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走了,白起卻嘆了口氣。
因爲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突圍。向哪裡突圍?離開了營柵,難道會更安全些?他擡頭看了一下四周,黑暗中隱隱無數黑影涌動,不知道還有多少狼羣圍着營柵?
白起突然十分恨太陽,爲什麼這麼久了,太陽還不升起來?
“收集火把。”他吩咐道,準備將所有火把集中使用。
其實這個命令多少有些算自殘的命令,現在火把都在營柵上插着,要不是這樣狼羣早都攻破了營柵了,火把一撤下來,就更頂不住了,但如果不用火把當先開路,只怕連營門都出不去,弩箭雖利,但只能射死狼,卻不能將狼趕開,大量的狼屍堆積在營門,一樣出不去門。
“通知神機營,準備拋棄所有車輛,包括神機車。”白起又一次下令。這一道命令,他是咬着牙下的。
車行的太慢,特別是在滿地狼屍的情形下,就更難行,要想突圍,只能拋棄,但拋棄了神機車,對漢軍的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營柵下,漢軍已經崩潰,士卒們四下亂闖,連聲哀叫,營內,狼羣如黑色的洪水般從營柵上流下,眼看着整個大營就要成爲狼羣的樂園。
白起拔劍出鞘,準備和士兵們一起拼死作戰。
就在白起拔劍的那一刻,一切突然變了。
營外的狼羣突然齊聲哀嚎,那聲音直如垂死掙扎一般,成千上萬的狼突然如此哀嚎,實在是讓人感覺恐怖,緊接着,狼羣如潮水般退下,左右分開,營內的狼也好象感受到了什麼,拼了命的往外逃,連土狼都發揮出驚人的彈跳力直接越過營柵跳到了營外。
白起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時以爲自己的劍有着神奇的魔力,否則怎麼會自己一拔劍就成了這樣子?
一片狼羣的退潮中,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這個人全身的衣衫破碎,幾乎快要衣不弊體了,身上滿是血痕,他背對着月亮,一時看不清他的臉,但人人都知道他是誰。
因爲他的手中高舉着一把劍,一把寒氣逼人,無堅不摧的太阿劍,劍尖上,高高挑着一個碩大的毛髮皆白的狼頭!
這個人是衛長風!
衛長風迎着狼羣走向軍營,但沒有任何一隻狼敢接近他,所有的狼都象見了鬼一樣,離的他遠遠的,拼命的向遠處逃竄。
衛長風慢慢的走着,走的極慢極慢,每走一步都要抽動一下臉上的肌肉。
他實在太累,也實在太疼了。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倒下。
但他不能倒,因爲狼羣還沒有退淨。
白起看着衛長風,好象看着一個戰神,一個傳說。
遠處,光芒一閃,黑影開始消退,天邊的雲彩現出金色,太陽出來了!這光芒自後照在衛長風身上,顯得衛長風好象也鍍了一層奪目的金黃。
狼羣已經遠離,營內沒有了狼,營外也沒有了,至少沒有活着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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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風吐了一口氣,撲通一聲倒下。
“開營門!”白起一聲怒吼,從營柵上直跳到營內,連馬都來不及騎,直衝營門。
如果白起要是有衛長風那麼強的彈跳力,估計他也會直接從營柵上跳到營外去。
衛長風慢慢睜開眼睛。
他感覺身上發酸,但奇怪的是不疼。
他嘆了口氣,喃喃的說道:“看來我是死了。原來死了是這個樣子的。”
身邊,好幾個聲音笑了起來,衛長風只能分辨出其中一個清脆的聲音是童浩然的。
衛長風定了定神,看到了自己帳篷的屋頂。他轉過頭,看到童浩然和兩個大夫正站在一邊,都是滿臉喜色。
童浩然對大夫吩咐道:“去報告白將軍吧,說衛將軍醒了,沒事了。”兩個大夫一起答應着,紅着眼睛打着呵欠出了帳。
這可不怪兩個大夫無禮,先是衛長風要求他們死盯着童浩然,然後是童浩然好了,白起又讓他們兩個死盯着衛長風,這兩大夫一夜加大半天就沒敢眨一下眼。
衛長風看了看童浩然,問道:“我昏迷了幾天?”
童浩然撲哧一笑:“足有三個時辰。”
衛長風有些發呆,問道:“三個時辰?那你。。。。。。全好了?”
童浩然笑了一下,說道:“你把半支木靈芝都給我用了,怎麼可能不好的這麼快?我全好了。要不要讓你檢查下?”話纔出口立時感覺着自己這話實在太輕佻了,不由得粉臉通紅。
衛長風卻沒有意識到童浩然的話有什麼別的意味,仍奇怪的問道:“我全身都被狼抓傷,怎麼會醒?難道你也有木靈芝?”
童浩然這才明白衛長風爲什麼以爲自己死了,此前她不過是被獠狼擦破了一點皮就差點死去,現在衛長風全身處處被傷,怎麼能得活?
她捂着嘴笑了起來:“我中毒是因爲被獠狼傷了,你是被狼王所傷啊,狼王哪裡可能帶着毒?那是王,不是將啊,其實狼羣裡,只有獠狼和食腐狼有毒,別的狼是沒有毒的。”
衛長風這才明白,他也笑道:“可是我全身全無痛感,難道是全好了?”邊說邊伸出胳膊來看,一看之下卻吃了一驚:胳膊上的血痕居然全沒有了!
他“啊”了一聲急忙坐起,打算看看身上的傷如何,沒想到一坐起,被子滑落,這才驚覺自己身上什麼也沒穿,他急伸手去抓被子,手忙腳亂之下,反將被子弄落在地上。
童浩然急忙背過身去,吃吃輕笑,衝着牆說道:“這一回我可說什麼也不跑出去了,我可怕冷水淋。”
衛長風聽了也沒由好笑,見衣褲就在一邊,乾脆匆匆的穿了衣服,邊穿邊說道:“不可回頭,否則。。。。。。”
“違令則斬?”童浩然仍衝着牆笑道。
衛長風也笑了,他穿了衣服,方纔已經發現身上的血痕都消失了,雖然他每一處傷都不算重,但畢竟是見了血的,三個時辰居然全好了,連痕跡都沒留,實在是不可思義,他穿好衣服,問道:“爲什麼我好的這麼快?”
童浩然聽到衛長風已經穿好了衣服,卻有意不回身,說道:“這個得對面告訴你才行,但我不能回身吶,違令必斬吶。”
衛長風大笑起來,伸手去扳童浩然的肩頭。
童浩然其實一直在等衛長風說自己可以轉身,所以衛長風一笑她就已經在轉身了,不防衛長風這一扳,童浩然轉的急了,一時失了平衡,一下子撲入衛長風的懷裡,衛長風急忙相扶,一扶之下,突然感覺着身上一股熱流涌動,再也控制不住,就向童浩然的嘴脣吻了下去。
童浩然輕輕掙扎了一下,無論如何,她都有必要掙扎一下,但當然,這一下只是很輕的掙扎,然後,兩片嘴脣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帳內安靜了下來,不,還不是很安靜,帳內有粗重的呼吸聲和輕輕的、溫柔的鼻音。
過了好久,兩個人才慢慢分開。
童浩然的臉上紅紅的,低聲道:“原來木靈芝和狼血真是這麼怪。”
“什麼?”衛長風有些奇怪的問道。
童浩然卻不肯作答,只是看着衛長風,眼中滿是深情。
衛長風的心中又涌起熱流,而且這熱流好象方向不對,不是向上衝,而是向下流,直衝小腹。
他大是尷尬,想遮掩又怕反而引起童浩然注意,但不遮掩身體的某個部位實在是不堪,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童浩然卻好象有些傻了,其實她也看到了這情形,可是她既不迴避,也不說話,只是那麼看着衛長風。
也不知爲什麼,衛長風感覺着不但身體不受控制,連思想也有些不受控制了,他現在腦海中好象一直想着童浩然的身體,昨晚看到童浩然身體的那一幕好象一下子變得極爲清晰,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帳內,兩個人慢慢接近。
帳外,腳步聲近,有人揚聲道:“衛將軍在嗎?”
帳內的兩個人直如充耳不聞,身體已經貼在一起。
帳簾一掀,一個大夫紅着眼睛走了進來,張嘴正要說話,一見帳內情形,急轉身將帳簾放下,衝到二人身前,從懷裡掏出兩個藥丸,一左一右,硬生生塞入兩人口中。
那藥丸入口既化,二人這才如夢初醒,童浩然臉上通紅,捂着臉跑了出去,衛長風呆立片刻,一時不明所以,感覺着自己方纔好象入了魔道一樣。
那大夫嘿嘿一笑,對衛長風說道:“將軍,還好在下來的及時。”
衛長風聽得大夫的話頭不對,問道:“怎麼,我着了道兒麼?”
大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答道:“其實您和童將軍都是中了毒了,只是,您的毒是童將軍下的,童將軍的毒是您下的。”
衛長風嘆了口氣,問那大夫道:“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那大夫不防衛長風問出這個怪問題,愣了一下答道:“在下四十有三,行醫已有三十年,自小兒就跟着先夫行醫。”他以爲衛長風問的是自己的醫術是不是高。
衛長風卻搖了搖頭,皺眉道:“你才四十三歲,怎麼就糊塗了呢?我給童將軍下毒?這連我都不知道,至於童將軍給我下毒,卻從何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