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不認識的首長和煦地微笑着,伸出手來向下壓了壓,溫和地道:“好啦!好啦!小夥子,現在是休息時間,不用那麼嚴謹拘束,坐下吧!”
他用手指了指武文濤前方的一把椅子。
“是,首長。”武文濤抿抿嘴脣,不再那麼拘束,從桌下拖出那把椅子,坐在上面,神色疑惑地望着包小杰,心裡想問,“師長,我跟你既不是親戚,也不是老友,你爲什麼要抽空設下酒席,把我這個小軍官叫過來敘話?”
此刻,那下士勤務兵關上包間的門,一臉疑惑地走出去,碰上另一個上等兵軍銜的勤務兵,那上等兵不解地問他,“班長,那少尉好像來頭不小哇!師長和政委親自設宴款待他,規格這麼高,一定是皇親國戚吧?”
那下士朝包間的方向瞅了一眼,小聲道:“聽說是我師直屬偵察連新上任的排長兼代理連長。”
“啥?偵察連的軍官?”那上等兵大吃一驚,懷疑地道:“不可能吧!就他那弱不經風,白皮細嫩的書生樣,還當偵察連的軍官?偵察連是什麼地方,他這樣的小鮮肉能呆得住嗎?我看文工團的團長還差不多吧。”
“我也不相信。”那下士用手撓撓腮幫,惑然地道:“像他那麼文弱瘦削,我一拳就能丟翻他,不太可能是偵察連的軍官。”
“我看他肯定是某位大領導的親屬。”那上等兵不服氣地嘟嘟嘴,怏怏地道:“下偵察兵帶兵不過是掛職鍛鍊,鍍鍍金而已。”
包間內,包小杰指着那位形態文雅儒氣的首長,向武文濤介紹道:“文濤,這位是我們師的政委楊永申,他的侄子楊從海就是你們偵察連的連長,目前在院校學習。”
“政委好。”武文濤連忙起立。
“坐下,坐下。”楊永申和藹地微笑着,伸出手向着武文濤壓了壓。
武文濤這才知道在他來偵察連任職前,偵察連的連長楊從海是師政委楊永申的侄子。
他猛不丁回想起昨天連指導員高健對他講的那些話,確實很在理,據他所知楊從海調來偵察連只當了不足一年的連長,就去了院校深造,看來,那個楊從海來偵察連主政軍事工作,不過是鍍金而已,工作並沒上心。
“文濤。”包小杰望着目光下垂,尋思着什麼的武文濤,正色地道:“聽說你這兩個月在偵察連幹得有聲有色,比楊從海強了不少,因此,楊政委很想見見你,跟你聊一聊。”
“嗯!我很榮幸。”武文濤向着面帶和藹微笑的楊永申抿嘴微微一笑。
這一刻,楊永申看武文濤的眼神忽地由上級對下屬的欣賞,變成學生對師父的敬仰。
楊永申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武文濤,臉色慢慢變得驚疑起來,他這麼看着武文濤,着實令武文濤有些羞澀,不好意思地把頭壓了壓,讓帽檐子遮住自己的視線。
“真的是太像了!太像了!”楊永申打量着武文濤驚歎地連說了好幾聲,“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首長,你說太像了是指什麼呀?”武文濤疑惑地問道。
“文濤,楊政委跟我一樣,覺得你很像我們以前的老連長鄭安國。”包小杰幫忙楊永申解釋完後,看着武文濤頭上還戴着作訓帽,微笑着道:“文濤,你忘記脫帽啦。”
“哦!”武文濤這才意識到自己進屋時沒有脫帽,於是他抿嘴一笑,揭掉頭上的作訓帽,起身掛到旁邊的衣帽勾上。
楊永申望着武文濤纖巧削細的身材,斯斯文文的肢體動作,瞅瞅側旁的包小杰,壓低聲音道:“真是太像老連長啦!如果突然在外面碰上的話,我一定會把這小夥子當成是我們老連長。”
“嗯!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差點就叫他一句,老連長啦。”包小杰點點頭道。
武文濤這纔看出楊政委和包小杰一樣,也是鄭安國帶出來的兵,他們兩位首長與陸大偉一樣,初次見面時,都錯把他當成了鄭安國,原因是他長得與當年在南疆前線獨步一時,聲威赫赫的偵察兵英雄鄭安國太相像了。
曾經有一段時間,陸大偉非常懷疑武文濤的師父鄭天龍就是鄭安國,因爲從鄭天龍留給武文濤的照片上看,鄭天龍長得跟鄭安國一模一樣,還有,鄭天龍也是在南疆前線與安南白眼狼真刀真槍拼殺過老偵察兵,與鄭安國一樣,也精專冷兵器搏殺,精通柔骨功,輕身術和翻騰功等幾門少林絕技,令人不得不懷疑這兩個人其實是同一人。
只不過,鄭安國是個超然物外,淡薄外利,厭棄世俗的人,行事作風更是特立獨行,劍走偏鋒,令人難以捉摸,南疆戰事結束前夕就從軍隊退役轉業,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音訊杳無。
而武文濤的師父鄭天龍同樣是個神秘怪異的人,自從武文濤考入陸軍學院偵察系後,他就失去了蹤跡,沒給武文濤留下任何聯繫方式,行事作風跟鄭安國如出一轍,令人不得不懷疑
他就是改名沒換姓的鄭安國。
武文濤回到座位上,雙手端起面前的一杯白酒,起身,把酒杯向包小杰和楊永申舉了舉,躬了躬身,恭敬地道:“二位首長,我先敬你們一杯。”
說完,仰脖一飲而盡,雙手放下杯子,坐回座位,不卑不亢地看着兩位首長。
包小杰和楊永申相互看着對方,欣喜地一笑後,各人端起酒杯,與武文濤一樣豪邁地一飲而盡。
兩位首長都好久沒有與像武文濤一樣豪爽的人喝過酒了。
雖然是個芝麻大小的少尉軍官,但與正師級首長喝酒的時候,有禮有節,不卑不亢,這樣的人,在這個虛僞侵蝕的社會裡,確實有如天邊的晨星,寥寥無幾。
楊永申放下杯子,和藹地笑着,拿起面前的酒瓶要給武文濤斟酒,武文濤很有禮貌地站起來,雙手捧着杯子送到楊永申跟前。
楊永申邊給武文濤的杯子倒酒,邊溫和地說道:“文濤,聽說你帶兵很有一套,偵察連的二排那幫渾小子相當的棘手,以前令楊從海傷透了腦筋,也讓我和包師長頭疼,沒想到你一個剛剛畢業沒幾天的學生官上任後,不出一個月時間,就把那幫渾小子收拾得服服貼貼,規規矩矩,看來包師長真會看人啦!”
“楊政委過獎啦!”武文濤雙手捧着剛剛滿上酒的杯子,坐回座位,謙遜地道:“我只是不去激發他們的逆反心理而已,談不上什麼帶兵方法。”
“哦?”楊永申邊給自己和包小杰的杯子倒酒,邊興味濃濃地問道:“那我想請你談一談你在偵察連任職這一個月來的心得體會,看看能不能給我們其他的基層帶兵人一點啓示。”
在兩位首長期許的目光注視下,武文濤不再謙虛,他以爲過份的謙虛就等於裝逼,索性就暢所欲言了,他說:“兩位首長都知道,現在的軍隊,90後是士兵的主體,而我也是90後的孩子,與90後的士兵就沒了年齡上的代溝,相互就有了共同的語言,隔閡就大大減少了。“
兩位首長點點頭,表示認同武文濤的觀點。
武文濤垂下雙目,稍事思索後,望着兩位首長,鄭重地道:”說到我們連的一排,這個排的兵雖然大多數都很調皮搗蛋,充滿逆反心理,但是有才藝的,有武術根基,也很講情義,如果完全按照軍隊的條條框框,對他們施行高壓政策,不是打就是責罵,非但不能降服他們,反倒激起了他們更強的逆反心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