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對戰鬼軒
雙眸映現出昏厥在廣場之上,生死不知的寧風月,聶楓那棕褐‘色’的眼眸,也忽地泛出些許異樣的光芒。說
當年那南唐古街之上桀驁霸道的身姿與眼神,至今依舊曆歷在目。而這般強勢的寧風月,竟然就這般輸了?
自己還準備甚至期待着與其的一戰,卻沒料到,他卻敗了,而且敗得那般徹底。
“方華……”。聶楓眼眸轉動,移到那安然坐於看臺之上的青年身上,眼中泛起些許莫名‘色’彩。
察覺到那股異樣的目光,方華似乎頓時有感,微微轉過頭,冰冷目光與聶楓的視線相對,狹長‘陰’翳雙眸仿若毒蛇般眯起,泛起些許令人泛起‘雞’皮疙瘩的莫名‘陰’笑。
“加油哦。”
從方華的嘴型中讀到了這句‘陰’笑着說出的話語,聶楓目光微微閃爍。
“謝謝。”聶楓嘴‘脣’努動,緩緩說道。
“不客氣。”方華眯起狹長雙眸,輕聲笑道。
廣場中,天絕身影瞬閃而過,癱倒在冰冷廣場之中的寧風月身影也隨之消失無蹤。
便在此時,那裁判席之上,號令聲音再度響起,讓衆人心中爲之一震,期待着今日的第二場,也是最後一場比試。
“四強賽第二場,魔劍‘門’天軒,對仙劍‘門’……聶楓!”
聽得這響徹全場的號令之聲,看臺之上的兩處,默默站起了兩道身影。
聶楓行走在看臺的廊道之上,黑‘色’長衣隨風飄舞,在萬衆矚目之下,緩步向廣場之上的高聳石臺緩步走去。
那偏僻角落的神秘黑袍人,緩緩從‘陰’暗角落之中站起,低着頭讓斗篷完全遮掩自己的臉龐,慢慢穿過重重人羣,亦是向那廣場之上的高聳石臺緩步走去。
沒有彼此對視,腳步不急不緩,仿若只是兩個被老師喊道名字上臺作答的同學一般。
普通平凡,而又隱隱充斥着某種莊嚴‘性’。
寬闊廣場的高聳石臺兩邊有階梯,雖然大部分的強者都不屑於走這些階梯,會選擇身化長虹甚至瞬移閃身而上。
但今天似乎很是反常,兩名最後的四強選手,卻是不約而同地從兩邊的階梯踏步而上。
或許是因爲兩人都不想這場決鬥結束得太快,或許是對於對方的一種謹慎與敬重,或許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但有些時候,人們的行爲未必一定有其說得清的理由,僅僅是想這般做,便這般做了。
高聳仿若刀削般平整的石臺之上,兩道身影從兩邊階梯緩緩行走着。漸漸,看到了對方的頭頂,看到對方的額頭,隨後,看到了對方的雙眸。
於是,兩道視線,在石臺的兩端,穿破時空的隔閡,彼此‘交’織在了一起。
這是兩人上臺至今爲止首次對視,卻並沒有掀起何等驚濤駭‘浪’的驚人氣勢,僅僅只是普通的對視,平平淡淡,或許還帶着些許淡淡的笑意。
好似兩個捉‘迷’藏的兩個小孩,找到對方的那一刻的會心一笑,隨後溫和笑道:我看到你了。
兩道溫和得沒有絲毫殺氣的眼神‘交’織,兩人的身影卻是沒有絲毫停滯,緩緩地踏上了石臺,再前行了幾步,靜靜地站在石臺的兩端。
在此期間,兩道‘交’織的視線,沒有斷開過。
對視,在沉默之中延續着。
但沉默,並不是兩人之間適合的氣氛。
所以總是要有人來打破這個沉默,而鬼軒自認爲比聶楓年長几歲,故而這種事情,似乎應當是他做比較合適一些。
“這一刻,終於來了呢。與聶楓你再度對決的時刻。”微微擡起頭,將那斗篷之中的俊朗面容映現在陽光之中,鬼軒對聶楓淡淡笑道。
聶楓望着鬼軒的雙眸,眼中泛出些許意外的‘色’彩,因爲那原本血‘色’的雙眸此時已然化爲清澈的純黑,不再有半點偏執與瘋狂。
“嗯,我等這一刻,也等了很久。今日,便再分高下吧。”收斂訝然神‘色’,聶楓臉上浮現淡然微笑,對鬼軒緩聲說道。
全身籠罩在黑袍之內的鬼軒緊緊地盯着聶楓,淡然輕笑一聲,旋即右臂微擡,手臂輕轉,下一刻,一把通體泛着恐怖雷光的漆黑長劍,被其握在了手中,攪動四方天地元氣‘混’‘亂’不堪,氣‘浪’爆散四溢。
“不知今日,你是否能如上次那般幸運。”鬼軒手持魔劍,對聶楓緩聲笑道。
將身後的青霜劍緩緩‘抽’出,讓凍結四周水汽的青光長劍顯‘露’在天地之間,聶楓毫不示弱地對視着鬼軒那傲然的眼神,說道:“我想,當日那一戰,應當不僅僅只是運氣。”
矩形石臺之上,看着那針鋒相對的兩人,方雲山與寧蒼臉上俱是泛起些許‘陰’冷的笑意。
“這場戰鬥,勝負已分。”寧蒼對方雲山‘陰’聲笑道。
“鬼軒實力不弱,聶楓未必能再度戰勝他。而且即使僥倖戰勝,也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明日的冠者之戰恐怕他也有心無力。”
方雲山以密語傳訊於寧蒼後,雙眸緊緊盯着那臺上的聶楓,冷笑道:“這戰無論結果如何,聶楓你都只有死這一途。”
……
“比試開始。”裁判席之上,號令之聲再度響起。
在這一觸即發的戰局之中,在這號令之聲完畢後,本應立即是‘激’烈的碰撞,強力的對抗。
但現實卻是,兩人身形,都沒有動彈絲毫。
鬼軒自認爲比聶楓年長與強大,所以他在等聶楓先動。
而聶楓,卻始終一動不動。
雙方在石臺之上沉默地對峙,俱是一動不動。
沉默不可能一直持續,總是需要一個人來打破這個沉默。而這一次,這個任務輪到聶楓來將其完成。
“在開始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擡起目光,棕褐‘色’眼眸之中泛起些許疑‘惑’,聶楓對鬼軒緩聲問道。
手持魔劍,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鬼軒神‘色’平淡,嘴角含笑,望向聶楓,沒有說話,但卻也點了點頭。
“你的故事,我已然大體上了解。剩下的,便是你離開仙劍‘門’後的最後那一段。”說到此處,聶楓望着那瞳孔微微收縮的鬼軒,雙眸閃過一絲光芒,緩聲問道:“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從功體全廢的浩軒,變成魔族鬼軒的嗎?”
聞得此言,鬼軒身軀微顫,旋即緩緩低下頭,將那俊朗面容隱沒與‘陰’暗的斗篷之內。
沉默,良久的沉默。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沉默是種令人不安的氣氛,寂靜是種令人心悸的環境。在這沉默而又寂靜的石臺,聶楓目光沒有絲毫‘波’瀾,望着鬼軒,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若不想說,那便算了。”聶楓舉起青霜,對鬼軒淡淡道:“來吧。”
既然不想說,那便來戰,也許在戰鬥之中,自己能瞭解得更多。
從那‘陰’森的黑暗之中顯‘露’出面容,鬼軒望着那鋒芒畢‘露’的聶楓,淡然輕笑。
“你心中有疑‘惑’,戰鬥不能專注。即使我此時勝了你,也是沒有絲毫意義。”鬼軒望着那黑‘色’身影,淡淡笑道:“雖然這本來就沒什麼意義。”
“你要說?若是不方便,我不勉強。”聶楓皺起眉頭,輕聲說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微微搖頭,鬼軒淡然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與南宮古龍之間的恩怨你應當已然清楚,那麼你也應當知道那一切的源頭:那場六年前的意外。”
“那一次意外發生後,經過一番‘交’涉,我被古道廢去修爲,逐出師‘門’。隨後遇到了白帝。”
“白帝?”聶楓皺眉,對這個名詞感到極爲陌生。
“他便是我釋放出的天魔,那場慘烈殺戮的製造者。我與他做了一個‘交’易。他幫助我恢復功體,助我修煉魔體,我跟隨在他身邊爲其做事,直到……”。
鬼軒神‘色’平靜,彷彿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般,直到此時,他的眼眸之中方纔浮現些許‘色’彩。那抹‘色’彩,名爲……殺意。
“直到?”聶楓盯着鬼軒,注意到他那透發着些許紅芒的雙眸,隱隱猜測到些不好的事情。
“直到我能擊敗他,或說……殺了他。”忽然,鬼軒眼眸殺意頓消,對聶楓淡然輕笑道。
聶楓瞳孔微縮,盯着那持拿着魔劍的黑袍人,輕聲問道:“那你現在,還需要跟着他嗎?”
鬼軒身軀靜靜站立着,臉上沒有浮現太多情緒,沒有說話,僅僅是搖了搖頭。
而聶楓,卻已然瞭解全部。
“恭喜你。”聶楓輕聲說道。
“謝了。”鬼軒輕笑一聲,說道:“雖然我沒看出它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地方。”
孤獨,一直是孤獨。
‘陰’謀算計,設計利用,自己一直沒有朋友。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的時候,很多事情,其實很無所謂。
沒有特別需要歡笑與哭泣的地方,因爲除了自嘲與自泣,不需要爲了任何東西而生出其他多餘的情緒。
“至少,你自由了。”聶楓緩聲說道。
“自由?”帶着些許自嘲的微笑,鬼軒淡淡說道:“有時候,自由其實是個沒什麼太大價值的東西呢。”
聽着鬼軒那蘊含無限傷痛的淡然話語,聶楓神‘色’微愣,低頭思慮片刻,對鬼軒點頭道:“也是。”
“現在,你沒有疑‘惑’了吧。”淡然微笑着,鬼軒眼中最後一縷異樣情緒消去,對聶楓和熙笑道。
沒有說話,聶楓微笑着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鬼軒眼神閃過一絲厲然,朗聲笑道:“那就來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