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抽水車其實和大家平日裡見到設在河邊的那種抽水車沒有太大的區別,取水的模式(理論)也一樣,只是在一些細節上過了改動。”張有福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激動,解釋道:“這個水輪直徑爲六米,而從這兒到陰河的距離差不多是三米,高度恰好合適。而在輪子的邊緣還安裝了漿,可利用水流之力轉動輪子。輪子上吊有碗口大的楠竹筒,用牛皮筋連着輪子,這樣一來,可源源不斷的從下面取水上來。”
張有福指着頭頂上的那個半邊竹子架設的水渠,道:“這條水渠高於洞口,楠竹筒裡的水順着這條水渠一直流到外面,再留到村裡。這樣,無需人工拉動,只要每天給輪子上點油,再看守好洞口,別讓人破壞就成。”
“這樣一架抽水車,正常情況-優-優-小-說-更-新-最-,可用多久?”
“外面包裹着鐵皮,裡面是實心鐵木,軸承都是精鐵……五年之內應該不用大更換。”
五年?絕對夠了。
王世華滿意的點點頭,揹着手,看着水車一小會兒後,突然問道:“那要是漲水了或者水位下降了,怎麼辦?”
“家主,您請看。”
在張有福的帶領下,王世華來到坎邊,在燈籠光的照射下,卻見一道深約一尺,寬約半米的凹槽深入黑暗中。
“這個凹槽每隔半米就會有一個卡尺,只要利用這裡的架臺,轉動這個輪盤,擡高水輪就能可以……家主,您覺得怎麼樣?”
聰明人對於任何未知的事物,都不會做出任何評價…對於這樣的問題,王世華笑道:“張叔,您纔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我可是個外行,不敢評價。”
“家主,張叔,已經全部安裝完畢,可以開始測試了。”
張有福對王世華笑道:“家主,這第一臺,還得借您的福氣。”
“好…”王世華笑着答應。在張有福的帶領下來到軸承的末端。
“家主,這個卡口就是控制水輪轉動的,只要拔出這個卡子,就可以讓水輪轉動抽水了。”
果不其然,當王世華拔出那個半米長的鐵卡後,在“嗒…嗒…”地兩聲悶響後,水輪緩緩轉動起來。隨即,水輪右邊掛着的楠竹筒,在水輪的轉動中,將一桶桶水倒入小水渠內……
衆人緊張的等了五分鐘,見一切正常,人人臉上慢慢有了笑容。
“啪…啪…啪……”
王世華帶頭鼓掌,一時間,掌聲如潮,歡聲如鼓。
二狗子機靈的用瓢瓜端來水,王世華喝了兩口,大笑道:“清涼,甘甜,好喝。”
衆人紛紛跑到水渠低端處舀水喝。
高興場面熱鬧了一小會兒後,王世華正色對張有福和在場的衆人一拜,道:“張叔,諸位,我王世華代表王家全族,感謝諸位的付出,讓我王家在旱季都不用爲水發愁。”
“家主客氣了,我們是王家人,這是應該做的。”
在衆人紛紛回禮中,王世華笑道:“我已經給下達了命令,疙瘩村在未來的半年內,每戶每月可領取一百斤大米作爲你們勞動的獎勵。還望各位儘快多造抽水車,好讓我王家人人都有水喝。”
“是…”
“張叔,這樣的抽水車,多久可以造一臺?”
“一開始,我們對着圖紙死記硬套,有些地方不合適,加上手生,速度慢。現在大家都摸索出來了,有了流水生產線,大概兩三天就可以造一臺出來。不過,家主,我們這牛洞還算好的,地勢不高,如果遇到地勢高的,那就得用另一套圖紙來造軟水車,時間上恐怕要得更久。”
軟水車的設計理念跟抽水車差不多,只是把水輪改變成了皮帶式的拉動,費工費時,但相對要耐用得多。
十多分鐘後,王世華在保長等幾位長者的陪同下,走到洞口。
“這裡要多安排點人,不能讓人鑽了空子,特別是要防止有些心腸歹毒之人下毒,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家主放心,我們已經安排好了。”
王世華點點頭,下山,在村裡跟大家聯絡了一下感情,告辭。
當天下午,王世華仗着抽水車的再次問世所帶來的長遠好處……別家還在爲眼前缺少糧食而發愁,王世華已經在爲從今年秋後到明年秋收之間的局面而佈局。立即事實了第二步計劃。以家主的身份發佈了一條命令:從即刻起,王家勢力範圍內,嚴禁一粒糧食流出。
這條禁令如同一道天雷,緩緩拉開了1937年江陰縣的糧食大戰。尤其是糧食價格,幾乎是隨着消息傳到哪兒,糧食價格就漲到哪兒。僅僅一個晚上,糧食價格由四毛一突然衝破了五角大關,達到了五毛三。
方覺縣長沒有任何猶豫,連夜向州里求援,這次說的十分嚴重:以江陰縣爲忠心的此次旱災加蝗災,來勢兇猛,如不調撥糧食已做預防,恐有民亂之憂。
可惜,他這道請求敗就敗在‘預防’二字上。州政府給他的回函很明確:全州都會旱災加蝗災,正在向省裡申請調撥糧食,請耐心等待,要是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使出來。
方覺無奈,只得給省裡的親戚發電報,希望能借助他們的政治力量,幫自己一把。
可現在日本鬼子都開始公開封鎖上海,雖然西安事變還沒有發生,但蔣委員長不可能不主意到這一變化,已暗中要求各省做好一邊圍剿紅軍一邊準備抗戰。
在這大環境下,省裡得囤積力量。再加上旱災和蝗災不是還沒發生麼?等發生了再說……這是中國官場自古就最爲喜愛的拖拉和推延手段。
最後,鬧騰了好久,方覺的家人總算爲他增去到了20萬斤糧食,並指定是給江陰縣這個重災區的。可糧食一到州里,以爲大局考慮來做預防爲由,直接被卡掉了一半。方覺氣的差點沒吐血,卻也明白,這是官場上的常用手段,俗稱:卡油。
也不知方覺是氣糊塗了,還是沒啥經濟經驗,或者說太小看王家了。他居然想把這10萬斤糧食投入市場,結果,不到半個小時,被王吉平直接賣下。要不是手下急忙來報告,他還被矇在鼓裡。趕緊強行制止,勉強保住了5萬斤還沒被搬走的糧食。
有意思的時,隨着他這5萬斤糧食的投入,半個小時內,糧食價格立即掉了一分錢,可隨着王吉平全買,並且政府又不賣糧食了,指使糧食價格又猛地反彈,立馬提高了五分……王家要控制糧食,想借勢而起,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就如王吉平大咧咧地當衆宣傳的那樣:“我王家已經準備好了五千萬現大洋,專門收購糧食,不夠還能再加五千萬。別說10萬斤糧食,你就是調撥一萬萬斤糧食過來,我們王家也能立即吞下。”
至此,方覺總算是明擺了一個悲哀的道理:想要平定糧食價格,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跟王家談判,希望王家鬆口,放出糧食;二是聯合另外三家及全縣的力量,共同對抗王家。
可想想,他自己現在都還蹲在縣城,政令也傳達出去也等於沒有。後面那條,幾乎是天方夜譚。而要跟王家談判,他又拿什麼談?
事實上,糧食價格之所以被炒作到如此之高,完全是王世華和一些糧商在背後搗鬼的結果。鑑於江陰縣連續三年大豐收,雖然王世華在全縣大量收購糧食,可百姓們又不傻,多多少少都留有餘糧。關鍵時期是今年秋收後到明年秋天,這段時間,百姓的餘糧吃完了,地裡又沒有長出糧食,那纔是最爲緊張的時刻。
兩天後,方覺到王家糧店視察,並請王吉平代爲轉告王世華,希望能跟王世華見個面,談談糧食的問題。結果,被王吉平當即告知,王世華到沉刀鎮遊玩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這就是委婉的拒絕了。
方縣長鬱悶而回。
又過了三天,方縣長又來了,還是那話。這次,王吉平回答的更堅定:還沒回來。
方縣長氣的眼睛都紅了,可除了暗暗記下這筆賬,拿王家沒有任何辦法。
你王家不給面子,那我就聯絡你的敵人去。
首先選中的目標就是田家,結果,田家還真就同意商量商量。
方覺高興極了,藉着這股高興勁又跟李家去聯繫,李家的態度很奇怪:即沒答應,也沒反對。細細一想才明白:李家這是在看風向,永不當出頭鳥。
而給沉刀鎮發政令,要求徵調各家的船隻,到外省去採購糧食,結果,以肖家爲首的衆人給大的答覆讓方覺倒吸一口涼氣:王家說了,採購多少糧食,他們照收不誤,我們是生意人,誰給的錢多跟誰幹,而且,只認現錢,不收白條。
至於向家,方覺派去的人連門都沒讓進。
氣的要死的方縣長轉過頭來跟田家商量一下具體事宜,誰知,田家的態度陡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原本說好了,方覺開路引,介紹朋友,並在事後給田家一定的經濟補償。這在方覺看來,田家佔了大便宜,況且,受益的也是田家人。可誰知道,沒幾天,田家突然說,他們沒錢,希望由方覺出錢,他們出人出力。
方覺氣的連茶杯都甩了出去:老子要有哪錢,還用得着你們?
最後還是彭局長悄悄地一語點破:王世華把幾家的未來家主都叫去,明言: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如果真到了困難時,王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大家餓肚子。可誰要私下裡破壞,那就別怪王家不僅一粒糧食都不給,甚至不惜一戰。
王家現在有糧食,別家沒有,這就要命了。面對這種大爺似的威脅,誰願意當出頭鳥?
至此,方覺徹底明白了:還是得找王世華這個壞蛋談判,否則,以王家現有的財力,你運多少糧食過來也填不滿這個無底洞。但他有一點很想不通:王家爲什麼要這麼做?不惜跟政府打糧食價格,甚至威脅另外三家,難道真的只是爲了賺錢?
方覺深思這個問題,因爲他知道:只要找到這個根源,一切問題都能一通百通。
然而,禍不單行,糧食的問題都還在扯皮,更大的災禍在預料之中,意料之外,陡然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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