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眼看着離敵人不遠了，我們怎麼……”
王世華雙目精光大盛的看着前方，沉聲道：“我們在雞公山等他們。”
二狗子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要是鬼子不到雞公山了？”
王世華白了眼二狗子，沒好氣的說：“你要是在老司城邊上被人追殺，你會不會回老司城搬兵報仇？”
話雖如此，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來到三岔口，卻見唐明和王二林正在爭論着什麼，手下們也因此而停留在周圍。
“怎麼回事？”
原來，唐明見不遠處的槍聲跟先前的斷斷續續不同，而是一直不斷，就覺得有問題。來到這兒後，聽見槍聲陡然密集起來，沒有停頓之意，還時不時傳來手榴彈之類的爆炸聲，就覺得，肯定是雞公山的土匪們順着槍聲來支援何老二他們，所以，雙方的槍聲纔會如此緊密且不間斷。可二林堅持按王世華的吩咐辦。
“二林不錯，不過，腦子有時候得靈活點。”說白了，王二林當個中級軍官綽綽有餘，可他沒有大將的才能，不知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真諦。但他的這份忠勇，又讓王世華不得不給他留點臉面……這也是馭下之道。
“不管老唐分析的有沒有道理，既然不遠處雙方打的這麼激烈，我們就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有這話墊底，大家自然聽從命令殺過去。
走了十多分鐘後，就開始傳來喊殺聲，顯然，雙方已經到了最爲激烈，也是一決勝負的時候了。王世華等人加快腳步，漸漸地接近了戰場。
可走着走着，王世華的腦海中猛地出現一個疑問：追殺者武器精良，人數衆多，這個沒什麼名氣的雞公山不僅敢跟對方在外圍硬拼，還能堅持這麼久？
“二狗子，去把先前講他跟雞公山那個三當家是親戚的人給我找來，我有事問他。”
很快，二狗子帶人過來了。
這次，王世華很有禮貌，最少，第一次問起對方的名字。
“小的王友春。”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對方雖然姓王，但並不是王家的近支，否則，就應該是‘世’字輩。
“你跟我講講，雞公山有多少人馬？大當家的脾氣如何？”
“小的不曉得雞公山大當家的真名，只曉得他外號叫火虎，脾氣暴躁。聽我表兄講，幾年前，就因爲他脾氣火爆，失手殺了人，纔不得不逃到這裡落草。不過，因爲他爲人仗義，加上有些本事，所以，這幾年陸陸續續地收服了幾支小股土匪，到兩個月前，雞公山已經聚集了兩百多人，算上老弱婦孺，差不多有三百人。只因背後沒人支持，所以，武器有些落後。”
這纔對的上所有的疑惑：脾氣火爆，爲人仗義，所以，聽到何老二的求援後，纔會傾巢而出來幫忙。他一個外縣人能當了這麼幾年的首領，而且能讓二當家和三當家不和，看來，他確實有些手段。或許，正因爲他所表現出來的仗義與本事，才讓手下忠心擁戴，也才能跟明顯佔優的敵人血拼了這麼久。
雖然有些想明白了，可等到他們順着山下小道轉了個大彎，戰場局面赫然出現在眼前時，王世華徹底明白對方爲何能堅持這麼久了。
四下雖然灰濛濛一片，可還是能大致看出地勢：此處跟神椅山很相似。就像是一個大凹槽，兩邊都是懸崖峭壁，留下中間的那條上山小道。而防守的一方，此時就是仗着在半山腰上修建的工事，阻擊敵人。
而敵人仗着武器精良，也不示弱的強攻。從子彈閃現的火舌中判斷，敵人已經攻到半山腰，就要處於拼刺刀的時候了，所以，纔有喊殺聲出現。
可子彈穿梭，劃破空間之餘留下一道道銀色光線，如同編織着一張大網。時不時有手榴彈爆炸聲響起，光芒一閃中，經常能見到大小不一的物體被炸飛……雙方拼殺之激烈，格外突顯。
說白了，此時此刻，雙方因都怕自己一撤退而讓敵人追殺，所以，只能硬拼，想退都退步下來。
部隊很自然的停下，隱蔽，等待王世華的最終命令。
就在王世華考慮着是不是等他們雙方要決出勝負，自己好坐收漁利時，卻見唐明一臉笑意的抓着個東西跑來。
“先生，快看，這是那些追殺者穿的衣服，像是國軍的。”
王世華粗粗地看了眼，確定是國軍的，可仔細翻翻，勃然大怒：不但是國軍的，而且是保靖團平日的軍裝，連左臂上的王家徽章都一樣。
“不會是我們保靖團的某個營，到這裡剿滅土匪吧？”
王世華回頭怒視一眼二狗子：現在，大家的重點是保證江陰縣周邊的安全，順道保護那條補給線，誰敢私自出兵？也就是說，這幫人是在冒充保靖團，不論是什麼來頭，但絕對是王家的敵人。
“在哪找到這個的？”
唐明正因過於興奮，來時也沒仔細檢查而覺得有些丟臉，聽到王世華這麼問，趕緊指着右邊遠處山下的一片空地，小聲道：“在那兒無意中發現的。那裡還躺着十多具屍體，不遠處還有一些重傷員在那裡。爲了不驚動對方，我偷了件衣服，也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趕緊來跟您稟報。”
“先生，他們人數衆多，裝備精良，顯然來頭不小。可他們冒充我們保靖團，顯然對我們王家不懷好意。”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唯獨鐵牛滿不在乎的說：“既然是敵人，管他麼子來頭，打了再講別的。”
王世華一聽這話就笑了，道：“鐵牛講的對，趁他們現在跟雞公山的人馬打的難解難分，我們從後面猛地偷襲，鐵定得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衆人皆笑。
到是唐明笑了一下後，有些疑惑的問道：“先生，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他們的武器既然如此精良，別的都好講，可怎麼就沒有小鋼炮這類容易攜帶的武器了？”
衆人皆皺眉。
王世華想了想，笑道：“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二林，你馬上帶着二連悄悄地從後面插過去，在那邊口子兩邊埋伏好……”王世華指着敵人放屍體的地方，道：“順道，把那些重傷員都給解決了。要是有輕傷的，就抓到遠處去問個仔細。”
“是！”王二林正要轉身，卻想到了什麼，問道：“先生，既然對方和我們的穿着差不多，要是拼起刀來，怎麼區分？”
“讓弟兄們把帽子都反戴着，真要到了看不清面孔的地方，大家首先就摸對方的額頭，凡是帽子沒反戴的，就只管捅。”
“這法子好。”王二林敬了個軍禮後，飛速消失在夜色中。
“我帶一連和三連正面偷襲。老唐，等我發起攻擊後，你帶你的人，悄悄地從右邊包抄過去。”
“是！”
“幺雞了？”自從皮特回德國後，王世雄被扶正，成了炮營的營長，自然不用再混到警衛營的炮兵連裡。在他的舉薦下，他家的老幺王世基就成了警衛營炮兵連的連長，因他是老幺，‘基’又跟‘雞’同音，所以，得了個幺雞的外號。跟大熊一樣，是王家年青一代中拔尖的人物，也算是王家用新的教學方式培養出來的識文斷字又有武藝在身好手，最少，如他們這樣的好手，在皮特、瑪麗、楊光明三人孜孜不倦加皮鞭的教育下，每人都會一門外國語言。不過，警衛營的炮連說是一個連，其實就只有三門小鋼炮，人數也只有二十人。
“先生，先生，我來了。”
“幺雞，我從一連抽調一個班給你做警衛，不過，等下我們這邊槍聲一響，你的炮彈必須要不間斷的向前延伸。”
“先生放心，保證您指哪打哪，絕不給您丟臉。反正，他們也沒有炮彈，只有挨炸的份。”
幺雞真是個烏鴉嘴，話一說完，就見山下攻擊者的陣營中，猛地傳來“咚！咚！咚！”異樣聲，隨即，就是“轟！轟！轟！”的爆炸聲，火光連閃下，夾帶着慘叫聲，讓雞公山的土匪們一下子就被打蒙了，槍聲立即小了很多。
雖然不知道敵人爲何一開始沒有動用小鋼炮，可如今既然已經展露出來，就沒必要再隱藏。
以小鋼炮的射速，雞公山的土匪們顯然還不適應炮擊，被炸的慘叫聲此起彼伏，而攻擊者卻士氣大陣，火舌密度大增，並飛速向山上推移。
“咦~！他們衝鋒，怎麼不喊出聲來？”
聽到二狗子的話，王世華擡頭向山上看了眼，恰好又見三處地方火光閃現。爲了怕雞公山的土匪就此退走，王世華急忙對幺雞下令：“馬上回你的陣地，先不管別的，看準他們的炮兵陣地，爭取一炮幹掉。有沒有信心？”
“有！”
“那好，快去。老唐，你也去執行命令。二狗子，快去傳令，讓弟兄們都做好準備，等炮聲一響，我們就動手……”隨即，又在二狗子耳邊嘀咕幾句。
此時，雞公山的土匪陣地，到處都是慘叫，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地步。
王世華雖焦急，卻也只能的等待，等待幺雞先生的小鋼炮開火，才能讓王家付出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勝利。
“弟兄們，守不住了，都跟着我往家裡邊打邊撤。”
“大當家的發話了，大家快看看身邊還有沒有活着的兄弟……”
突然，半山腰上傳來了一聲不甘的怒吼，和有人大叫着提醒，表明對方守不住了。
王世華大急。就在這時，他期盼的炮彈終於出現了。
“咚！咚！咚！”
“咻！咻！咻！”
聽到頭上傳來炮彈劃破空間而發出的異樣聲，王世華跳起來大叫：“弟兄們，增援雞公山的兄弟，殺光這幫敵人。殺呀~！”
“雞公山的弟兄們別怕，我們是王家保靖團的，是來幫你們的……”
“雞公山的弟兄們聽着，他們冒充我們，穿的跟我們一樣，你們不要下來，只要守住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