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舒言遠遠的瞥了一眼臺下的張勁書,滿臉吃驚,從臺上走下來,指着地上滿身僧袍的顏龍,“這是,四王子?”
“沒錯。”張勁書答道。
顏龍已經皈依佛門,再不問大空國任何事物,忽然將他抓來,舒言一時不知張勁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謹慎開口,“相師這是何意?”
張勁書一副賢臣的樣子,兩手抱拳,“殿下,這顏龍雖然已經皈依佛門,不問塵世,但是卻暗中操作,爲的就是有朝一日重合大空國,奪回空帝之位,不僅如此,還要修身養性,對付仙主啊。”
舒言故意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可這空帝之位本就屬於顏龍,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如此勞心勞力呢?若他需要這空帝之位,拿去便是。”
“殿下此言差矣,”張勁書拿出一副教訓的姿態來,“殿下這空帝,乃是仙主多年苦心經營所致,哪裡容得下殿下隨意想讓,再說,這顏龍真正的意圖,不僅僅是空帝之位,而是仙主的性命。”
舒言大驚,想從張勁書口中套出點什麼,故意說得:“相師所言還需慎重。”
哼,張勁書輕哼一聲,“殿下可知,這顏龍所在的寺廟,可不是一般的寺廟,這寺廟的住持,乃是當年爲老仙主打造法器的十大才子之一的高人,這人名喚何石,當年這些人不願爲仙主效力,被仙主所殺,沒想到,這何石竟成了漏網之魚,如今他忽然出現,其目的已經顯而易見。”
舒言接着張勁書的意思,推測道:“這麼說,他們真正的目的,有可能是仙主。”
“不錯,所以,顏龍狼子野心,故意利用禪讓空帝之位的辦法,其目的便是讓仙主暫時鬆懈,而利用更多的時間,與何石狼狽爲奸,肆意對付仙主,這件事我已經彙報仙主,相信很快便會有所指示。”
舒言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其實張勁書的這些話,他根本懶得去聽,雖然他和顏龍接觸不多,但從當初空帝的選拔過程中短暫的接觸後,他就知道,顏龍是一個誠信的人,絕不是張勁書口中的小人,他放棄空帝之位,是拋下了一切仇恨,並看透了凡塵一切,沒有任何牽掛,淨心禮佛去了,沒想到張勁書硬是給他按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並將他綁來,打擾他本已平靜的修行。
不知張勁書這樣做,用意爲何,雖然心裡不悅,但是臉上依舊是一副支持的神色,“如此說來,這顏龍確實是個大敵。”
“不錯,所以,臣特將他捉來,交給殿下,任憑殿下處置。”
交給自己處置?舒言心裡很快轉動起來,張勁書之所以將顏龍交給自己,便是料定自己一定會將顏龍的事情告訴遊明朵,如此一來,一旦顏龍被救,自己則脫不了干係,只有將顏龍嚴密關押,才能真正擺脫自己與遊明朵一黨的牽扯,真正證明自己的清白。
真是個狡猾的傢伙,舒言不漏聲色,“如此甚好,相師放心,行宮內有
重兵把守,顏龍關押在這裡,絕對安全。”
張勁書一聽,便知道舒言是個明白人,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圖,嘴角一牽,勉強笑了笑,心裡暗暗嘲笑,舒言啊舒言,顏龍在你手裡,只能是嚴密關押,否則,一旦出了紕漏,仙主知道了此時,你這空帝之位將再也無法保全。
在張勁書的心中,顏龍的生死當然是毫不在意,所以,他寧願在舒言關押期間,出現一些波折,如此一來,自己離空帝之位便更近了一步,想到這,不再過多言語。
“那何石呢,可曾抓到?”舒言問道。
張勁書遺憾的搖頭,“被他逃了,不過,仙主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他捉拿,殿下不必憂心。”
舒言當然沒什麼好憂心的,雖然這些事情,他並不知具體真相,但心中隱隱有一種直覺,便是這件事並不像張勁書所說的那樣,事實的真相具體如何,還有待挖掘。
心中疑慮,臉上卻是一副信服的表情,張勁書也是如此,看着舒言坦言接受,轉身告辭。
命令下人將顏龍關押之後,舒言的內心感到孤獨無依,本來和自己在統一戰線的張勁書,已經恨不得殺死自己取而代之,原本以爲登上空帝之位,從孤兒一躍成爲一國帝王,在地位提升的同時,自己便能配得上大公主,娶她的夢想也將越來越近,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遙遠的夢想不會隨着地位的提升而有所改變,有時候,地位給自己帶來的某種東西,卻恰恰阻礙了自己的夢想。
雖然娶大公主的目標彷彿就在眼前,可撥開開心的雲霧,看清事實真相的時候,他看到了實現自己夢想後,有可能遍體鱗傷,被做爲誘餌她,心中不忍也不捨,與其如此,他寧願獨守孤獨,如以前一般,默默守護着她,雖然漸行漸遠,但是心卻是滿的。
職位越高,責任也就越大,將你視爲眼中釘的人也會多了許多,在這無形的明爭暗鬥之中,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便會被他人盯上,如此一來,想要真正擁在身邊呵護,只能是奢侈,反而是遙遙相望,才能換來她的平安。
想到這,心中一片孤寂,拿起一個竹笛,緩緩的吹了起來。
自己隨身攜帶的竹笛已經送給大公主,因爲無法相見,他便親手又做了一支竹笛,想她的時候,便吹上一曲,只希望這遙遠的相思,可以通過縹緲的西風,傳到趙拓的心中。
“空帝真是雅興。”
彷彿料定有人前來一般,舒言並沒有驚訝,緩緩轉身,收起笛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遊明朵,“你來了。”
“你知道我要來?”遊明朵問道。
舒言眨眨眼,看着空蕩蕩的大殿,“顏龍被抓,你一定會來,所以我便早早支開了所有的下人。”
不知何時,遊明朵和舒言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如此默契,沒有多言,遊明朵眼中掠過一絲說不出的信任,“既然如此,就
請你放了他。”
“正因爲他在我的手裡,所以不能放。”
沒想到舒言回答的竟然如此乾脆,遊明朵一時納悶,“爲什麼?”
舒言低下頭,在小範圍內走了一圈,邊走便說道,“張勁書爲何要將顏龍交給我關押,這個想必你一清二楚。”
一句話遊明朵已經明白了很多,張勁書這老狐狸,早已知道,若是將顏龍關押在自己的府內,必然會被救出,一來自己的相師府不得安寧,自己府內也沒有能關押顏龍的高手;二來若是顏虎所言屬實,那麼顏龍必然有殺他之心,絕不能輕易饒恕。
可如果將顏龍交給舒言,就大不一樣,一是從表面上,自己尊重這個空帝,將如此重要的嫌犯交給他處置,間接向趙子烈表了忠誠;二是由舒言監管顏龍,那麼顏龍必定無法逃脫,即使顏龍被救逃脫,那就可以證明舒言有通敵之嫌,那麼自己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趁機向趙子烈告上一狀,將舒言從空帝之位趕下去,自己取而代之。
如此老謀深算,真是令人佩服,“我明白了。”遊明朵說道,不再爲難舒言,或許對顏龍來說,在舒言這裡,反而更安全一些。
“多謝。”舒言眼中帶着感激,感謝遊明朵的理解,他知道,如果遊明朵執意要將顏龍救走,自己也無可奈何,並不會真正阻攔,可遊明朵並沒有這樣做,一是爲了顏龍的安全,二便是爲了自己的立場考慮,一個名義上的敵人,能做到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已經令舒言佩服。
“不過,”遊明朵忽然開口,“麻煩殿下一定要保護好顏龍,保證他的安全,還有,他受了傷,需要請個大夫,爲他悉心診治。”
“這你放心,宮中太醫不便使用,我已經派人請了街上的郎中,前去爲顏龍診治,至於他的安全,在沒找到何石以前,張勁書不會要他性命,所以暫時安全。”
遊明朵點點頭,她相信舒言,感謝之後,轉身離開。
望着遊明朵離開的背影,看着平靜的珠鏈隨着她輕輕一推緩緩晃動,舒言陷入深思,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對遊明朵的情感,竟然從敵人變成了戰友,或許是她救了拓兒走出火海,也或許是被她身上的一腔正氣所感染。
已經平靜的珠鏈再一次晃動起來,舒言驚訝的看到遊明朵再一次大步走進來,在舒言驚訝的眼神中補充說道,“對了,我派人去打聽過姐姐的消息,她現在挺好的,你不用爲她擔心,雖然她現在並不自由,但這樣她才真正安全,知道你擔心她,特地來告訴你一聲。”
並沒有等舒言回答,遊明朵笑一笑,轉頭離開,舒言慌亂的內心,隨着遊明朵帶來的消息慢慢靜下來,看着晃動的珠鏈再次變得平靜,舒言不再憂心,遊明朵說的不錯,拓兒雖然現在失去自由,可對她來說,有一個滿是野心的帝父,禁錮遠比自由要安全的多,拿出竹笛,一曲悠揚的曲子,頓時歡快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