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習武場場地開闊,位置極好,天地元氣要更濃郁。這也是雷林即使承受着白眼和屈辱,也依然來到習武場修煉的原因。
雷林心智堅韌,弟弟離開後,就咬着牙,繼續在那毫不起眼的角落,擺出那怪異的姿勢修煉。
不知不覺,那輪月牙被烏雲遮蔽,夜已經很深了,習武場上的少年們都疲憊不堪,早已經散去,場中只剩餘了雷林一人繼續苦練。
雷林又修煉了好一陣後,終於乘着識海中那神秘珠子暫時不吸收元力的時候,稍微取得了一點進步。
嘆息一聲,雷林擦了下身上的汗水,決定回家了。
輕車熟路地朝東而走,接近部落中心的區域時,雷林的家就到了。
這是一間石頭建成的院子,簡單而粗糙,但佔地很廣。
院子中,青草藤曼點綴,有石頭和木頭等搭建的大屋數間。
自雷林記事以來,他們一家四口和大伯雷風就居住在這間院子中,不管外面如何,家裡一直都其樂融融,充滿親情,相互間極爲關心照顧。
雷林信步走進了院子中,卻發現正中那吃飯聚會的大屋中透出明亮燈光,隱隱有說話聲傳來。
“這麼晚了,父親和大伯他們還在大屋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心頭嘀咕着,雷林悄然走近大屋。
“秦齊那王八蛋分明是故意的!”
大屋中傳來了大伯雷風憤怒的咆哮聲。
雷林這個大伯向來性格古怪,獨眼、獨臂,半張臉上滿是可怕的疤痕,他至今未娶,一直極爲疼愛照顧雷林等。尤其是對雷林,他更是如同對待親生兒子一般。
雷林平時和大伯親近,對大伯的脾氣極爲了解,知道大伯是那種脾氣暴躁的人,但像現在這樣暴怒的樣子,平時依然極爲少見。
“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竟然讓大伯如此憤怒?估計不是小事……”
雷林心頭生出了好奇,於是繼續不動聲色地在大屋外聽了下去。
只聽雷風的聲音繼續咆哮道:“秦齊歷來是個狠毒的小人,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和我們家不對付,想方設法地害我們。他這次這樣做,分明就是想讓林兒去當農夫,讓林兒這一輩子徹底毀了啊!”
農夫?!
雷風的話,讓大屋外的雷林身軀猛然一震,心頭都顫抖起來。
成爲一名農夫,這意味着什麼,雷林心知肚明。
蠻石部落中,所有年輕男子只分作兩種:一是武士;一是農夫。
武士的地位在部落中是超然的,不但享有特權,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而且娶妻也是優先的,甚至可以同時擁有幾個妻子;
而農夫的地位則極爲低下,他們吃得最差,起得最早,幹得最累、最髒,卻被人看不起,娶妻生子極爲困難,部落中凡是成爲農夫的男子,好多都是單身。
可想而知,一旦雷林成爲了部落中的農夫,那該是何等的悲慘!
雷林吃驚時,又聽他父親雷戰的嘆息聲道:“我自然知道秦齊的心思,但秦齊作爲主管執法和後勤的祭師,將武士正式考覈的時間提前半年也是他的權利……”
聽到父親的話,雷林瞬間恍然大悟。
蠻石部落的規矩,年輕男子若是年滿十四歲,就算成年,必須參加正式的武士測試。
若是在測試中,能達到武士三階的實力,則會成爲部落承認的真正武士;
若是無法達到,則等待而來的,將是成爲農夫的悲催命運。
按雷林的年齡來說,他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去努力。但顯然,部落祭師秦齊忽然將測試的時間提前了半年,如此一來,雷林不久之後,就將面臨測試。
“秦齊!”
恨恨咬了咬牙齒,雷林身軀顫抖着握緊了雙拳。
雷林的父親雷戰在部落中的人緣是極好的,領導能力也得到了絕大多數部落族人的認可。
但秦齊卻是個例外,向來和雷戰一家都不怎麼對付。因爲當初他在和雷戰爭奪酋長位置時落敗,只成爲了部落的祭師,地位遜雷戰一籌。
秦齊心腸狹窄,做事斤斤計較,不擇手段,報復心極強。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秦齊依然本性不改,抓住每一次機會和雷戰作對。
而這一次秦齊更是變本加厲,竟然使用手頭權利,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雷林正氣憤時,忽然又聽雷風怒吼道:“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林兒去做農夫!我這就去找秦齊那王八蛋算賬去!”
聽到大伯如此護着自己,雷林心頭一陣溫暖。
“大哥,你站住!”
雷戰的聲音響起,接着一陣拉扯動靜從大屋中傳來。
“大哥,林兒是我兒子,我又怎麼可能看着他成爲一名農夫?但事情已經定下,無法更改了啊……”
雷戰嘆息的聲音一出,大屋外的雷林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握緊的拳頭將手指甲刺入了掌心,流出鮮血。
無論如何,雷林都不想放棄成爲最強大武士的夢想,讓他去當一名農夫,還不如殺了他!
大屋中一陣短短的沉默,雷風的聲音怒氣衝衝地道:“難道我們就只能看着林兒通不過測試,成爲一名農夫嗎?老二,若是林兒成爲了農夫,他就被徹底毀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這樣!”
大屋中略微頓了頓,雷戰的聲音長長嘆息道:“其實,這些年來,秦齊上躥下跳,爲的只是我的酋長位置……若是七天之後,林兒當真無法通過測試,我願讓出這酋長位置,換林兒日後一個安穩的生活……”
聽到這裡,雷林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
這些年來,父親對自己疼愛照顧,並一直爲自己修煉緩慢的事情殫精竭慮,想盡了一切辦法,頭髮都熬白了一半。而現在,爲了自己,父親更是做好了失去酋長之位的打算……
一時間,心頭反思自責着,雷林身軀顫抖不停,痛恨自己拖累了父親。他此時已經明白了一切,不想在偷聽下去,猛然回頭,快步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