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離着敵人也就只有十五六米遠了。金鎖止住腳步大吼一聲:投彈!
只見四顆*冒着輕煙,搖搖晃晃地落在了機槍手的身邊。敵人小頭目驚恐地發現了腳下的*,嚇得嗷的一聲大叫。但是晚了,死神已經降臨在這七八個土頑頭上。四顆*接連在他們腳底下爆炸,一陣巨響和煙霧過後敵人被炸得血肉橫飛,機槍也徹底啞巴了!
金鎖等四人高興地剛站起來,八路軍戰士們已經端着刺刀衝了過來。衝在頭裡的八路軍軍官正是孫祥。孫祥興奮地跑過來朝着金鎖的肩膀就是一拳:你幾個小兔崽子咋跑到敵人後面去了?高家峪的鄉親們盼着你們回去,都快盼瘋了!
金鎖聽後,心裡既高興又委屈,不爭氣的淚水嘩嘩流了下來:姑父,俺四個在後面打狙擊來!被敵人追得迷了路。沒想到在大風沙天氣裡,繞了個大圈子又鬼使神差地跑回了李家埠村。俺可把你們給盼來了!
孫祥聽後哈哈大笑:好啊!你們四個都毫髮無損,還炸了敵人的重機槍陣地,又立大功嘍!我帶的連隊是偵察連,後面主力部隊和炮兵還沒趕過來,要不是你們,我們可要被敵人阻擋在村外嘍!
這時候,後面的大部隊殺過來了。有騎兵、還有炮兵,大部隊打仗可是按套路出牌,只要碰見敵人的工事,前面的步兵先臥倒,後面的大炮和小炮可就發威了,一般的小工事,迫擊炮兩炮就炸飛了。敵人堅固的工事就架上山炮,嗵嗵幾炮打過去,敵人的陣地立即被炸得灰飛煙滅。緊接着騎兵揮舞着馬刀,步兵端着雪亮的刺刀,嗷嗷地一陣衝鋒。李家埠的敵人沒過半個小時就死的死,被俘的被俘,被我方清掃乾淨。
事後在孫祥帶人審問了好幾個俘虜,問他們見到大隊長劉九了嗎?俘虜們都一個勁地搖頭,連說不知道。孫祥有些撓頭地和金鎖說:“難道被劉九我們炸死了,還是讓他趁亂逃竄了?”
金鎖靈機一動吩咐三壯:三壯你去瘦老頭家把他請來,讓他認認劉九是不是就在這俘虜羣裡?
不大會兒工夫,瘦老頭笑哈哈地跑過來了。他一看地上坐了一羣俘虜,上去揪住一箇中年了,還有些發福的土頑來就大罵:劉九啊!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設賭局坑光了我的家產,後來又脅迫我跟着你當土頑!你說咱倆的賬咋算。
大傢伙一下就明白了,劉九就在身邊的俘虜羣裡。孫祥立即命令戰士們將劉九五花大綁起來,送回萊蕪下游老革命根據地。事後,泰山軍分區在萊蕪下游村召開公審大會,劉九被就地處決。
此役泰山軍分區主力在李家埠全殲土頑王連部1個大隊,活捉大隊長劉九以下官兵 200餘人。
金鎖隨大部隊趕回高家峪時,看見自己的娘和奶奶、以及未婚妻翠花站在村頭遙望回來的隊伍。翠花看見金鎖和趙海平安回來後,鑽進金鎖懷裡忍不住一陣哭泣。
1945年7月末 ,高家峪民兵隊等縣區武裝,配合主力部隊又接連收復南曹範、山後寨、危山等據點,消滅日僞軍500餘人。至8月初膠濟線以南的章丘鄉鎮已經被我抗日軍民全部解放。
在攻打危山據點時,高家峪民兵隊在衝鋒時又衝到了主力部隊前面,端着鋼槍穿着老百姓服裝的民兵們拼起刺刀來絕不含糊,高家峪民兵又立下了霍霍戰功,共擊斃日僞軍10餘人。但是在清掃戰場時,金龍發現骨幹民兵狗子被敵人的機槍子彈擊中胸膛已經壯烈犧牲。
擡着狗子遺體的擔架走進高家峪村時,他媳婦看見躺在擔架上的狗子緊閉着雙眼,臉上沒有一絲血絲,並沒有立刻哭出聲來,只是將臉緊緊貼在狗子臉上,默默無語。
金鎖示意翠花上前將狗子媳婦攙扶到一邊,然後吆喝着民兵們趕緊擡起烈士遺體往村裡走,金龍開始張羅着老少爺們給英雄準備後事。
高家峪不缺大樹,金貴帶領着幾個木匠選了些上好的松木,忙活着給狗子打了一副厚實的棺槨。
狗子家圍滿了鄉親,狗子媳婦還不到30歲,家裡的公公婆婆也早就去世了,狗子兩口子結婚多年還一直沒有孩子。狗子媳婦回家後只是流着淚盯着屋樑一言不發。翠花看出了蹊蹺,堅持要陪着她晚上一起做伴。
夜深後鄉親們大部分都回家了,只留下金鎖、小袖子、趙海等民兵在堂屋裡守靈。
明天狗子就要出殯,狗子媳婦開始忙活着準備送葬的漿水、白布等。等忙到半夜,狗子媳婦平靜地叫着翠花去廂房裡睡覺休息。還過去和金鎖等人說,你們今晚給狗子守靈幸苦了等等,並且還囑咐明天埋墳時,請大家把墳頭培得結實些,這樣狗子在地下也冬暖夏涼。一席話把金鎖等人說的淚水漣漣,直勸嫂子快進廂房休息。
翠花和狗子媳婦做着伴一塊躺下,聊了會兒明天出殯時要注意的事項等等,倆女子就睡了。
翠花長了個心眼,一直沒敢睡實落。狗子媳婦覺着翠花睡着後,悄悄起身踩着桌子,把一根繩子繞過屋樑,踮起腳尖就要上吊!
翠花迅速起身一把將她抱住,喊起來:嫂子,你咋能這樣!俺今天看你直盯着房樑,就知道你想陪俺狗子哥去!但是你要真死了,到了那邊,俺狗子哥會高興嗎!他盼着你好好活呢!
狗子媳婦已經壓抑了一天,這時才抱着翠花大哭起來:傻妹子,俺想讓你們把俺和你哥一塊埋進墳裡呢!俺家沒老也沒小,就俺口子,俺也沒啥牽掛。俺就想到了那邊再給你哥洗衣做飯呢!
金鎖等人聽見哭叫,看見屋樑上的繩子和哭得稀里嘩啦的倆女人都明白了。山村的深夜寂靜無聲,狗子媳婦和翠花的哭聲把大嫚、翠花娘、大梅、玉娟等女人們都引來了。大家對狗子媳婦一直勸慰到天亮,狗子媳婦纔想開了,哭着謝過大嬸大娘和姐姐妹妹們: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以後每年清明和狗子的祭日還得給狗子去上墳呢!
忙活完狗子的後事,大傢伙開始忙活着準備過秋。今年的莊稼長勢格外喜人,穀子和高粱都快把秸稈壓彎了。玉米長得一個比一個大。金鎖家有塊地裡的玉米長得像小棒槌一樣粗,像翠花的腳一樣長。秋收的喜悅漸漸驅走了大家對狗子的思念之情。這幾天金家的粉房生意也一直不錯,金龍領着全家人忙忙活活一刻也不得閒兒!
8月15日這天,金鎖起得特別早,翠花早和他約好了,今天要和狗子嫂一起去萊蕪的黑森林裡採松蘑。
金鎖和翠花倆人大喜的日子就要來了,翠花堅持說結婚那天一定要請賀喜的親朋好友們吃上最鮮美的老母雞燉蘑菇。金鎖心想正好,去萊蕪一趟既可以採蘑菇又可以帶着狗子嫂爬山散散心,就應了翠花。
簡單吃了點早飯,金鎖和翠花叫上狗子嫂一路南行就上了齊魯長城。
這天的天氣真好,晴空萬里,氣候宜人。走到當年金鎖在齊長城給隊伍報信點狼煙的地方,金鎖禁不住浮想聯翩:翠花、嫂子,這就是當年宋連崖戰鬥打響時俺點狼煙的地方。那時候俺還小,還不會打槍,翠花還是個黃毛丫頭呢!
“是啊!俺爹,還有大爺爺和爺爺,大奶奶,成英爺爺,啓貞叔,狗子哥等人,都爲抗日犧牲了!還有咱爹,咱叔等人打鬼子時都負過重傷;春紅妹子也因傷致殘。你看咱中國有這麼多抗戰的勇士,地界又這麼大,俺看鬼子快折騰到頭了!”翠花挽着狗子嫂的手說。
“金鎖兄弟、翠花妹子,你們看這天晴得多好,真是萬里無雲。我昨晚夢見你狗子哥了,他和俺說,鬼子已經敗了,要滾出咱中國地!”狗子嫂子含着眼淚說。
巍峨的齊魯長城四周,山清水秀,處處是等待着收割的莊稼和果實。看着大好河山,三人的心情都非常愜意,說笑着走下古老的齊長城。
突然,遠處的胡家莊子村內鞭炮齊鳴,還響起了鄉親們過年時才敲的陣陣鑼鼓聲。三人正在納悶,金鎖說:“難道是隊伍又打大勝仗了!可是萊蕪、泰安、章丘附近鬼子都被咱消滅乾淨了啊!”
翠花突然拍着手大笑起來:嫂子,俺哥給你託的夢真準,俺覺得前面莊裡鬧得這麼歡騰,可能就是鬼子敗了呢!
翠花的話剛說完,忽聽蹄聲陣陣,一隊騎兵風馳電掣而來。待到近前一看,頭裡的八路軍軍官還是孫祥。孫祥看見金鎖,勒住繮繩,哈哈大笑:孩子們鬼子投降了!哈哈哈哈!
金鎖和翠花以及狗子媳婦三人聽了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金鎖大聲問:孫營副,您說的是真的,那麼狂的鬼子真投降了?
“孃的,你這個小兔崽子,還不相信你姑父的話!老子這就是要到章丘縣委通報勝利消息!你快回家,讓你奶奶和你姑給俺殺羊、擺酒,中午俺要回家找你爹喝酒!”孫祥說罷,一揮馬鞭帶着騎兵們急馳而去。
金鎖和翠花高興地緊緊相擁在一起,遠處的村莊裡漸漸地都響起了陣陣喜悅的鞭炮聲和歡慶的鑼鼓聲。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發出詔書,宣佈無條件投降。章丘人民歡慶抗戰勝利。
一個月後,金鎖迎娶了漂亮溫柔的翠花。孫祥也如意迎娶了追求已久的金英。金鎖和金英大喜的日子定在了農曆的8月16,那天金家是雙喜臨門,人來人往,前來祝賀的賓客絡繹不絕,好不熱鬧。春紅也如約而來,喜氣洋洋地給翠花當了一天的伴娘。晚上,入洞房的好時候到了,翠花和金鎖說:“趕走日本人,咱們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金鎖回答:抗戰勝利了,咱還有重要任務呢!你得給俺多生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