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王世華都在嘮嘮叨叨地埋怨方縣長:道路太平,有我王家在,你大可放心的休息一夜,卻非要累死累活的舉着火把連夜趕路,還讓不讓人活了……
就跟何梅算計一樣,王世華越勸,方覺就越發堅定的要急行軍。
看着方縣長上杆子的要往陰溝裡走,偏偏還自以爲別人都猜不到,王世華內心歡快,嘴上勸的更勤快。
半夜抵達老司城,依然如何梅推測的那樣,方覺又自以爲聰明的突然下令大家休息。
隊伍就在老司城西門口的那塊大草坪上休息,王世華邀請方覺幾人進城休息,方覺卻擺出一副跟屬下同甘共苦的架勢,說什麼也不進城,非要在城外的露水中過夜。
王世華對這種內心的喜悅無處發泄感到極爲鬱悶,懶得搭理方覺,回家抱着小梅做完運動後,呼呼大睡。
方覺並不是最累的,最累的當屬王世華身邊的那羣護衛:就在王世華跟小梅在牀上做運動時,從沉刀鎮而回的他們,只得到了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隨即,在鐵石頭的帶領下,邊啃着乾糧邊抹黑從老司城東門想江陰大峽谷而去……今夜無月,真是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王世華,快出來,快出來……”
正酣睡的王世華心頭一驚,一下子就聽出這是方覺的聲音,隨即想到:聽他這麼火急火燎的語氣,肯定出大事了,瞌睡立馬全無。
興奮的坐起來,一把拍在小梅那白花花地大屁股上,得意的笑道:“肯定是姓方的吃虧了,到我這兒求……咦~!不對啊!外面天都是麻麻亮,他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小梅瞌睡被王世華一巴掌拍醒,怒視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出門問問不就曉得了?”
就在這時,卻聽方覺怒道:“鐵牛,你要幹什麼?”
“搞麼子?媽的,天都還沒亮,我家家主在睡覺,你就在這裡哇啦哇啦跟老鴉似的鬼叫,老子要不好好揍你一頓,你當我是擺設不成?”
作爲王世華手下第一戰將和貼身肉盾,加上其異常雄壯的身材和強悍的武力,鐵牛已經被譽爲江陰縣甚至是整個湘西的武術第一高手,達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當然,隨之傳開的還有他那有點不好使的腦袋,也同樣是衆所周知……簡單點說就一句話:你被他揍了——活該!
方縣長又怎麼可能不調查鐵牛的事,自然不好跟鐵牛一般見識,再說就是十個他加在一起也打不過鐵牛,只能往後退。
好在王世華出門及時。
一見鐵牛左手抓着方覺的衣領,單手把他提起,右手砂鍋大的拳頭已經揚起,王世華大驚失色的叫道:“鐵牛!快住手。”
方縣長總算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毛骨悚然,也知道了什麼是令行禁止——看着鐵牛揚起了砂鍋般大的拳頭,他是被背嚇着了:這一拳下去,就算沒腦袋開花,也足以把他打暈,不論怎樣,他的名聲算是完蛋了,偏偏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能講自己堂堂一縣之長,卻被一個有點傻的人揍了一頓,那不真成笑話了麼?
一回過神來,方縣長惱羞成怒的指着穿着條內褲站在房門口的王世華,咆哮道:“王世華,你管教的好手下,居然膽敢襲擊……”
“姓方的,別講鐵牛,就是我都想抽你一頓。誰讓你每次都是天不亮就來擾人清夢?你這是求人辦事的態度麼?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不睡,老子還要睡了。要不是看大家是朋友的份上,我早就親自動手揍你了。”
“你……”
“好了,黃鼠狼,你哪根神經又搭錯了線,讓你大清早的又跑來打攪我睡覺,講吧,麼子事?講完了我還要補個回籠覺了。”
“我是來跟你告辭的。同時想請你派兵沿途護送一下。”
“我當天塌了,原來就這麼點事。”王世華張口就叫道:“二狗子!”
稍稍一等,沒見迴應,王世華不悅的大叫:“二狗子,你死哪去了?”
“來了!來了!”二狗子邊緊褲腰帶邊跑來,笑着解釋:“我剛纔肚子有點疼,上茅房去了。”
“你親自帶些護衛,騎上馬,跟方縣長走一趟。記住,一定要打出我王家的旗號,免得有些不開眼的上來添麻煩。”
“是!”可憐的方縣長,聽到這話自然而然的認爲王世華是要二狗子將他們一路護送到縣城,卻不知道,這裡面可是有講究的,所以,等他明白過來後,很是無語——誰讓他忙着鬥爭,而不去好好了解一下四大家族間的所有約定。
何梅早就吩咐了,二狗子自然知道怎麼做。
等方縣長見到那五十名騎兵,雖然威武雄壯,可人數太少了。尤其是前面幾位,不僅扛着一張嶄新的戰狼旗,居然還有人拿着鑼鼓。
你們這是去唱戲還是遊行?方縣長眉頭一皺,問二狗子:“你們帶着鑼鼓做什麼?”
“方縣長,家主要我們打出王家的旗號,我們自然要亮出來,所以,得一路敲鑼打鼓,這樣才能達到敲山震虎,讓那些不開眼的宵小之輩明白這是王家的東西,而不敢冒犯。”
對於這種打出旗號的方式,方覺還真不懂,自然不好說什麼,眼睛又瞄向騎兵,問道:“你家家主讓你多帶點人,你怎麼就帶這麼點人手?”
“方縣長,昨天大家跑了一天的路,這個時候都累的正在呼呼大睡。不過你放心,現在能起牀的,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就是來幾百個不開眼的土匪,我們不敢講全殲對方,但打跑他們還是有把握的。再講了,有誰敢在我王家人面前放肆?要不是家主講要撐撐場面,我帶五十個弟兄押送都覺得有點多了,我一個人就夠了。您就別爲難剩下的弟兄們了,他們其實也挺可憐的。”
不給方縣長說話的機會,二狗子對方縣長討好般的笑道:“況且,現在的江陰縣在您的治理下太平無事,加上您又帶了好幾百人過來沿途押送,就是真有不開眼的敢來冒犯,人數也不可能多,我們自保是綽綽有餘的。”
見方縣長眉頭一皺,二狗子立即叫道:“您要實在不放心,那就這樣,我帶着弟兄們在前面給您開道,有麼子事,我們先頂着。這樣,您總該放心了吧?”
得!人家都願意打頭陣了,方縣長還能說什麼,只能同意。
敲鑼打鼓中,戰狼旗迎風招展,還不斷有大嗓門的護衛沿途大叫“王家辦事,衆人迴避!”……方縣長怎麼看,怎麼聽,都覺得這裡面的味道怪怪地,老感覺這是趕屍匠在喊‘湘西趕屍,生人迴避!’
問身邊的向鼎坤,得到了大家自古就是這麼來的,很正常。方縣長的心頭才稍稍鬆了口氣,接下來,就帶着看戲的心情,欣賞着這難得一見的開路先鋒的表演……四大家族強勢,以前只要扛着旗子,就能在湘西橫着走,很少有這麼敲鑼打鼓,沿途喊話。
而這,只是離開老司城後,前進十五里的表演。
接下來,伴隨着二狗子肚子疼,兩泡屎一拉,護衛們自然要停下等他——人有三急嘛。
得!開路先鋒很自然的就成了殿後部隊。對此,方覺心頭雖懷疑,雖鬱悶,可除了皺皺眉頭外,能說什麼?
就在這時,天色開始變暗,很快,黑雲聚集,雷鳴閃電一起,方覺不得不催促隊伍快速行軍。可恨的是,二狗子這肚子實在不爭氣,居然又疼了。
當二狗子第三泡屎剛拉完,傾盆大雨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等這支拖拖拉拉地隊伍於中午時分行進到江陰大峽谷的西入口時,不得不停下。
“方縣長,小的只能把您護送到這兒,祝你們一路順風,告辭了。”
“你家家主可是讓你一路護送我們到縣城,你怎麼就送到這兒?”
“方縣長,我家家主只是讓小的保護您在王家地盤內的安全,可並沒有講要將你們護送到縣城。”
“真是豈有此理,我這就回去找王世華……”話說到一半,卻見二狗子含笑看着他身後的向鼎坤。
受二狗子眼神的指點,方縣長也只能順着回頭看過去。
向鼎坤整理了一下身上擋雨的蓑衣,擡頭苦笑着小聲道:“縣長,這是四大家族間的約定:爲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而引起家族大戰,老祖宗們早就立下規矩:要在對方地盤內帶着武器行走,五人以上者,必須要提前通報,否則將視爲冒犯。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將冒犯的人殺了,也活該。而大峽谷如今是向、王、田三家的交界點,所以,他們只能送我們到這兒。”
方縣長很是無語的盯着二狗子小半天,最終,把草帽壓低了點,打馬轉身走人。
事後,方覺怒問王世華,王世華推卸責任般的回答也足以讓人氣的飆血:爲什麼沒交代清楚,讓二狗子一路護送到縣城?王世華的回答是:大清早被你吵的腦袋發懵,一時忘記了;對於爲什麼不事先通告向、田兩家?王世華的回答是:太累了,一時忘記了。
一等運糧隊這百十輛馬車進入大峽谷,二狗子一把捂住肚子,叫道:“哎喲~!這該死的肚子又疼了。”
下馬就往一旁的林子裡跑,邊抓着草帽邊叫着:“你們等我回來。”
衆人都笑嘻嘻地點頭,跟着下馬到林中避雨,邊啃乾糧邊看着雨幕中的大峽谷方向,等待着什麼。
他們還有一項重任——等着在槍林彈雨中救出方縣長了。
此時此刻,伴隨着運糧隊遠遠而來,鐵石頭等人邊糾結自己的任務邊樂呵呵地看戲,因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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