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嘗試着他師父教給他的一個很多人學不會,用不好的決竅,用心靈去感受目標。
驟然,西邊的天際又閃現出一道蜿蜒盤曲的蛇形電光,瞬間映照得黑夜通明如白晝,也照亮了塔樓上那個張嘴打着哈欠的哨兵。
閃電消失,四周又是黑濛濛的一因渾濁,武文濤唿啦的一聲,從泥水中長身而起,舉起微聲衝鋒槍瞄準了塔樓上的目標,慢慢呼吸,食指均勻加力,有意識地預壓扳機。
閃電雖然只是一閃就隱沒了,但足夠他鎖定目標了。
十幾秒鐘過後,咔嚓嚓的一聲炸雷,震得大地顫顫巍巍。
武文濤突然屏住呼氣,預壓在扳機上的食指就要加力擊發,驀然,身後響起一長串撲唧撲唧的聲音,像是有幾雙大腳在溼地上行走時發出的響動。
武文濤的眼睛瞳孔警惕地縮成鍼芒狀,呼吸驟然急促,心跳一加速,食指的壓力不期然地鬆弛開來,扳機復了位。
他疾忙縮回壕溝內,眼睛毫不稍瞬地盯視住塔樓上的目標,耳朵豎了起來,一察聽,發覺壕溝外面至少有三四名幽靈黨的巡邏哨兵在活動,有人還在嘰裡呱啦的咒罵着這該死的雷雨天氣。
四名幽靈黨士兵披着雨衣,排成一路縱隊,沿着壕溝邊緣,徑直奔武文濤藏身的位置走過來。
一雙雙高腰解放鞋給雨水溼了個透,踩踏在沼濘的地面上,吧唧吧唧的響個不停,武文濤趕緊俯身趴進泥水裡,任那混濁的,髒兮兮的泥水將他身體淹沒。
四名哨兵從武文濤藏身的壕溝上沿走了過去,中間的一個哨兵哈七的打了個噴嚏,左手捂着鼻子,罵道:“他孃的,這鬼天氣,晴的時候,熱得像火燒,下雨的時候冷得要命,害老子又感冒了。”
待那吧唧吧唧的腳步聲,嘀哩咕嚕的說話聲遠去後,武文濤唿啦的一聲從泥水裡鑽出來,左手抹了一把臉上那污濁的水漬,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整個人浸沒在泥水中憋了兩分鐘的氣,令他肺裡十分難受。
西邊的天際又閃過一道蛇電,他蹲好身子,電炬似的兩隻眼再次盯住塔樓上那個目標,再次嘗試着忘掉周遭的一切,心裡只想着目標,整個世界就只有手裡這把槍和塔樓上的那個目標。
此刻,塔樓上的那個哨兵正揹着手,在狹窄無比空間裡踱着碎步,徜徉,腦子裡想着美妞給他踩背,想着牌桌子上多贏幾把,絲毫沒察覺到暗處有一雙殺光閃閃的眼睛正窺伺着他。
咔嚓嚓,雷鳴聲又一次響徹雲空,震得大地轟隆隆的響,目標在武文濤的腦海裡已經變成了靶場上的紙靶。
他像獵豹似的刺棱一下長身而起,舉起85式微聲衝鋒槍,瞄準鏡內紅點對準塔樓上那顆戴着奔尼帽的腦袋,無奈,那顆腦袋一晃一晃的,很難取準。
他必須確保一槍斃命,不能有閃失,不然他今晚的破襲行動就沒戲了。
失望地嘆息一聲,他放下槍,皺着眉頭尋思應對之策,這時候,西邊天空又是電光一閃,照出了漂浮在他面前泥水上面的垃圾物,一隻易拉罐順着流動的泥水,飄飄蕩蕩地游到他眼前。
他皺起的兩道劍眉登時舒張開了,左手抓起那隻空易拉罐,咕嚕嚕地灌滿水後,起身,左手臂一掄,拋了出去。
咕咚的一下響,那隻易拉罐落到十幾米開外,塔樓的一側,那哨兵聽到響聲後,身子一激靈,腦子裡的奇思妙想全給打斷了,他睜大兩隻血絲斑駁的眼睛,抄起掛在胸前的Ak-47衝鋒槍,走到塔樓一側的欄杆跟前,伸長脖子,向塔樓下面張望察看情狀。
武文濤舉起85微聲衝鋒槍,全息瞄準鏡內的紅點對準那顆伸出塔樓欄杆往外東張西望的腦袋,右手食指果斷摳動扳機,釋放擊針,撞擊子彈底火。
槍身頑皮似的顫動了一下,叮的一聲,一粒滾燙的彈殼跳到空中,翻了個跟頭,叭的一下落入泥水中,發出呲的一聲,一顆7.62毫米手槍彈沿着武文濤給它設定好飛行的軌道,穿破密密麻麻的細雨絲,在溼漉漉的空氣劃
出一道螺旋式破紋,狠狠地奔那顆東一轉西一轉的腦袋撞去。
咻,噗,那顆腦袋冷不丁地爆出一團看不清顏色的粘稠液物,那哨兵像給突然迎面飛馳而來的摩托車撞上了一樣,猛地一個仰八叉,重重地跌倒在塔樓地板上,幾秒鐘前還完好的腦袋,這一刻已變成了一個爛西瓜。
轟隆隆的一陣炸雷激起的迴音,吞噬了他倒地發出的那一下撲通的大響,他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濺血殞命。
微聲、微煙、微光,三微,微聲衝鋒槍殺人還真是不露餡。
敲掉了眼前這座瞭望樓上的哨兵後,武文濤輕鬆地長吐一口氣,警惕的目光巡視一遍四周的動靜,隨即動身沿着壕塹向基地的另一面潛行而去。
基地的東面那座瞭望樓上也只有一個哨兵,這會兒,背靠着柱子,嘴裡叼着一根劣質的香菸,藉着昏黃的燈光,翻閱着一本雜誌,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塔樓左前方,壕溝裡,一條瘦削的黑影正低頭彎腰輕輕地淌着泥水,像只碩大的狸貓似的悄悄地摸了過來。
那哨兵嘩地翻過一頁書,兩隻色眯眯的眼睛,像飢餓的狼看見了一隻雞大腿一枰,盯着眼前這一頁紙上的圖片和文字,喉結微微地聳動着,不停地咂着舌頭,吞着饞液。
驀然間,空中咻的一聲飛來一顆滾燙的子彈,噗的一下鑽穿他那還算堅硬的前額骨頭,狠狠地將他顱腔內的腦組織攪成一團糟,迅即又把他後腦勺炸開一個啤酒杯口大的窟窿,黏糊的腦漿血漿像掀翻了一碗八寶粥一般,濺在塔樓上的木柱,欄杆,電燈,地板,到處都是。
叮的一下金鐵碰擦聲,一粒子彈落到武文濤腳跟前的泥水裡,滾熱的金屬彈殼與冰冷的泥水一接觸,發出呲的一聲響。
塔樓上,那哨兵搖晃着一顆血胡蘆似的腦袋,背靠着木柱,緩緩地坐下去,後腦勺擦着木柱一路往下滑,在木柱上留下了一路黏黏糊糊的腦血,手裡的那本雜誌嘩地落在地板上,昏暗的燈光照出了攤開的書頁上的一幅美女圖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