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再沒遇到任何阻攔。
出了洞穴之後,再看天色已是下午時分。
星月逃離了這山坳,再想去龍翼城已是不可能了,便只得往御武城的軍隊裡趕去。
通報之後,貝昆親自出來迎接。見星月抱着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不用多做詢問,便帶着他一起來到了一處較爲僻靜的帳篷裡。
這裡住的是十來位女醫師。
貝昆這三萬軍隊裡面有近千人的靈術高手,其中又有接近上百人的女子靈術師,因此專門配備了一些女醫師來照顧她們。
來到帳中之後,便有三個女醫師幫忙照看凝霜,星月在貝昆的安慰下,暫時退出了帳中。
良久之後,一個女醫師從帳內出來,道:“這位姑娘的傷勢並無大礙,此刻該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她身體異常的灼熱,我們暫時並無發現原因,不過應該只是受到了普通的風寒。”
星月這才安心,因知道凝霜從小修煉冰靈術,因此對寒氣侵體有着很強的免疫。
貝昆見星月神色間異常糾結,知道可能是遇到了一些很複雜的事情,怕追問之後引起尷尬,便索性裝作什麼都不知,微笑着道:“月兄不必擔心,這十多位醫師是我軍中醫術最高明的。只是普通風寒,應該可輕鬆痊癒。我看月兄神色間頗有疲憊之相,應該又是與人動過手了吧?”
星月苦笑點了點頭,道:“給我弄些吃的東西吧。”
··········
吃飽之後,星月又睡了一覺。
再醒來已經是午夜時分,而此時的星月纔算徹底的恢復如從前。
前往凝霜所在的方向時,一個全身白衣打扮的女子正從對面匆匆走來。星月認得她正是白天向自己通報凝霜病情的那人,此刻看到她眉頭微皺,神色間頗有焦慮之色,心頭突的一跳,急忙趕上前。
女子看到星月到來,便道:“參見月皇子。您快些過去看看那位姑娘吧,她……”
星月急忙道:“她怎麼了?是否病情加重?”
女子搖頭道:“她醒了,不過她不肯喝藥,還吵鬧着要回龍翼城。我們不知怎麼處理,就只能來找您了。”
星月點了點頭,飛快的向醫賬內跑去。
進入帳篷之後,其餘醫師都知情識趣的退開。
星月見凝霜正坐在牀上低着頭,一言不發。旁邊桌上放着滿滿一碗飄散着熱氣的藥,似是一口沒喝。
來到她身邊,星月低聲道:“霜兒,你生病了,怎麼不喝藥?”
凝霜還是如以前那般,一句話都不說。
星月換了個地方,來到凝霜一擡頭就能看到自己的位置,柔聲道:“十日之期剛剛已經過了,你還是不肯理我嗎?”
凝霜悠悠嘆了口氣,擡頭看着星月,原本明朗如星的雙眸此刻閃爍着複雜的神色,這才緩緩道:“我想回家。”
星月扶着凝霜的肩膀,探手在她額頭上輕撫了一下,這才道:“你的燒還未託卻,先喝了藥好麼?”
說着將藥端到凝霜面前。
凝霜凝視那黝黑的藥物,輕輕搖頭道:“我的病喝藥治不好的,我想回龍翼城。”
星月嘆了口氣道:“你爲了救我,對付過龍翼城的衛兵。此刻再回去,豈非要受到牢獄之苦?”
凝霜渾不在意的道:“這件事是我做錯,自該受到懲罰。龍翼城是我家,我的家人都住在那裡。此刻龍翼城陷入戰亂,我決不能身在敵營。”
星月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凝霜的心結在這裡。皺眉道:“怎麼能算敵營?我與御武城現在算是結盟,而龍翼城此刻更加成了衆矢之的。你是我的未婚妻子,自然該和我站在一起纔對啊。”
凝霜表情複雜,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卻都一一忍住,只留下一句:“我想回家。”
星月終於發怒,哼了一聲道:“不許回!最起碼等這場戰爭打完之後再說。”
說罷拂袖而去。
其實星月也只是說說氣話而已,他沒有故意困住凝霜,軍中也沒人攔她。以她的實力,只是區區發燒的話,應該可以輕鬆離開。
回到自己住的小帳篷之內,星月輾轉難眠。因知道凝霜的脾氣,她若是想離開,今晚必然會走。
就這麼懷着滿腔的鬱鬱不樂,星月直到凌晨時候才睡了一個多時辰。
清晨時分,營內戰鼓響起,將沉睡的星月喚醒。
穿好衣衫出外查探的時候,見大批士兵都在向營帳外走去。人人動作整齊劃一,雖然緊急但卻沒有絲毫的雜亂之相。可見這三萬軍隊皆是訓練有素的精兵。
北隊首領容雁此刻已經換上了一套銀盔銀甲,手持着一柄亮銀長槍,顯得英姿颯爽,威風不讓男子。她此刻也正往帥帳外趕去,見星月一頭霧水的站在那裡,便上前問道:“月皇子會否隨我們一起出徵?”
“出征?”星月難以置信的道,“難道要開戰了?”
容雁點頭道:“當然,難道少主沒和你講過嗎?”
自從那一晚星月一招制伏東南西北四大首領之後,他們對星月的態度也都大大改觀,因此即使這冷漠的女將領,也對星月沒有了敵意。
星月完全搞不懂是怎麼回事,便道:“請等我一下。”
回身來到房中,拿起天夢劍縛在背上,出來後繼續道,“昆兄是否也在營外,可否帶我一起去?”
容雁點點頭,兩人並肩前行。
出離軍營,這裡早已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人數最多是手拿長兵器的步兵,足佔兩萬以上,整齊劃一的站在軍隊的後方。這些人的武器鑄造精良,裝備護甲都是以皮革所制,防護的效果自然不如鋼鐵鑄造的盔甲那麼好,但這主要是爲了輕便。若是穿上太過厚重的護甲,對他們這需要一直靠雙腳行走的步兵來說,反而是一種體力消耗。
大約橫豎每九人緊緊站在一起,形成一個小隊。每個小隊之間空出了約莫三尺左右的距離,供人通行。因此雖然兩萬人站在這裡,但卻還是能容下並排的兩三個人暢通無阻的行走。
其次是隊列前方的約莫四千左右的騎兵方陣。與步兵不同的是,騎兵們都是穿着輕盔甲,手握長戟長槍,與步兵需要不斷行走不同,騎兵有馬匹代步。騎兵的一大效用便是衝陣,許多時候他們的威力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打亂對方陣型的效果卻實所有兵種之中最爲實用的。因而護甲儘量以防禦爲主。
還有近千人的靈術師,也都呆在戰馬之上。不過裝扮幾乎和步兵一樣,也是隻有簡單的皮質護甲。
靈術師一般都沒有什麼武技,若是被近戰近身,許多時候還是以逃命爲主,因而穿着也是要輕便。
這近千人的靈術師裡面,明顯有百人與衆不同。她們個個眉清目秀,雖然穿着男裝,但身材早已將她們是女子的事實出賣。
爲了不渙散軍心,貝昆規定這些女子不得隨意穿着女裝。不過即使如此,這近百人也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星月一路之上都在觀察者貝昆的部隊,見人人神色肅穆,少有見到心不在焉的士兵,心中暗暗歎服。
擁有這麼一支精良的部隊,難怪御武城不甘心被龍翼城吞併。
穿過騎兵方陣,星月終於看到了身在最前方的貝昆以及其他一些將領。
這裡約莫有十來騎並排而立,貝昆身處正中央。此刻已經穿上厚重的黃金盔甲,遠遠看去都覺得金光耀眼,威風攝人。
貝昆看到星月到來,翻身下馬,笑着親自上前迎接。在千萬人面前,貝昆如此做,便足以看出貝昆對星月的重視程度。
還未等貝昆開口說話,星月便直接問道:“爲何要開戰?”
貝昆無奈苦笑道:“這次並非我們要主動請戰,而是龍翼城先忍不住了。今晨時分,他們已經派出了兩千騎兵五千步兵在我們營外一里處連番叫陣。”
“什麼?”星月震驚不已道,“如今龍翼城應該士氣低迷纔對,怎麼會突然這麼做?”
貝昆嘆息道:“我還想知道呢。至今爲止,我都搞不清龍翼城主在耍什麼花樣。他這麼做可謂有百害而無一利。他們若是突然出手襲營,我反而不擔心了。可用這麼點兵力來傻傻的叫陣……我真想不通真是什麼戰術。”
星月一指背後那兩萬的士兵道:“七千人的敵軍,用不着出這麼多人來迎戰吧?”
貝昆笑道:“我雖然搞不清楚他們在耍什麼花樣,但有一個立威的機會,怎麼能輕易放過?那些叫罵之人膽子看上去很小,因他們連龍翼城的保護範圍都不敢脫離。在我看來,這應該是虛張聲勢。我有九成把握他們不敢主動開戰。”
星月又遙望了一下四面的地形,道:“會不會有伏兵在附近?”
貝昆道:“偵查是我最爲在乎的事情,我絕不會在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的時候,與對方開戰。方圓約莫五里的範圍都有我的探子。想伏擊我,絕不可能。”
他說話的時候,雙目灼灼,透露出強大自信,讓人不得不信服。
星月這才鬆了口氣道:“既然準備如此周全,那就再好也不過。無論對方用什麼花樣,只要在氣勢上不落下風,那主動權便一直掌握在我們手中。”
一旁的容雁聽得一頭霧水,雖然不明白其中意義,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少主,難道你這次出征不打算真正開戰?”
貝昆笑道:“不戰而屈人之兵,又能我軍傷亡,何樂而不爲?”
說罷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星月一眼,搖頭道:“不行不行,第一聖堂騎士怎能是這般打扮?”
星月知道貝昆這次出征要的就是逞威風,點頭苦笑道:“我也去換上一身戰盔吧。不過事先說清楚,我並非穿過盔甲。若是給你丟了面子,可別怪我。”
貝昆哈哈大笑了幾聲,囑咐容雁帶着星月去換盔甲。
容雁本身爲軍隊將領,這種事也用不着她來做。不過此時她的心情似乎不錯,便帶着星月又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