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啪!啪!啪……”
突然傳來的槍聲,可把護衛們緊張壞了:另外三家,別說家主,就是重要人物,也有好幾年沒聽過刺殺之事了。而在王家,別的重要人物也有些年頭沒遇到過刺殺之事,可獨獨王世華今年已經被刺殺過兩三次了,如今還來,還讓不讓護衛們有臉活了?
護衛們立即把王世華圍在中間,層層之下,槍口對外。尤其是鐵牛,端着輕機槍就站在了王世華的右前邊——槍聲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但接連傳來的槍聲,讓大家又稍稍鬆了口氣:如果只有一兩聲槍響,有可能是刺殺,可要是跟打仗似的接連傳來槍聲,那就只能是那邊的護衛們在抓人,而目標在抵抗。
張淑華聽見槍聲就愣住了,直到王世華第一時間把她拉到身後,她纔回過神來,嚇得面色立馬就白了,死死地抓住王世華的衣服,渾身都在顫抖。
“都別慌!”眼見看押那羣搬運工的護衛也要過來,王世華大聲制止:“槍聲是從那邊傳來的,並不是對我,都別過來。”
“二狗子,帶幾個人過去看看是麼子情況。”
等二狗子帶人飛奔而去,王世華心頭稍稍鬆懈了一點,感覺到身後的張淑華正在顫抖,轉身把她拉到身前,然後,按着她的肩膀,兩人蹲下。
“怎麼,害怕了?”
“不……不……怕!”
王世華一看,樂了,打趣道:“你這到底是害怕了,還是不害怕?”
“不……不怕!”
王世華點點頭,掏出把盒子炮遞給她。可張淑華連抓了兩下,居然都掉在地上,不得已,王世華只能把槍硬塞到她手裡,笑道:“這槍送你了,今後要有人敢欺負你,你就用這槍打他。要是實在不敢殺人,你就對天鳴槍,大家聽到槍聲就會來救你。”
“我……我不要。”說着,就要丟槍,王世華卻抓這她的手,正色道:“這是防身用的東西,不要不行!”
“我……我……”
“好了,別推來推去的。我第一次送你東西你就拒絕,今後我還怎麼送你別的東西?”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也不知張淑華這小腦袋瓜想到了什麼,眼睛陡然睜圓,直勾勾地看着王世華,雙眸放出異樣光彩,身體不抖了,槍不僅不丟了,反而死死地抓在手裡,如同抓着寶貝。更絕的是,原本蒼白的面色,居然如白紙上滴落上紅墨汁,嫣紅無比……這可是王世華第一次送她東西,定情信物啊!
“啪!”
聽戲了幾分鐘後,又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王世華趕緊站起來看向槍聲傳來的方向,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打中了!打中了!”
“都別開槍了,家主要抓活的。”
“這狗日的居然敢開槍反抗,衝上去,抓他狗日的。”
一陣大叫聲傳來,從叫喊聲的意思中分析,目標被打中,王世華的眉頭舒展了許多。
稍稍等了會兒,見身後沒傳來張淑華的聲音,王世華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見張淑華乖寶寶似的站在身後,低着頭,摸寶貝似的摸着槍,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正想問問,卻見一大羣人七手八腳的拖着幾個人向這邊跑來,王世華又只得把精力放在這邊。
等衆人跑近,王世華讓護衛散開,仔細看去,卻見七個上身的傢伙,被綁了個結實,一到跟前四五米的地方,就被護衛按到着跪在地上,用槍指着。其中一人右肩膀上有個血洞,顯然是剛纔用槍抵抗者。
“你們受傷了沒有?”
“沒有!”
聽見衆人開心的大聲答道,王世華卻笑着指着一個護衛的臉,道:“扯淡,你臉上不是有血麼?”
“家主,這是小的衝過去抓這傢伙時,被子彈擦了一下臉,沒事。”
一聽這傢伙敢冒着被打死的風險撲上去抓人,勇氣可嘉,必須鼓舞。笑道:“不錯!回頭到大管家那裡領五十斤大米,你們每人也領二十斤大米。”
“謝家主賞賜!”
如今賞賜大米比賞現大洋要來勁的多:在那些糧商們的炒作和操控下,市場米價早已從十天前的七毛二一斤,漲到了如今的九毛七了,突破一塊這個驚人的大關,指日可待。可以說,很多時候都是有錢都買不到米。在護衛們看來,賞賜大米,不僅比錢好,更重要的是面上有光——別人有錢都買不到米,自己卻有白粒粒地大米。拿大米比拿大洋哄妹子的家人可要有用的多。
“世友,都抓齊了麼?”
“回家主的話,還未審問,不曉得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王世華左右看了看,指着左邊那排房子,道:“就到那邊房子裡,把來龍去脈給我審個一清二楚。”
西貨場以前是由王世榮坐鎮,專門跟田家的貨場打擂,練武場的性質大於疏散貨物的功能。如今,田家貨場早就建設成了住宅區,王世榮也已參加了抗戰,物是人非,這裡到成了真正的貨物中轉站,不過,王世華已經有小半年沒來這裡視察,甚至連誰管理着這裡也不知道。
藉着這個機會,王世華決定把這裡好好看看。
走到那羣抱頭蹲地的人面前,淡淡地問道:“誰是這裡的管事?”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想要站起來,卻被護衛呵斥一聲,訕訕一笑,又蹲下,卻舉着手答道:“回家主的話,小的王吉恩是這裡的管事。”
“你起來,帶我四處走走,把貨場的情況跟我好好講講。”
西貨場以前只佔地十來畝,後來把田家趕出龍塘鎮後,田家的貨場空閒下來,便把西貨場周圍的百姓居所跟田家貨場對換,如此一來,王家西貨場幾乎擴大了一倍。
貨場中心處是三排兩層樓的磚瓦結構,是工人的住宅之地。連接着一棟三層高的房子,那是辦公之地,最頂層處還有兩個小型炮塔,裡面佈置了兩挺輕機槍,用於火力封鎖全場。四周則是高大的磚瓦方,專門用於存放貨物,貨場四周全被四米高的圍牆圍起,上面設有防止攀爬的尖銳油竹釘。圍牆每隔二十米,還有一個六米高的簡陋崗哨……看似簡單,實則是精心部署。既能對外進行一定程度的抵禦,又能對內進行火力壓制。
總共二十個大貨房,是個貴賓專用的小貨房。
通風、防火、防水等設施,王世華都檢查的極爲仔細,尤其是聽到王吉恩說,貨場裡原本只養了兩隻專門用於捉老叔的貓,他覺得不夠,又花錢買了八隻貓,纔算滅絕了貨場的鼠患,立馬就對王吉恩的心思縝密感到很滿意。
打開第十一個大貨房,王世華首先看向地面,見沒有灰塵,滿意的點點頭:“多久打掃一次?”
“回家住的話,小的知道這裡的重要性,所以,小的特別重視衛生和安保,外面每三天打掃一次,這裡面每天都得打掃一次。就連崗哨都增加了很多暗哨。”
以前王世榮管理這兒時,是七天打掃一次,如今這個王吉恩能自己琢磨出這些,可見他是下了些工夫的,是個人才。
又查看了一下四周,很不錯。王世華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笑着吩咐二狗子:“王執事管理的確實不錯,下面的人也是用心辦事。二狗子,回去告訴大管家一聲,賞五百大洋給王執事,下面的人每人賞一百大洋,以資鼓勵。”
“小的謝家主厚賞。”
“不用謝,這是你們應得的。不過,還望你們今後繼續努力,貨場重地,關乎我王家的名聲和商業中轉,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是!”
剛出門,王世友就拿着審訊筆錄過來了。
看到王世友面色緊繃,王世華剛剛好點的心情,立馬跌落谷底——如果不是事情嚴重到一定程度,王世友絕對不敢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等臉色。
“家主,根據他們的交代,總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還請家主立即下令,讓我把相關人員全部抓起來過堂。”家族制度下,可不是事事都要講究個證據確鑿,只要推理合理,多半就是認定的事實。尤其是在一些家族大事上,很多時候都是寧可殺錯,也絕不放過。
這次事件,並沒有涉及到王家高層,但參與的人數很多,更爲嚴重的是,在年輕人當衆帶起了一股很不好的歪風邪氣。
剛纔開槍抵抗的叫王星,今年才20歲。欺負災民,淫辱災民中的妹子的事,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他絕不是第一個,最少,他第一次幹這事,是他的堂哥帶他去的。第一次就被這種刺激弄的如同上癮了一般,可堂哥謹慎,許久纔會做一次,他哪等的不及。兩次之後就自己幹,直接帶壞了跟他要好的幾個朋友……這就是一顆老鼠釋懷了一鍋粥!
而幹這事的手段也極爲簡單有效:一是威脅:王家強勢,這裡又是王家的地盤,受辱的妹子及其家人哪敢聲張。加上這種事很丟臉,就算受辱,也多半選擇了忍氣吞聲。如果聽見風聲,見受辱妹子要鬧事,那麼,第二個手段就來了:糧食!災民的日子可想而知,能得到幾頓飽飯……說白了,就是蘿蔔加大棒的效果。
而讓王世華萬萬沒想到的是,故事接下來的發展,已經嚴重到有氾濫的趨勢了……連鎖效應之下,想不下重手,用人頭來制止歪風邪氣都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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