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有點鈍,好不容易把繩子割斷後,只聽院牆下面傳來一聲重物墜地和敵人的慘叫的聲音,金鎖樂得哈哈大笑!大喊:“大家注意,敵人往上扔帶鉤子的繩子了,他們想順着繩子往上爬,小心啊!”
金鎖話剛一出口,就感覺底下好像往上扔了一個東西,“不好敵人扔上*來了!”金鎖說完,急忙拽着小袖子往白天看好的一個磨盤後一跳。
倆人剛躲好,只聽轟隆一聲響,*炸響了!爆炸拋起來的碎石砸了兩人一身,疼得他倆嗷嗷直叫。
金鎖急了從腰裡掏出另外一枚*,順手扔到了牆外,只聽一聲巨響過後,院牆下傳來陣陣慘叫聲,聽那動靜至少有三四個敵人被炸得非死即傷!剩下的敵人被炸懵了紛紛順着陡坡往下跳,摔得鬼哭狼嚎讓人聽着非常解恨。
金鎖和小袖子迅速又趴在牆頭上向有動靜的地方射擊起來,戰事呈現僵持狀態。敵人看硬攻佔不了便宜,有一個公鴨嗓子忽然喊起來:張組長,咱攻不上去用火攻吧,點着火後,山坡上滿是柴禾會越燒越旺,燒上去把八路都燒死!
“對啊!弟兄們,快用火燒,燒死這些土八路!”敵人的小頭頭興奮地大喊起來。接着高地底下有敵人掏出火柴點起火來,看着火勢順風而起,敵人的頭目哈哈大笑,聲嘶力竭地喊道:“土八路快投降吧!要不你們就會被燒成木炭的!”
敵人話音剛落,他們身後忽然殺聲四起,熊熊燃燒的火光爲獨立連和高家峪等村的民兵照亮了射擊目標。密集的彈雨中,敵人就像山頂的的高粱秸被一陣狂風颳到一樣,紛紛中槍倒地;一些幸運的土頑藉着山區地面坑坑窪窪之便,順勢滾進陰影裡憑藉漆黑的夜色狡猾地逃竄了。
此役,消滅土頑王連部暗殺團一組。擊斃組長張庫,俘敵10人,繳獲長槍11枝。
隊伍得勝而歸,大家興高采烈地返回了高家峪。回到家簡單地洗漱過後,金鎖興沖沖地去翠花家準備向翠花和春紅吹噓一番自己*炸敵人暗殺組的故事。剛進家門,翠花娘就告訴他:翠花和趙海推着春紅送她回部隊了。
金鎖哦了一聲,望着翠花和春紅住的廂房若有所思,心裡期盼着翠花能早點平安回來,也祝願春紅在部隊上平平安安。
翠花和趙海傍黑天才回來,金鎖不放心,一直趕着羊羣在村頭等着呢。
翠花說:“部隊首長很照顧春紅,在野戰醫院儘量安排她幹些不動腿腳的事兒,所以春紅也很高興。她說,明年咱倆結婚時一定會趕過來給我當伴娘。”
金鎖聽了自然很高興,但是心裡還是覺得欠春紅的太多、太多!
山裡的雪就是多。進了臘月後,臘月初二和初七這兩個集各捂了一場大雪,雪下得那個大啊!一晚上落到院子裡的雪就能沒了小虎子的腰。
小虎子在三奶奶的照顧下,會跑也會說話了,只是金額和二嫚不在身邊,這孩子一直不會喊爹喊娘。三奶奶平時領着他上街玩耍時,人家的小孩子看見爹孃來了,都親熱地跑過去喊爹孃,小虎子只是羨慕地看着人家呆呆站着不說話。
三奶奶這時候心裡很難受,就抱起小虎子來往家裡走,邊走邊和小虎子說:“孩子,你爹孃是英雄都當兵打鬼子去了,過幾年全國的鬼子都被他們打跑,他們就會回來接你去濟南府住呢!”
金鎖爺爺讓渤海軍區的交通員給金額和二嫚捎口信,讓他們臘月十八務必回來一趟參加金貴和大梅的婚禮,大家都盼着他倆能趁此機會回來走一趟。
婚禮事宜已經籌備得差不多,反正大雪封山後高家峪的鄉親們也不能幹活路,就紛紛到金鎖家來幫忙。貼“喜”字的、掛燈籠的、籌備婚慶鑼鼓的、扎棚子盤大鍋竈的、整村的人把金貴的婚事都當成自己家的事情忙活起來。諸事進行得緊張有序、井井有條。
金貴要做新郎了,自然是滿面春風,連走路都虎虎生風,除了聾啞,外人真看不出有殘疾的樣子來。
金貴能娶上大梅,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他覺得是一大喜事;二是他覺得鄉親們沒有因爲自己殘疾了就笑話他、瞧不起他,他認爲自己爲抗戰致殘成了啞巴,高家峪的鄉親們都來給自己張羅婚事,是對自己的尊重和肯定,他對打鬼子致殘一點兒都不後悔。
臘月十八天剛矇矇亮,高家峪村史上最壯觀的迎親隊伍出發了。走在前面的鑼鼓隊整個兒就是春節扮玩的隊伍,那鑼鼓敲得,走到哪棵樹下恨不得能把樹上的積雪都震落下來。
金貴整了一身嶄新的行頭,騎着自家的小毛驢兒,路過毛家莊村和東山村時,鄉親們都聽說,抗戰大難不死的金喜貴要娶媳婦,都出來瞧熱鬧。
女人們七嘴八舌,誇高家峪人幹啥都排場,這迎親隊伍的規模都趕上過年扮玩的隊伍了!金貴在驢背上那個風光啊!咧着嘴不時拱手向路邊的鄉親們致謝,他可是今天最大的主角。
迎親的隊伍歡歡喜喜地趕到大梅家門口。金鎖帶了一幫小年輕,先放了一掛長鞭,又點着了12個二踢腳,後面的鑼鼓隊拿出看家本領,恨不得把大梅家的大門給震開。
依着祖上的規矩,金貴上前從門縫裡塞進去不少喜錢,大梅的親戚們才把門打開。高家峪的鑼鼓隊趁機而入,大家一起吆喝:新娘子快上轎!快上轎!
等金貴和蒙着紅蓋頭的大梅牽着手從屋裡出來,大傢伙一看大梅穿了一身大紅的棉衣,頂着紅頭蓋,腳蹬一雙紅面兒白底的棉鞋,顯得她身段更妖嬈和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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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鎖大喊:“鄉親們,俺花嬸子今天漂亮吧!”
迎親的隊伍喊:新娘子太賽了!要被娶到高家峪了!
迎親的過程既順利又圓滿,金家人風光,高家峪人也覺得風光。大家都知道金貴是個聾啞人,能娶上這麼漂亮的媳婦兒可真是祖上修來的福分,也是高家峪人的榮光。
可真是雙喜臨門,迎親隊伍在毛家莊的村頭上攆上了金額和二嫚。金額回頭看見了驢背上的金貴,上前一把把金貴從驢上拽下來,兄弟倆緊緊擁抱熱淚盈眶。
金鎖看見二嫚後親熱地上前喊過嬸子,發現二嫚背上又背了一個小孩子,上前掀開花被角一看,裡面是一個虎頭虎腦的胖小子。
金鎖高興地問:嬸子,你是不是又給俺生了個小弟弟。
二嫚略一遲疑笑着說:是啊!金鎖,你有倆弟弟了,以後你可得在家裡看好他們。
金鎖高興地使勁點着頭:俺保證把大奶羊養得壯壯的,讓它多產奶,產好奶,讓俺倆兄弟每天都吃飽喝足。
金家人今天是實打實的雙喜臨門,既娶了新娘子進來,金額和二嫚還又揹回來一個胖小子。金家人那個喜慶啊!按大奶奶的話說:俺過了今天就是死了也知足!
等吃過晚上的酒席,鄉親們都告辭了,在金貴和大梅入洞房之前,大梅還披着紅頭蓋呢,金額請全家人過來在堂屋裡聚齊了說:“娘、二爹、嬸子們,這一年小虎子在家裡你們照顧得這麼好,俺和二嫚萬分感謝!我們這次帶來的這個孩子,其實不是我和二嫚生的,是我戰友的遺孤。這個孩子的爹是我的老連長、他娘是二嫚衛生所的隊長,在和鬼子的一次遭遇戰中,他倆雙雙陣亡。他娘臨死時把這孩子託給二嫚照顧,說可以讓他隨我們金家的姓!”
炕上的大奶奶本來在抱着那孩子逗着玩呢,一聽這小傢伙的身世後,對着金鎖爺爺喊:“俺的娃啊!這孩子命真苦,既然父母都雙亡了,老二咱就養了這娃吧!”說完把臉貼在孩子臉上久久不願分開。
金鎖爺爺站起來:“這孩子以後就姓金,我起個名字叫小寶,他是我的第二個孫子,任何人對外人絕對不能提他是英雄遺孤的實情!這孩子和咱家有緣,金家人絕對不能虧了他!你們都要記住了!”
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他叫金小寶,我們記住了。”
金額和二嫚中午時分就得趕回部隊。小虎子這孩子真可憐,剛和爹孃熟絡過來,爹孃就要再離開他。這孩子自從天亮了以後,抓住二嫚的手就從來沒放開過,一直張嘴學喊娘。他每喊一個“娘”字,二嫚心裡就像被針扎一下,疼得難受。
吃過早飯,小虎子不怕冷,拉着金額和二嫚就要往街上走。
二嫚說:街上冷別凍着,咱不出去玩了吧!
小虎子嘴裡邊說不,邊搖頭,依舊拽着爹孃倔強地往街上走。
三奶奶長嘆一聲:你們就領孩子去村裡逛一圈吧!小虎子是想讓別的孩子看看,他也有爹孃,他的爹孃回來看他了!
金額和二嫚這才恍然大悟,金額鼻子一酸,眼眶紅紅地把小虎子舉起來讓他騎在自己脖子上,二嫚在後面揹着小寶,四口人就上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