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心頭一驚,下意識的坐起身來,沒想到肩膀兩邊被兩隻巨大的手掌給捏住,兩股巨大的勁力傳來,死死的將他又按回座位。
原來星月兩邊這看似隨意站着的兩個人,早有防止他逃走的打算。
兩人說話聲音並不大,周圍吃飯的人要麼全未聽見,要麼聽到個一言半句,因此雖然看到兩個人有些爭執,但也都不想隨便強出頭。
星月試探性的掙扎兩下,霎時間兩隻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痛得星月差點叫出聲來,無奈之下只得放棄。
面前的妙茹還在微微笑着,看樣子很是得意。星月雖然心中氣悶,但是輸人不輸陣,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撇了撇嘴道:“這是什麼意思?”
“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公然來到龍翼城的妖族,應該不會很受歡迎吧?”妙茹伸手取過一個空的茶杯不斷玩弄着,雙眼瞧都不瞧星月一眼的徐徐道來,語氣神色間還是充滿那副高傲的神態,彷彿已經吃定他了一樣。
難道又是報應?這種表情動作我記得以前是我做給別人看的啊!
乾笑兩聲道:“你憑什麼認爲我是妖族?”
妙茹還是不正眼看他,取過茶壺慢慢將杯子填滿後才道:“這是我的獨門秘法,所有妖族所變化的人形都逃不過我的雙眼。”
妖族包含極爲廣泛,蛇猴鼠馬修煉皆可成妖。因此外貌習性上也有很大的區別,若是都便化作人形了,原本是無法輕易找出他們的共同通點來將其隨意辨別出來。妙茹假如真的有一個辦法能將其分辨出來,那可當真是很神奇。
“原來你只和妖族過去不,那就好辦了。”星月心頭暗想,接着神秘一笑。
雖然肩膀被按住,但是星月的雙手卻還能小幅度的移動。
剛動了一下,肩膀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星月無奈只得雙手舉起,捲起袖子,示意自己並未暗藏什麼毒鏢匕首之類的,這才得以緩緩移動。
星月去過桌子上擺放的一個空茶杯,右手運勁一捏,登時碎裂成兩三塊。隨手取過一塊碎片,利用其鋒利的邊緣劃破自己的手指,登時鮮血流出。
星月手指前伸,將鮮血滴在妙茹面前附近的桌子上,然後笑道:“你看我是不是妖族。”
雖說妖族千奇百怪,但若說與人族最爲明顯的不同,那必然就是血液。
無論修煉得再怎麼像人,血液卻永遠不會隨着你的外貌改變。
妖族中有的血液粘稠,有的血液有異色,有的含有劇毒,有的甚至帶有腐蝕性。然而唯獨沒有任何一個妖族可以擁有和人一摸一樣的血液,這也是北方大陸上檢測此人是否是妖族所變化的最有效辦法。
妙茹既然自稱可以看一眼就能辨別出是妖是人,那必然不會不知道這個最爲實際的辦法。
果然,她仔細端詳着面前的血液,時而看看顏色,時而聞聞味道,時而用銀幣試探毒性。
實際上,由於星月的母親在懷着星月的時候從未變成過妖族的形態,因此他除了遺傳了幾個貓妖的習性外,其餘地方都和正常人族一摸一樣。
如果不是這樣,星月也沒有資格去成爲耀月城下一代城主了。
星月心中好笑,表情卻裝得一臉無辜無奈,好像妙茹錯抓好人一樣。
檢查過血液並未異樣後,妙茹再次上下打量着星月,眉頭微微皺起,彷彿在考慮一件很糾結的事。
星月想了一想道:“其實也並不怪你認錯,是我自己一時衝動,愛爭那一口閒氣,否則也不會給你留下壞印象了。”
妙茹本來頗顯尷尬,被星月這麼一說,知道他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因而也就微微一笑道:“看來都是一場誤會,茹兒失禮了。”說罷擺了擺手,兩個鉗制住星月的大漢這才鬆開了手。
星月也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起身緩步走開。行走的腳步穩健,神色清閒,絲毫不敢露出一點的慌張神色,生怕這個眼睛比自己還尖的美女再有什麼起疑。
星月走後,妙茹端起茶杯喝着茶,嘆息道:“阿瑟師兄,看來讓我出門來辦這麼重要的事,還是不行啊。”
剛纔那個粗獷的聲音笑道:“茹兒不用因看錯一人就灰心。”
妙茹輕嘆一口氣,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不斷回想着剛纔星月的舉止動作。
“星月……”妙茹彷彿想到了什麼一樣撓着頭問旁邊的人道,“這個名字是不是有些耳熟?”
坐在另一張座子上的一個長相很斯文的人忽然一拍腦袋,站起身來從旁邊的包袱裡取出一本書翻了會,忽然眼前一亮,拿着書到了妙茹旁邊,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耀月城主之子聖利斯·星月,耀月城第十五代繼承人,其母沐萱爲……”
讀到這裡忽然啞然而止,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妙茹看到他的不對勁,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書,只見那句話是【其母沐萱爲貓族貓妖……】後面的寫的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震驚得一拍案而起道:“什麼!”
這才明白了爲何看出星月是妖族,他的血液卻並無異常的原因。
“難怪他會那麼鎮靜,原來留有後招啊!”妙茹忍不住嘆了一聲。不怒反喜,忙抓起放在旁邊的兵器道,“若能抓到一個人族和妖族混血之人,比抓個什麼人形妖怪可要好太多了!”
阿瑟渾厚的聲音嘿嘿一笑道:“要能抓住他獻給師伯,那肯定會得到不少的誇獎。”
妙茹嘴角一揚,語帶不屑道:“若能抓到他,我就親自去吸乾他的精魄了,哪裡還管的上什麼師傅師伯。”
接着用手一拭星月留在桌子上的一絲鮮血,將手指放在口脣裡舔舐,雙眼露出癡迷的神色道:“想跑,沒那麼容易,姑奶奶吃定你了!”
··········
甫出酒樓,星月立刻撒開腿連忙逃走。就這些人的身手而言,必然隨意一個都要強過白天的自己。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目的,但既然行事古怪,自然還是能躲則躲。
直接奔出了兩條街,發現並未被跟蹤後,星月這才鬆了口氣。
摸着腰間的口袋,只有一個硬邦邦金幣,而忘了帶那幾十個銀幣的時候,星月更是一拍大腿,大嘆倒黴。
“我什麼時候淪落到了這般可憐兮兮的摸樣?”不禁哀嘆不已,想着從誰那裡能搜刮點錢。
想來想去,星月眼前一亮。有錢又肯當冤大頭的人,只有吉奧了。過幾天等他身體好了,一定要好好坑他一筆。
想到這裡,星月心中的鬱悶也消磨了不少,隨手取出那枚金幣放在手上把玩着,來回瞎逛。
當然,不是他想逛……而是,迷路了。
憑着記憶找了半天,星月發現越走越不認識。本來他在白天的精神狀態什麼的都不算特別好,加上對龍翼城的不熟悉,這一陣亂跑更是迷糊。
“讓開讓開,老子沒空。”
“這裡是龍翼城啊,你說這是哪兒?”
“你想去龍翼學院?你向前,然後左拐,走兩條街,看到一家包子攤然後右拐,記住是包子攤不是饅頭攤,然後……”
連續問了好幾個人,星月都是無功而返。望着手裡這枚金幣,星月不禁苦笑道:“看來連你也保不住了。”
剛想隨手再攔住一個,用這枚金幣作爲報酬,求人幫忙,忽然覺得右邊街道的人出奇的多,星月一時好奇心起,反正是迷路了,那就不怕再瞎走了,索性跟着人羣湊了過去。
離了好遠,星月就看到了人羣的中央處,高高豎起的兩根大旗杆。旗杆上豎掛着巨大的黑布,兩幅布上以顯眼的紅字分別寫着【天下第一】、【三界無雙】。
旗杆下面是一個搭起來的兩人來高的極爲寬大的臺子,四周以木欄杆圍住,似是一個擂臺的摸樣。擂臺賽此時正有兩人打得不亦樂乎,只是星月相距甚遠,而且人聲嘈雜,根本聽不清和看不請什麼。
這裡應該就是那夥計所說的擂臺了……想到此處星月無奈乾笑了兩聲,沒想到自己瞎跑居然能從龍翼城的北城跑到東城。
擂臺選擇的地方是城東一條極爲寬闊和偏僻的大街,若是平時,必然沒幾個人會來這裡湊熱鬧。然而此時,雖然人羣衆多,但卻也並不顯得擁擠。
星月很輕鬆便擠到擂臺靠前排的位置,來回瞅了瞅,覺得很奇怪,因爲人羣的擁擠程度並不合常理。
一般來說,應該是越靠前的位置,觀看起來越方便,那麼自然聚集的人也應該越多。反而這些人羣是靠中間的位置人最多,越往前反而越少。到了最前排,也就寥寥二三十個人,還都是帶着刀劍兵器,一副躍躍欲試要上臺的摸樣。
還在想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忽然啊的一聲慘叫,一個身軀極爲高大的人自擂臺上飛了下來,直接朝着星月砸來。
星月連忙退後兩步,雖然已是極爲迅捷,但還是被這快速飛來的龐然大物給砸中了左腳。這下力道很大,星月疼得左腿腿一蜷,雙手握着左腳不斷搓揉,一條腿單腿起跳,不斷蹦躂着。面容疼得扭曲,摸樣極爲滑稽,引得周圍的人羣鬨笑。
就算這樣,星月也只是腳疼。而那個摔下來的人的就沒那麼好運了。全身青一塊紫一塊,口鼻還留着血,肯定內傷外傷都很嚴重。幾個身高臂粗的大漢擡起此人,將他隨便扔到了旁邊不遠處的醫館。
一個擂臺賽而已,至於拼命嗎?這讓星月想起了不久前經歷的學院考覈,現在這種情況,可要比學院裡的考覈更加危險啊。
星月這才知道爲什麼沒人會往前排擠了,誤傷真是太過嚴重。
尷尬的向後退着,星月退到了大約第二第三排。這裡人頭涌動,看來應該是一個安全區域。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摸着鬍子,笑吟吟的來到星月旁邊道:“年輕人,看你這打扮是龍翼學院的學生嗎?”
星月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這些人到底多喜歡打架啊,爲了個這種虛名至於這麼拼命嗎?”
老頭用讚許的眼神看了看星月道:“年輕人,沒有爭勝之心,很是難得啊。”接着輕輕一嘆道,“這些人如此拼命也並非是爲了名頭,也有爲了錢財的。”
“那點錢夠醫藥費嗎!”星月忍不住脫口而出。這種比賽,而且據說還要長期舉辦,撐死了每次給一金幣了不起了。而剛纔掉下來那人的重傷,至少得要兩三個金幣纔有可能痊癒。
老頭輕嘆一口氣道:“這年頭像你這般看破名利的年輕人,不易啊!確實,爲了區區五十枚金幣,鬧得如此頭破血流,真乃是癡人,呆人。”
一句話未說完,星月一個踉蹌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