴也不說話。
麟寇脾氣好,她不理他他也不惱,伸手拉着她渡了些靈氣過去,片刻間長憶的衣衫頭髮便都幹了。
麟寇上下打量了長憶一番,衣衫都還好好的,只是髮絲有些凌亂,便伸手試探着給長憶理了理。
長憶平時是很抗拒他這種有些親暱的動作的,今日不知怎的竟站着一動不動。
麟寇見有機可乘便哄着她道:“長憶,我給你將頭髮重新綰一綰可好?”
長憶正欲開口拒絕,還尚未說話,便聽得九念那邊“嘭”的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被砸了。
“不用了,就這樣挺好的,這裡也沒別人。”長憶衝麟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髮髻。
那笑如同初升的朝陽般迤邐絢爛,差點便要晃了麟寇的眼睛,他眯着眼睛失神片刻後也笑了笑,又轉身去撿起地上魚竿子,長憶這是不將他當做外人了?
“你們倆能不能別鬧了!”是滴水的聲音:“九念你將這銅鏡砸了,以後打算用什麼?”
九念不說話。
長憶也不先開口。
兩人就這般僵着。
過了片刻,長憶聽九念道:“你去同你掌門師伯說一聲,我上午有些事不過去了。午飯過了將水瑤領過來,我有些事囑咐她。”
“是。”疊羽恭敬的應道。
長憶再側耳傾聽,那邊便什麼動靜也沒有了,想來是九念掐斷了他們中間的聯繫。
長憶抓起地上一塊石頭遠遠的砸進水中,心中暗罵一聲,死九念,有本事一輩子別找我。
……
“你是準備煉大回春丹嗎?”滴水問。
九念低頭不說話,只是手中不停的忙碌着。
滴水絲毫不介意九念說不說話,這些年她早就習以爲常了。
“你看你這些藥材分明就是煉大回春丹,你既然行動上都低頭了,你還不先跟長憶示個好?”滴水不管跟着九念多久,心中自然都是向着長憶的,在九念心中勸說個不停。
“閉嘴。”九念劍眉皺起,有些嫌滴水煩。
“我還不是爲你好?你看麟寇對長憶多好,千依百順的,你就該學着點。你們倆置氣正好被麟寇鑽了空子,萬一長憶被他搶走了,你哭都來不及。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滴水自顧自繼續說着。
九念手下頓了頓,手中的一株褐色靈草被他無意識的折成數段,他又想起麟寇拉着長憶用袖子給她拭面上水珠的模樣,褐色靈草頓時又從一段一段被捏成一團,重重的砸在地上。
滴水不依不饒:“你看我說的對吧?你自己也知道該怎麼做了吧?你光吃醋有什麼用,還不快去同她說話,你怎麼就不聽勸呢……”
兀自喋喋不休的滴水忽然感覺自己與外界的聯繫全部被切斷了,它愣了愣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怒道:“死九念,你給我記着啊!竟然又將我封閉起來了,我下回就不幫你跟長憶說話,氣死你,你等着,我……我……我讓長憶跟麟寇好!氣死你!”
九念根本聽不着滴水那些狠話,靠着煉丹爐眼觀鼻鼻觀心,操控者爐中的本命火忽大忽小的灼燒着那些藥汁,修長的手指一會便拈出一種藥材,淡然自若的往煉丹爐中添着。
……
西望殿,慕瑤一襲白紗站在殿邊緣處,遙遙望着遠處的上清殿。
身後是一身大言山洞府白衫君壽,有些拘謹的站着。
君壽雖不及九唸的清風霽月,卻也是不錯,他五官生的分明,雙眼光華瑩潤,正是英姿勃勃,儀表不凡,渾身上下充滿了男子的陽剛之氣。
慕瑤緩緩轉過身,嬌嬌柔柔一張臉滿眼惆悵與愁思,簡直就是我見猶憐。
君壽望着風鼓吹起慕瑤雪白的裙角,生怕她瘦弱的身子忽然被風就這樣吹的掉將下去,腳下忍不住就往前探了一步,想走上前扶她一把,又驚覺自己的身份不便去扶她,便立在當地有些窘迫的道:“師孃,你往裡站些,邊上危險。”
慕瑤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粉脣微微揚起對他笑了笑,往前走了幾步正站在君壽麪前。
君壽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低着頭不敢瞧她。
畢竟是自己的師母,縱然萬分惹人憐愛他也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
“君壽,你可知我爲何會嫁給你師父?”慕瑤輕啓朱脣,柔聲問道。
“君壽不知。”他仍低着頭。
“哎!”慕瑤轉過身去長嘆了一口氣。
君壽見她哀傷的背影,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東西在涌動,很想保護她,呵護她,不管以什麼身份。
“我並非自願嫁給你師父的。”過了片刻慕瑤又轉過身定定的望着君壽徐徐道:“我的才情容貌雖不敢稱爲是仙界妖界第一,卻也自覺配得上上佳二字,又怎會瞧上你師父那腌臢的老頭?”
君壽擡頭愣了愣,師孃怎的這樣說師父?
慕瑤輕踱着步子走到他跟前緩緩道:“我即便是嫁也要嫁你這樣的俏郎君。”
君壽聞言耳根一熱,只覺得腦中一片迷糊似乎不能思考,全身的血幾乎都沸騰起來直往腦中涌去,面色更是又漲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