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出乎意料
神秘老頭突然間恢復了悲憫天下的神色,他平緩的道:“那你又爲何不問,我是否知道你最終的目的?”
哈哈哈——大衍之歸裡傳出方成雄的狂笑:“看樣子,你是乎連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是我小看了你?”
神秘老頭慈祥的臉上笑容可鞠:“其實,不管你怎麼做,只要是爲了神族,都無關緊要。所以,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並不是一件對你不利的事情。相反,說不定我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方成雄的聲音開始激動:“你是瞭解的,我們每個神族子弟,都以爲神族效命爲榮,即便我們帝王谷這些被神族流放的人,骨子裡同樣還留着那樣的信念。我方成雄今日所爲,雖然是另闢蹊徑,但還是爲了神族。如果可以,還請你對我的作爲做個見證。”
神秘老頭輕輕點頭:“我雖然只是神族的小小獄卒,但事關神族,我就算斷送了這條老命,也應該做點什麼!”
“很好!”方成雄發出了由衷的讚歎。接着他不再說什麼,神秘老頭也不再問。
咔咔——如同棺槨的大衍之歸陡然裂開,準確的說,是大衍之歸在發生變化。裂開的大衍之歸露出蒼髮怒揚的方成雄,此刻他就似來自遠古戰場的猛士,狂妄大氣,睥睨天下。他赤露的上身肌肉糾結,如同雕刻,看起來剛硬程度遠勝金屬,而且充滿了隨時迸發的力量。他那被血色侵染的雙目卻邪氣凜凜。似乎足可迷惑衆生。
現在,大衍之歸的棺槨形狀不復存在,它已經完全散佈開來於方成雄的背部,在方成雄展開的兩隻手上,形成了一對巨型翅膀,並且延伸出百丈之長的幻影,極具主宰世界的無上氣勢。
方成雄整個背部,瞬間覆蓋了黑色的物體。那物體形狀古怪,似鳥羽,但其間卻流動着莫測的紋路,紋路之間充滿波動,好像有什麼要奔突而出。
神秘老頭面對眼前的情況,他身爲神族中人,也委實大吃一驚,因爲他知道,大衍之歸一直以來被人們看作魔道的魔器,可事實上,它眼下正在被方成雄復活。換句話說,不久之後,方成雄的死,再無懸念。
如果說方成雄用自己的血甦醒了大衍之歸,那麼現在,他要用血肉之軀把大衍之歸的可怕力量完全甦醒。也就是說,大衍之歸盡顯威能的時候,就是方成雄身死道消的時候,是什麼原因,讓他悍然撲死?
可不容神秘老頭說什麼,方成雄猶如一道黑色驚鴻,射入天際的雲霄。不見了蹤跡。
詛咒大陣裡,血轎終是靜止地面。但魔詰真言的餘音還在繚繞回蕩。
此前魔詰真言在詛咒大陣裡掃蕩出的獨立空間,已經讓相當一部分強者恢復自由。先前的血色虛影,現在變成了實質性的防禦罩。
刷刷刷!倩影輕移,四個絕色女子已在血轎旁側。一女子躬身對血轎小心的道:“小姐,這次我們魔宗出動了這麼多強者,僅僅是爲了讓他成魔?”
魔詰真言嘎然而止,血轎中響起冷冰冰的聲音:“你知道什麼,我們魔族蟄伏已久,幾乎已被人們所遺忘。他是萬年一遇的宿命體,如今又融入了暗天,如果我們助他成了魔,他就會是我們魔族未來的傳奇,到時他將會帶我魔族重振旗鼓,再現往昔輝煌。”
那女子目光如電,掠過四野,低聲道:“那麼小姐還在等什麼?”
血轎裡的人顯然有些稚嫩,她語氣在儘量冷漠,但其中不可掩飾的興奮很容易就聽得出來:“要成就一個魔道大能,你以爲是那麼簡單?我不妨告訴你,只有當三件魔道至寶產生呼應的時候,就是他成魔的時候。”
那個女子的好奇心使她忍不住追問:“哪三件至寶?”
血轎裡的人一字一頓的道:“暗天,大衍之歸,魔蓮花。”
那個女子微笑了:“小姐,大衍之歸的能量正在由遠而近,相信不出片刻就能抵達。但魔蓮花在孤魂的弟子雀兒手裡,他們現在兩百里外阻擊真正的殺神殿強者。一時片刻可能來不了。”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擔憂:“詛咒大陣的禁錮力正在加強,等魔蓮花到來,時間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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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轎中卻是響起銀鈴般的笑聲:“放心,禁錮力其實不算什麼,只有詛咒之力纔是可怕的存在,我很是期待哦。”說到這,她話鋒一轉,道“另外,我魔族中人以魔顏幻化成別人,真不曉得兩個相同的人相遇,會是如何有趣的事情?應該很好玩吧?”
那個絕色女子沒有回答,她實在想象不到在殺戮的時候,好玩從何而來。
血轎的主人不再說話,魔詰真言卻又響起。充滿魔力的音域在無止無休的澎湃。但被音域沐浴的人羣卻因爲禁錮力作用不到他們而欣喜。足足有三百強者,他們面對血轎,深深的鞠躬下去,口中高呼道:“見過小姐。”
三百人的聲音發自內心的臣服,轟響如雷,同時,他們的臉在如同水流一樣波動,待波動消失,他們都成了一張張獰惡的臉。烏黑的嘴脣,如墨的雙眼,偏偏臉色蒼白,盡顯暴虐殺機。可他們在血轎面前,無一例外都溫順的如同羔羊。
“嗯。大家即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惡戰,我希望你們爲了魔族的未來,拿出你們的戰鬥決心,以最完美的狀態,來應對強大的對手。”血轎中好聽的聲音徐徐傳來,激盪了所有魔族強者的心靈。
轟!滔天的魔氣自人羣中升騰,黑壓壓的遮蔽了天地。頓時陰風悽慘,冷意如寒鋒之刃,搜刮四方。他們那些魔道強者,用魔氣釋放回答了他們奉爲至上的小姐。
魔族在人族的世界消失蹤跡已有萬年,但他們生存的殘酷法則,已經使得他們的肉身被淬練得堅硬無比,而殺伐鬥志,更是昂揚高漲,一觸即發。
“不好!”一個絕色女子突然叫道。
眼下詛咒大陣裡的情況很是複雜:除了魔宗的強者以外,就只有跋拓柔和孔翎得以自由,兩人護住昏迷的方牧,在恢宏龐大的詛咒大陣下,渺小無助而又楚楚可憐。可兩人倔強的堅持着,也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撐她們。
其餘的帝王谷強者,荒疆彭家的馭靈者,天隱道,遮天城的強者,依然還被禁錮着。那個絕色女子的叫聲剛起,強大的危機感便籠罩了整個詛咒大陣。
危機感來自那二十八道化爲蒼龍的光柱,此刻二十八個龍形的頭在詛咒大陣中心點的上方聚攏,並極快的糾結纏繞起來,事實上,每一道光柱都深隱了神秘浩瀚的恐怖力量,這些力量來自天穹未知的深處,本來就像大自然的風雨一般平常,但現在成爲蒼龍,,並且附着了詛咒大陣,那麼它的力量便會爲詛咒力所用,也就是說要被詛咒符紋制約。
結果可想而知,詛咒力與蒼龍光柱無與倫比的力量結合,將意味着什麼?
魔宗強者們能夠在詛咒大陣裡安然無恙,全倚仗魔詰真言。但詛咒大陣受到二十八道蒼龍光柱加持,魔詰真言是否還能匹敵?
喀喀——詛咒大陣的符紋結構開始大白於虛空裡,符紋深奧複雜的運行規律一覽無餘,可是讓人沒有出手破壞的勇氣,因爲其天衣無縫的運行軌跡,防禦程度近乎完美。令人無從下手。
重壓陡增。禁錮力的範圍在急劇收縮。
錚錚!錚!錚錚!四個絕色女子的琴瑟交鳴,此時響起。與此同時,花傀儡手中的古琴一起爭鳴,立即絃音大作,卻沒有給人一絲雜亂的感覺。所有的絃音,都在形成一致的音律。而且,並不高亢的魔詰真言,在富有節奏的絃音里昂揚頓挫,聽起來很是清晰。不是它配合絃音,而是所有音律在爲魔詰真言伴奏。
於是,音域力被層層音波疊加,這樣一來,詛咒大陣裡的溫度陡然上升。
絃音已經成爲萬萬千千的虛幻之浪,在瘋狂拍打由符紋構成的壁壘。整個場面看不見殺機,但危險無處不在。
啪噠啪噠!穩穩的血轎突然顫動起來,木質結構的血轎就似要經受不了外部力量的蹂躪隨時粉碎,這樣的情況,讓四個絕色女子齊齊變了臉色。保血轎中的小姐周全,是她們最大的使命。
不過魔詰真言沒有中斷,這就意味着血轎中的主人,她的狀態正常,至少不曾受到什麼傷害。所以,四個絕色女子吃驚之下,沒有近身血轎,就是這個原因。
呼——血轎那血紅的簾布無風自動,高高的揚起。隨之一道身影走出轎來。她是個不會超過十八歲的女孩,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羊脂玉般細膩光潔,沒有褪盡稚氣的臉上卻隱含威嚴。婀娜的身姿已初具女性的無盡誘惑。
她一身深紅的裙袂,現在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國色天香。她剛離開血轎,血轎便立馬化爲齏粉。她卻毫不在意,甚至對四周的情況她都直接無視,她的目光在出人意料的鎖定方牧,一瞬也不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但她的的眼神很溫柔。
孔翎是何其聰明的女子,僅僅與她的目光一觸碰,孔翎便知道,那個女孩,和方牧一定有故事。孔翎已經從那個女孩的眼睛裡讀到讓她不安的東西。
但孔翎毫無辦法。
詛咒大陣的禁錮力在悄然改變,禁錮壓力慢慢減弱,嗚——讓人毛骨悚然的號叫出現在詛咒大陣的每一個角落。頓時大陣裡陰風冷冽,光線暗淡起來,無數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恐怖氛圍突兀的來臨,詛咒大陣內部,頃刻之間就成了阿鼻地獄般的可怕。
因爲在下一刻,慘碧的雲霧唐突的冒出,而在雲霧裡,是萬千白森森的骷髏,它們排列着整齊的隊形,邁動一致的步伐,骨頭及地的啪啪聲單調卻又充滿力道,腳掌骨把地面扎出無數凹坑。而且,它們在大裂着下巴骨,發出一陣緊似一陣的鬼笑。在兩邊晃盪的手骨滑稽的來回擺動,沒有任何兵器,但隨着骷髏羣的逼近,所有人脊樑骨生寒,內心的驚駭提前瓦解了他們的戰鬥力。
紅衣女孩望着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骷髏,眼裡卻閃爍着因爲興奮而沸騰的光彩,她握起拳頭,吶吶道:“聽說詛咒力有很多種,眼前的這些骷髏和詛咒力有關嗎?不管怎麼說,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刺激。”
四個絕色女子已經悄然把紅衣女孩環衛,在四人外圍,則是接近一百的花傀儡,再外圍是其他魔宗的強者,他們層層環衛。
紅衣女孩卻嬌喝道:“你們閃開了!”她話未落,人好像一道紅色彩虹劃破天際。
幾乎在同一時刻,方成雄出現在了詛咒大陣上方,數百丈的虛幻翅膀,正在慢慢清晰到有如實質,方成雄殺氣騰騰的臉上卻突然間萬分痛苦,最終他慘烈的嘯叫,而在他嘯叫聲裡,他的身體焚燒了起來,焚燒中方成雄在痛苦掙扎,但顯然是徒勞,在焚燒的光焰裡,方成雄的身體在成爲血氣,蒸蔚而上,很快方成雄消失,看不到他是否成了灰燼,只見那焚燒的光焰斂跡於虛幻的翅膀。天空一暗,羽毛堅硬的兩隻翅膀就覆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