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覺正被人保護在中間,一聽見慘叫聲,擡頭看去,卻見一個明明只是屁股上着了拳頭大小一塊的火星子,可因爲不懂得如何對付石油或,居然還用手去拍,結果,火越拍越大,他也越拍越急,叫聲也越發慘烈。
方覺趕緊衝過去,一把將對方撲倒。按住對方的掙扎,厲聲喝道:“往地上躺,把屁股上的火往地上蹭,火就會滅了。”
對方也是病急亂投醫的心態,一聽這話,直接向後一趟,如泥鰍般的搖晃着身子,屁股使勁的往地上蹭……
“這火是拍不滅的,凡是着火的,都往地上打滾……”方覺立馬跳起來,邊向另一個着火的人衝去邊接下外衣,邊吼叫道:“旁邊救火的人快用衣服蓋住他們的身體,把火捂熄。”
這個人大半個背都着火了,此時正慘叫着滿地打滾。方覺也算是條漢子,用秋衣往他身上一蓋後,直接從後一把抱住他就打滾……
“姓方的,你他媽的騙老子,這火用衣服怎麼蓋不滅?”
方覺剛救下一人,起身正要救另一個,一聽這話,趕緊看過去,卻見二愣子正用外衣蓋向一個燃燒者。可那人身上的火勢太大,秋衣蓋住這兒,那兒又燃燒起來,急的二愣子就都要掏槍結束對方的痛苦。
方覺趕緊跑過去,路過一輛因馬兒被打死而停在原地的馬車邊時,猛地停下腳步,驚喜的抓起蓋在糧食上,用於防雨的蓑衣,邊向二愣子衝去邊大叫:“快用馬車上的蓑衣蓋火!快用馬車上的蓑衣蓋火……”
跑到那人身邊,方覺把蓑衣往對方身上一蓋,再抱着對方打滾。果不其然,那人身上的火立馬就滅了。
喜的二愣子立馬大叫:“蓋住他們身上的火後,要再抱着他們在地上打滾,這樣才能滅火。”
就在方覺等人忙着救人時,鐵石頭卻提着槍,面色鐵青,滿眼殺氣的看着四周: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淒厲的慘叫,到處都是求救和救人……可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仙,還做不到施法求雨,面對這等同於天火的圍困,他除了自責與乾着急外,還能如何?
一個救火者正抱着被救者在地上打滾,火勢剛滅,突然!一輛馬車陡然從煙霧中魔幻般的出現,馬兒一腳踩在被救者的大腿上,被救者痛的再次慘叫一聲。好在抱着他的人身手不錯,順勢立馬向旁邊一棍,車輪子剛好從兩人頭皮邊碾過……
“砰!”
槍聲響起,子彈頭如電光般擊中那匹馬兒的腦袋,馬兒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轟然倒地。車上的糧食也因車的傾斜而滾向一邊,剛好,那兒有一個人的小腿被火燒着了,正用衣服蓋。一見糧食袋向自己砸來,趕緊向左邊滾去,結果,還是有點遲了:雖然躲過了大部分糧食袋的掩埋,可還是有兩袋糧食打在他身上,而破裂糧食袋裡嘩啦啦流出來的糧食,剛好掩埋住他那燃燒着的小腿,那人掙扎了兩下,總算是抽出小腿,一看,火居然滅了……
鐵石頭看到這一幕,雙眸一亮,心頭大喜。
“把馬都殺了,免得它們亂跑傷人。”說着,帶着身邊十餘人跑到那輛傾倒的馬車前,一手抓着一袋糧食就向西面那條火線衝去。大叫道:“能動的,都扛着糧食跟我來!”
來到火線邊,放開右手的糧食袋,抽出腰間的大砍刀,一刀將糧食袋割破,提起糧食袋就往火線上澆,嘴裡還大聲指揮着身邊的人:“都給我把糧食澆到火裡滅火,要快,要趁糧食燒起來之前,把火撲滅!”
衆人紛紛學着鐵石頭,可就在這時,方覺卻神奇般的扛着糧食袋出現在衆人身後,大叫道:“等一下!別單獨行動,要動,得大家同時動手,要不然,只會增加火勢。”
隨即,就見更多的人扛着糧食袋過來。
幾十個人聚集在一起,在十來米寬的火線前站成數排。而他們身後,停留着二十多輛馬車。
“都做好準備了嗎?”
“好了!”
“聽我命令,我數三聲,大家一起往火勢裡倒米,要一鼓作氣的將火勢裡掉,千萬別停下……一!二!三!倒!”
第一排的十來人立即抱起米袋,不顧火勢滾燙,都儘量向前,將大米傾斜而下……他們一倒完,趕緊轉身就跑向馬車……第二排的人也是如此……但到了第三排,王家人將不怕死的英勇頑強的性格展現出來。
一開始,火線有兩三米寬,可伴隨着酒罈子的爆炸,燃燒的面積雖然大了些,可那火線的火勢卻小了很多,只有兩米左右的寬度了。而經過先前兩撥人拿米當沙子用,同時倒米,火線立馬被滅了很多,但溫度卻高了很多。
第三排的人要踩在糧食上,而且得聽從方覺的指揮統一倒米,他們腳下只穿着草鞋,溫度一高,腳底板如何受得了?可這十來人哪怕疼的齜牙咧嘴,卻沒一個叫一聲,硬是咬牙忍受着滾燙的溫度,嘴角咬出血了也不後退一步,努力使手中的大米不掉一粒……事後,這幾十個倒米的人的腳底板全是燙傷的水泡,幾乎每一處完好,很多人邊流淚邊笑着用刀尖挑水泡。
當第五批倒米者將米倒完,眼見漸漸熄滅的火勢有復燃之意,方覺當機立斷:“把那些死馬的屍體都給我拉過來,放到大米上。”
衆人齊心合力,很快就拖來十幾匹馬兒的屍體,前呼後擁的不顧滾燙的溫度,奮力將馬匹往火線裡推……
當第一道火線口子被打開,並隨着馬匹和大米的層層疊加,總算是殺出一條五六米寬的安全道路後,方覺大叫一聲:“快過去!”,衆人紛紛逃出生天。
一見先前那些安全逃離的人此時正在用刀子挖泥巴,用衣服裝着,如螞蟻搬家般的來來回回地往火線裡倒泥巴,衆人紛紛得意的大笑。
隨即,衆人又連忙撤退到谷口西邊,做好警戒後,大家這才鬆了口氣,紛紛倒地,呼痛……
“二愣子,你去清點人數和損失。”鐵石頭喝了幾口水後,吩咐道:“再派人問問唐明和楊三豐,他們是怎麼給我們警戒的?敵人從山上滾火球下來他們都沒發現,要他們有麼子卵用……家主要是追查下來,老子死之前,定會親自送他倆上路。”
不久,人數清點出來了:失蹤一個(後來發現那人燒焦的屍體),困在火圈裡的人,不是被燒傷就是被燙傷,無人逃脫,其中,嚴重燒傷或者被馬匹踩踏致重傷者有九人,隊伍裡的行軍大夫因藥物有限,帶的多是治療槍傷的藥物,因而只能幫着這九人做簡單的處理,得立即擡回去救治。
糧食上損失了一萬七千多斤,這還是小事,關鍵是那二十七匹馬。湘西山高林密,平地較少,馬場之地就更少了,王家幾百公里的地盤內,也就兩處地方適合做馬場,所以,馬兒珍貴,一下子損失了二十七匹,讓鐵石頭難以接受。
本就心浮氣躁的鐵石頭,聽到這裡,煩躁的揮了下手:“你去安排,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說完,恰好見唐明和楊三豐心有靈犀般的居然聯袂而來,立馬起身,兇光大盛的看着他倆,冷冷地問道:“抓到敵人了沒有?”
“我根本就沒發現敵人。”老唐有些慚愧的看了眼鐵石頭,又看向楊三豐。楊三豐搖搖頭,道:“別看我,我也沒發現敵人。”
“沒有發現?”鐵石頭大眼一瞪,怒道:“難道那幾個火球都是別人施展法術,從老天爺那兒借來的?”
老唐和楊三豐對視一眼,都羞愧的低頭:且不說兩人都是老江湖了,只說作爲王家的戰將,居然被人玩了手燈下黑,這說出去,丟的可不僅僅是他倆的臉。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臉面反駁?
見他倆都有些羞愧,鐵石頭心頭雖然暴怒,可想到以後還要一起共事,話要說出格了也不太好,便強忍了下來。恰好二愣子來報:“石頭哥,傷員都放到馬車上,可以立即啓程,您看,今兒這事我該如何跟家主稟報?”
“一字不漏的實話實說,請家主定奪。”然後看了眼正在挑腳上水泡的方覺,道:“方縣長仁義,我們也不能不厚道,請家主把糧食和馬匹補充齊,立即送過來,我們在這裡等着。”
“是!”
等二愣子帶人護送着傷員離開後,鐵石頭走到方縣長身前。抱拳作揖,道:“我代表王家和這上百名弟兄,感謝方縣長剛纔的救助。此等大恩大德,我王家定當厚報!”
鐵石頭身後的唐明和楊三豐,也趕緊行禮,叫道:“此等大恩大德,我王家定當厚報!”
衆人也趕緊起身行禮,叫道:“此等大恩大德,我王家定當厚報!”
方縣長一愣,趕緊站起來,邊扶起鐵石頭,邊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大夥太客氣了。請起!快快請起!”
“方縣長客氣,今天要不是你指揮得當,我們這一百多人交代在火堆裡事小,我王家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就毀在我手裡了……大恩不言謝!您今後有什麼事,只管言語一聲,刀山火海,兄弟們絕不皺一下眉頭。”
自從王世華把田家人趕出沉刀鎮後,接連幾次大戰,都取得了全勝和豐碩的戰果,讓王家人漸漸有了戰無不勝的驕傲和名聲。如果今天讓敵人的算計完全得逞,將對王家的名聲是個巨大的打擊——原來,王家也僅僅是羣莽夫,這點小伎倆就讓他們損失慘重,那麼,我還用得着顧忌他們的武力麼?不顧忌王家的武力,那麼,很多事就要好辦得多,最少,在面對王家拿糧食咄咄逼人的態度時,自己最少也敢反駁。
“方縣長,您和弟兄們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我得到山上去查查,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妄爲到敢挑釁我王家威嚴。”
說完,對方縣長抱了一下拳,轉身叫道:“留下一半人馬保護方縣長和糧食,剩下的人跟我去搜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