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件事後,黃筷就感覺時刻有一根刺耿在自己喉嚨間,令他整天提心吊膽的。
但好在這幾天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就連那張女人面孔,他都漸漸記不清楚了。
時間一久,黃筷便將這事拋在了腦後,過着寧靜的生活。
接下來的幾天,黃筷大部分時間都在磨練風火輪,要是他能夠迅速施展出風火輪的話,在與鬼沙狼的一戰中,他也不會如此被動了。除此之外,他也在加強對符印之術的修煉,到如今,他已經很容易就能銘刻出符點了,但在速度上,還是有待提高。
儘管他銘刻的符點,已經夠他嘗試下一步的嘗試,但他卻沒有心急,待銘刻符點的速度再提升一點後,他才決定開始下一步。
這就好像修一座高樓大廈,要是你連地基都還未打好,最多也只能修建出一棟平樓,要是再往上搭建的話,只會落個樓毀人亡的結果。
而時間也在這裡悄然流逝着,不知不覺,黃筷三人來到此地已過去了二十多天,距天才考覈戰的召開,也只有十來天的時間了,正因爲如此,古藏鋒才決定明天就動身趕回潛龍省。
這幾天,瑛芬始終呆在密室中,想來是在研究那黑色煙霧,直至今天晚上,她才突然走出了密室,一臉的凝重之色。
“嘎吱!”
黃筷推開了房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庭院中的瑛芬,她獨自佇立墳墓之前,皎潔的月關頃灑在她白髮之上,閃爍出耀眼的光暈。
她就仿偌淋浴在月光下的天使,散發出聖潔的光輝,然而看到這道身影的瞬間,黃筷只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孤獨。
當一個人完全沒有了羈絆,他要麼變成一頭殺人飲血的兇獸,要麼就此孤苦終生。
漠然的來到瑛芬身邊,黃筷看了她一眼,便選擇了沉默。
寒風“呼呼”的吹着,捲起枯葉飄落在墳頭,帶來了一陣淒涼之意。
也是此刻,瑛芬突然一揮手臂,落在墳頭上的枯葉皆被席捲到了遠處,就聽她淡淡的說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救你娘嗎?”
黃筷側頭看着她,搖了搖頭。
“你對我所說的那些話,曾今泉兒也對我所過,他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這點倒和你很像。”
瑛芬自顧自的說道:“當年牧哥的死,我一直都認爲都是自己的責任,當初我明知他此次一走,必定是生死未卜,而我只要放下臉面,懇求師傅一件寶物,他也許就不會死在那次任務中了,然而我……”
聽到這裡,黃筷不由暗自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事情經過究竟是怎樣?瑛芬與她師傅間有何矛盾?但他卻知道,瑛芬愛人的死,她恐怖會愧疚一輩子。
“自那以後,我無時無刻都活在自責當中,連他的墓碑,我都不敢刻上他的名字。後來泉兒漸漸長大了,懂事了,你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其實他也對我說過,然而……還不容我在墓碑上刻下他的名字,泉兒便已經離我而去了,當時的我,心中除了無盡的怒火之外,其它的什麼也沒有。”
瑛芬如此說着,慢慢俯下身子,指尖在墓碑上一筆一筆的刻着,每一筆,都飽含着無盡的淚水和濃厚的情感,她是在用自己的血和淚,在一筆一筆的刻畫。
黃筷在一邊漠然的看着,心中不由涌上一陣酸楚。
“你說得不錯,時間永遠是洗滌仇恨的最好東西,當年那一次屠殺後,其實我心中的恨早就被消磨掉了,我唯一走不出的,其實是我自己,無論是牧哥的死,還是泉兒的死,這一切都是我責任,都是我的錯。”
瑛芬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身體也跟着顫慄着。
黃筷連忙蹲下身子,緊握着她的雙手,鏗鏘有力道:“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要是他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都活在痛苦和自責當中,他們一定會很傷心的。”
兩人雙目對視,瑛芬心中最柔軟的一處,似是被觸動了,突然抱着黃筷大哭了起來。
無論一個人的實力多強大,無論一個人多麼心狠手辣,但他總是一個人,是人他就有情感。
無數個日日夜夜活在自責當中,瑛芬需要向一個人傾訴,需要向一個人大哭一場。
黃筷先是一愣,隨即也抱住了對方,就像抱着自己的孃親一樣。
但瑛芬畢竟經歷了太多,對感情的控制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馬上她就收斂了情緒,道:“讓你笑話了。”
“哪有,其實你就是要多哭一下,看起來很美。”黃筷席地而坐,看着瑛芬調笑道,經過這一抱,兩人間的隔閡仿偌瞬間被摧毀了。
“貧嘴,哪有讓別人多哭的,而且我現在都是老婆婆了,哪有什麼美不美的?”瑛芬白了黃筷一眼。
“在我心中,瑛芬前輩永遠是最美。”
“油嘴滑舌,小心以後找不到老婆。”瑛芬瞪了黃筷一眼,但她臉上漸漸涌上了一道笑容,此次與黃筷對話,他不由聯想到了泉兒,在很多年前,他們也曾這樣暢聊過。
但隨即她就恢復了嚴肅,雙指間出現了一顆白色珠子,其中籠罩的,正是從黃筷體內抽出的黑色煙霧。
一看這,黃筷也連忙坐直了身體,臉上嬉皮笑臉之意,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這裡面的黑色煙霧,應該是一種被稱爲‘鬼力’的能量體。”
“鬼力。”黃筷驚呼道,一臉的詫異和疑惑,這種能量,他從未聽說過。
瑛芬解釋道:“靈魂之力被稱爲魂力,而這鬼力,也可以算是一種特殊的魂力,但相比魂力而言,這種力量卻擁有實體。
魂體經過一些特殊的修煉法門,便可修煉出這種力量,而我們便把修煉出‘鬼力’的人,稱爲鬼修。”
“鬼修。”黃筷嘀咕了一聲,據他所知,這諸天萬力雖以源力爲基礎,但在後天的衍化中所誕生的力量,比起源力卻要更加強大,比如雷霆之力、巫力、鬼力、荒力……
而根據所修煉的力量不同,人們又習慣性的將之稱爲雷修、巫修、鬼修、荒修……而此刻突然冒出來的鬼修,顯然就是修煉出鬼力之人。
“由於修煉法門的稀少,導致鬼修之人少得可憐,就算我在這百朝之地闖蕩了大半輩子,也從未見過一個鬼修,就連傳聞都從未聽說過,這次要不是依靠一些古籍上記載,我也無法確定這就是鬼力。”
說到這裡,瑛芬側頭看向了黃筷,一臉凝重道:“鬼力隸屬極陰,你有幽冥骨火護體,而且體內還有一股極陽之力,一般鬼修根本不敢靠近你,而此刻竟敢附你的體,說明這鬼修之人的實力格外強大,我雖然對你察看了一番,但我想,要是這鬼修之人真像隱藏起來的話,我斷然發現不了的,所以你以後定要多加小心。”
一聽這話,黃筷不由拉直了眉頭,就連瑛芬都無法將這東西揪出來,那自己……
“你也別慌,也有可能那東西存在於古墓中,只是想借助你的身體,做一些事情而已,此刻說不定已離開你身體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發現這些鬼力。”瑛芬拍了拍黃筷的肩膀,安慰道。
“沒事,這麼多生死危機都過來了,我還怕這藏頭露尾的東西,到時誰控制誰?還說不定呢。”
黃筷擺了擺手,暫且將這事拋在了腦後,反正想了也是白想,而且那東西真想要自己命的話,恐怕在古墓就把自己給殺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見黃筷並未被這事給嚇住,瑛芬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現在符印之術修煉得如何了?”瑛芬突然問道。
黃筷不好意思的饒了饒頭,苦笑道:“別說了,連入門都還沒學會,對了,這陣圖……”
“陣圖就算我送給你的吧,我留着也沒多大用處。”瑛芬擡頭看了眼天色,突然站起身來,笑道:“馬上天就要亮了,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我就教教你什麼纔是真正的銘符之術。”
“真的?”黃筷翻身躍起,眼冒精光。
“你可看好嘍,能學着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瑛芬來到庭院之中,她先是回頭看了黃筷一眼,突然單手一揮,一條長達數米的符軸被她抽了出來,在空中緩緩旋轉着,而她手中,已經閃現出了一根銀色符筆。
“銘符之術,可分攻伐之術以及防禦之術,與人對敵時,銘符者必須快如閃電,勢如奔雷。”
她突然動了起來,手中符筆帶着一絲靈動,從符軸之上勾畫而過,每一筆,都會泛出無數符點,每一筆,符點都在不斷的重組,每一筆,動作都優美異常。
這簡直就是一門藝術,一種美的享受。
黃筷看得癡迷,瑛芬畫得入迷。
筆停符成,一氣呵成,中途沒有一絲停歇的地方。
就見瑛芬突然持筆一點,一條火龍突然從符軸之中飛竄而出,轟然在空中炸裂開來,化作無數火星,美輪美奐。
“接下來我會放慢動作,你要注意我筆尖能量的波動,以及我銘符的手勢,做到轉變自如,形如流水。”
黃筷當即將魂力感知蔓延出去,感受着瑛芬銘符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
而時間也在這樣悄然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