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胡大偉想起當初在學校裡沒人敢惹,老師拿他沒轍,想咋樣就咋樣的風光,出了社會和幾個年齡相仿的爛兄爛弟一起,在旱冰場,慢搖吧,迪廳,遊戲廳等娛樂場所,想找誰收保護費就收,看誰不順眼就揍,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想剪個什麼髮型隨便,想打扮成什麼樣子由得他高興,多威風多自由啊!
可是自打被父母強行送進軍隊後,鐵的紀律和規章制度,就給他上了一套鐵的枷鎖,牢牢地把他拴了起來,自由的日子沒了,也不可能像以前那麼威風八面了,只能留平頭,板寸頭,只能穿迷彩服,穿膠鞋,以前他覺得很帥很酷很炫很拉風的雞公頭,劉海頭,爆炸頭啥的,統統與他無緣了,五彩繽紛,絢麗多姿的奇裝異服也一概離他遠去了。
在軍隊的頭一年,他受盡屈辱,吃盡苦頭,跟軍官說話要打報告,要立正站軍姿,去飯堂用餐要列隊唱軍隊,打水也得排隊,連週末外出買東西都得請假,跟坐牢差不多,這還不說,被子疊不成方塊狀,班長罵,動作失誤了,排長又罵又踢屁股,遲到那怕半分鐘,連長就當衆罰他一百個伏臥撐,他幾乎成了一頭被穿了鼻拴的牛,人家怎麼牽他就怎麼走。
在軍隊裡那裡有機會去收保護費,原本指望下連後熬成老兵了,欺壓欺壓剛來的新兵,讓新兵給他洗衣服,倒洗腳水,買菸伺候他,把他當爺一樣供着,享受一下以前當老大時候的滋味,可是,他來的是兵員素質最好偵察連,凡進入偵察連的新兵都不是善類,逼急了眼是要跟他沒完的,爲此,他還曾被剛下連時的方雄傑揍了兩拳。
想到過去的風光和當前的窩囊,他越來越覺得窩火,憋屈,眼睛氣得直噴火,額上和脖間暴青筋,他呀的咆哮一聲,又如猛虎撲羊那般箭步躥向武文濤,右手揮刀唰的一聲,奔武文濤胸口捅去。
他羞憤已極,爆發力是驚人的,雖然是木槍刺,但給他一下刺中的話,絕沒有好果子吃。
武文濤一看胡大偉滿臉
慍色,眼睛紅得噴火,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過分地挑逗,無意中挫傷了胡大偉的自尊心,激發了他壓抑埋藏了太久的痞性和暴戾之氣,心裡不免有些愧悔。
但此刻武文濤的木槍刺已劈胸刺來,挾着十分勁急的風聲,而他又沒有穿護具,一刀刺中的話,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武文濤的雙目瞳孔瞬間收縮成危險的鍼芒狀,仰頭向左後方跌倒下去,雙手撐在地面,雙腳掌如鐵釘般牢牢釘住地面,四肢支着軀幹彎曲成一座拱橋的形狀。
胡大偉刺出的一刀,呼的一聲,擦過他胸前衣襟,他右腳猛地彈起來,一腳踹到胡大偉的小腹上,胡大偉立時又跟醉漢那樣踉踉蹌蹌地倒退出好幾步。
他雙手在地面奮力一按,腰身往起狠力一挺,像裝了彈簧一樣,刺棱一下彈了起來。
酷炫無比的動作立刻引來一大片驚呼聲。
胡大偉站穩雙腳後,咬咬牙,皺皺眉,紅裡透着鐵青的臉龐肌肉憤怒地抽動幾下,又如虎似狼地衝向武文濤,而武文濤也知道照這個情勢,不給胡大偉一點顏色看看,是制不服這個愣頭青的。
於是他劍眉陡地一豎,迎着胡大偉撲去,纖瘦的身形靈活一閃,躲過胡大偉的劈頭刺來的一刀,左手急如星火,一把揪住胡大偉來不得收回去的右手小臂,扭腰用力把胡大偉往胸前一帶,右腳在胡大偉右腳腕一勾,胡大偉登時下盤不穩,身子搖搖晃晃。
他右手乘機一下叉住胡大偉脖子,順手將這小子往後一推,由於太急了些,他五根指頭沒能拿捏好力度,像鋼爪一樣,直掐得胡大偉氣管內哽塞難受,像堵了一團棉花,頓時呼吸不進外面的空氣。
武文濤身形纖瘦卻靈動便捷,滑如游魚,腰身比靈蛇還要巧捷,閃挪趨避,進擊出招,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戰士們齊齊睜大眼睛,繃緊神經,但根本看不清武文濤的動作細節。
武文濤一聽見胡大偉發出連串乾咳聲,立即意識到自己出手太重,已經
傷到胡大偉,右手趕緊從胡大偉喉嚨鬆開,迅即掐住這小子左邊的肩胛骨,抓在這小子右小臂上的左手奮力往下一拉,迅即往左下方一轉身體,將這小子摜倒在地上。
他沒有見好就收,右腿跪壓着胡大偉的雙腿膝窩,左手摁在這小子後頸上,這小子右手反手一刀刺向他腰肋,他右手急如流星,捏住這小子右手腕,用力一擰這小子右手臂,痛得這小子哎喲一聲,丟掉了手裡的木槍刺。
他順手撿起木槍刺拋向一邊,胡大偉的右胳膊乘機撞在他腰肋上,但力道太小,沒有起多大作用,這小子又想撞第二下,但卻被他一把按住了右手大臂。
胡大偉做夢也想不到武文濤那兩條稱得上纖細的手臂,竟然力量強大無比,死死地按壓着他上身,他腰部幾乎使不出力氣來。
他臉頰漲得通紅,脖子額上青筋如蚯蚓扭動,乾咳着,腰身猛烈地扭動,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腰腹力量不多,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武文濤跪住他雙腿膝彎,雙手按住他肩臂,就像鐵枷一樣把他鎖住了,他根本動彈不得,拼盡吃奶的力氣也掙不開。
武文濤真的很愧悔,剛纔不該當衆逗弄胡大偉,以致於激起了胡大偉壓抑了很久的痞性。
胡大偉當兵好幾年,經過軍隊這個鐵血大熔爐的淬火,確實重新塑造了他,磨平他身上的棱角,磨滅了他過去囂張拔扈,狂傲驕橫的性情爲人,把他由一個原本在社會上游手好閒,惹是生非,不務正業的小痞子,小混混,蛻變成一個合格的解放軍戰士,可是他卻在偵察連並不多麼受待見,儘管他一直蠻拼。
偵察連人才濟濟,有能力,有特長,有文化,有資質稟賦的兵多的是,他很難脫穎而出,如今好不容易纔混上副班長,剛剛爭取到屬於他的一席之地,正準備轟轟烈烈一番,興許能當上班長,回去在他未過門的未婚媳婦面前顯擺顯擺,再爭取機會立上幾次功,那樣的話,將來退伍返鄉了纔好揚眉吐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