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愁哈哈大笑兩聲,伸手去攙扶星月。本來他們倆都是沒有實體,可不止怎的,星月彷彿真的觸及到了斷愁的手臂一樣,被他攙扶起來。
那種感覺真的非常真實,真實到星月一點也不懷疑自己身在夢中。
斷愁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星月,點頭道:“適才我聽到你的聲音,便已知道是你。月兒,你怎的墮入了這三界裂縫之中?”
星月激動的難以說話,緩了老半天之後才道:“我在現世已死,所以……”
接着,星月將自己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的說明了,最後才道:“只有湊齊鬼靈珠和魔靈珠,我才能脫離這裡,重回人界。”
“鬼靈珠……魔靈珠……”斷愁口中喃喃唸叨着,似乎在思考事情。
星月不敢插話,畢恭畢敬的站在旁邊。偷眼觀瞧時,見斷愁的摸樣依然是一副老態龍鍾,和最近一次分別時候的差距不大,看來在那次之後,他便已經去世,才能在今天變爲影族。
斷愁忽然對星月道:“若是想奪取這兩顆靈珠,你怕是得等幾年了。如今魔族人族全在人界,這兩顆無上至寶靈珠自然也是各族的將領貼身守護。我若是推斷沒錯,這兩族在未來四五年裡,就會受到很嚴重的挫敗。當它們退回陰界之時,將會是魔鬼兩族再度開戰之日。到那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才大有機會。”
星月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師父,您既然是影族,怎能對天下大事瞭解得如此清楚?”
斷愁收起笑容,冷冷哼了一聲道:“影族怎麼了?世人都以爲影族脆弱不堪,是九族的最弱。你是否也是?”
星月知道,與自己的師父對話,必須要句句發自真心,因此便咬牙點頭道:“沒錯,我認爲影族很弱。但這都是之前的認知。當我看到這血影殿門外站着那幾百個血影族戰士之後,我就改變了看法。”
斷愁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什麼看法,說出來聽聽。若你講的不錯,我可助你回到人界。”
“真的嗎?那就先行多謝師父。”星月連忙又磕了幾個頭,接着站起身來道,“影族沒有任何天生的天賦異稟,但純淨無暇,卻是修習三魂七魄很缺少的一件東西。”
“七魄或許還可以,但這三魂呢。”斷愁饒有興致的在問星月,看那表情明顯自己知道答案,卻在考驗星月的認知。
星月稍微躊躇了一小會,最終終於決定行險一搏。道:“三魄通天地,徹陰陽。並非只有魂魄在體內時可以修煉,連自己根本沒有三魂的時候,都能修煉。這正是三魂的所在,玄而又玄的一念之差。”
斷愁微微一皺眉道:“一念之差?”
星月淡淡道:“三魂是嗎?我說有就有,我說沒有就沒有。師父你說對嗎?”
一道七彩霞光不知從哪裡照射出來,直接從星月的頭頂灑下。同時,地面崩開了一條裂縫,讓星月的腿陷了進去。看似都不是什麼好兆頭,但其實效果恰恰相反。
這正是天地兩魂重歸身體的最有利證據,通天徹地!
斷愁面露興奮的神色,道:“好徒兒,好徒兒。哈哈,你的天賦竟有如此造詣,將來必成大器!爲師果然沒有看錯你。”
血影殿的頂端,熊熊烈火簇擁之下,星月和斷愁站在最中央位置。
由於三魂聚集,星月此刻已經如同鬼族一般,可以離開三界縫隙間。
斷愁指着周圍一圈燃燒着的烈火道:“你只需投身入此火海,便能重回人界。記得,你在人界的軀體或許已經難以找到,因此要儘快尋找到一個身體進行依附纔可以。”
星月一呆,這才知道若是回到人界,自己或許也必須以另外一個身份繼續生活下去。
不過想一想,自己前世做了太多的錯事。換個身份,或許會更好。
再度拜了三拜之後,星月便不再多言,向着火海投身而去。
··········
溫熱的陽光灑在臉上,極爲舒適。星月緩緩睜開雙目,將雙手放在了自己的眼前。這果然是一具貨真價實的身體,自己已經重回人界了!
剛來到人界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此處有一大批的死屍,看上去都是死亡沒多久的。星月由於魂魄不穩,隨時有再度分散的可能,便隨便找了一副軀體寄宿在上面。
站起身來,忽然發覺背部極疼,看來原本身體的主人就是因爲背部的一擊,流血過多才身死的。
此刻的星月便宛如魔族一樣,用魂魄寄居在別人的身體之上。可是由於三魂之中命魂的存在,便等於重新賦予了這幅身體生命,因此星月纔會覺得疼痛,這便表示他已經和這人的身體合二爲一了。
流水聲在遠處傳來,星月拖着受傷的身體,來到這一處小河旁。將身上的所有衣服全部脫光,一邊清洗着身體上染到的血污泥污,一邊打量着自己的新身體。
這似乎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身體不算高壯,但也不瘦弱,算是正常體質。最讓星月感到哭笑不得的是,那一臉的大鬍子邋里邋遢,似乎從生下來開始就沒刮過鬍子。
這裡沒有鏡子,自然不知道新的自己長得如何。但肯定不會比以前的自己有多好,也就懶得再看了。
背上的傷口依然傳着隱隱疼痛,不過比起上輩子所受的那些傷,這種傷口實在是小意思。
再穿那衣服的時候,星月覺得有些奇怪。這似乎是一套武士服,材質柔韌,雖然不那麼舒服,卻非常結實。普通的刀劍如果砍上去,如果力氣不大,或許連砍也砍不破這衣服。
翻看衣服時,星月忽然全身一震,停下手來。
衣服的背面正以針線繡着一個白色的翅膀,正是屬於龍翼城的特有標誌。
這些死去的士兵,包括目前的身體,看來正是龍翼城的士兵。
怎麼會這麼巧啊。
星月捧着腦袋,無奈嘆息一聲。
“喂,那邊的,過來!”星月背後傳來一個人高聲的喊叫。他吃了一驚,急忙回頭。
此刻的星月耳目早不如原本那副身體,所以這時纔沒聽到來人的腳步聲。那是一個穿着輕盔甲的年輕將領摸樣打扮的人,看了看那滿地的死屍,又瞅了一眼星月,便大步往星月這裡走來。
星月見他的盔甲上也繡着羽翼,想必是龍翼城的軍隊將領。此刻見到星月只有一個人活着,或許誤會了星月正是害死同伴的人。
星月腦子轉的極快,不等那人到跟前,便踉蹌着奔了過去,道:“屬下該死,未能保護好我的兄弟們。此刻我有要事稟報,我……”
說着,忽然裝作暈倒版直接趴了下去,露出背上那長長的傷口。
這位將領吃了一驚,本來的殺氣也已經消失,急忙過去扶着星月。叫了幾句,星月都不答話,這將領便立刻高聲喊道:“狂風四組,來此!”
不一會的功夫,一羣約莫二十來人的小隊急速趕來,看到這將領之後都是抱拳道:“狂風第四組小隊,參見易金隊長。”
這被稱作易金的頭領點了點頭,道:“結果如何?”
一人向前一步走道:“隊長,奔雷七組的小隊似乎已經全軍覆沒。而且看傷勢似乎不想是被巨獸殺死的。”
“果然是這樣。”易金面露殺氣道,“妖族,我與你勢不兩立!你們幾個,先將這士兵帶下去。他是奔雷七組最後一個生還者,或許知道一些情報。”
對面有幾個人領了命,便來查探星月的傷勢。
星月一直在裝睡,對他們說的話基本聽不懂幾句,不過可以預見的是,龍翼城的部隊們似乎正在參加一場很艱苦的戰爭。他們的對手有巨獸和妖族。
剛纔爲了保命,星月隨口便說得好像自己知道內幕一樣。若是等會被盤問起來,該怎麼說呢?
想着想着,星月心中微微含笑,已經有了主意。
被人揹着也不用走路,星月樂得清閒,便沉沉睡去。
許久之後,星月睜開眼睛。發現這裡似乎是一個帳篷,看來自己已經被送到了龍翼城暫時駐紮的軍營之中。
一個衛兵忽然高聲喊道:“醒了,他醒了!”聽聲音年紀很輕。
另外一個年紀稍長的衛兵拍了一下這年輕衛兵的後腦勺,道:“嚷什麼嚷,剛剛醒了,被你一嗓子再嚇死過去怎麼辦?”
星月緩過神來,立刻開始進行自己原本準備好的計劃。
摸着腦袋,裝作腦袋極疼,道:“啊,頭好疼,這裡是哪裡,我在什麼地方?”
“你別怕。”那年紀稍長的衛兵含笑道,“這裡是龍翼城的軍營,你現在徹底安全了。”
以他的經驗,這種受傷過後,再度情形的士兵,都會有很強烈的恐懼感和不安感覺。因此要這麼說來安撫他。
星月點了點頭,卻喃喃道:“我……我是誰?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龍翼城,對,我記得我加入了龍翼城的軍隊。可是,啊不!我什麼都記不清了。”
星月抱着腦袋,痛苦的掙扎着。此刻他正趴在牀上,因此左右翻滾,好幾次險些背部着牀,壓着傷口。
這下連這老士兵也束手無策了,急忙先按住了星月,再叫那年輕的士兵去請軍隊裡的醫師。
許久之後,一個身穿軍服的女醫師趕了過來。由於軍隊裡面傷病衆多,因此許多時候女醫師也不得不負責替男子醫病。
女醫師挑開帳篷簾入內,同時好奇的問道:“失憶?不可能啊,我給他檢查的時候,他只有背部有傷。”
星月此時聽到這女醫師清朗好聽的聲音,有些想看看她的容貌。不過由於在假裝失憶,因此只得裝得極爲痛苦,不敢隨便轉身。
女醫師來到星月牀前坐下,拍了拍星月的肩膀道:“你覺得怎麼樣?”
星月停止掙扎,逐漸撐着坐起。回頭看時,突然目瞪口呆。這女醫師容貌自然清雅秀麗,只不過這面容竟然非常眼熟,極像一個曾經遇到的故人妙茹。
只不過星月很肯定這女子並非妙茹,因這是一種打身體內所散發出來的不同氣質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