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牛大仁微笑着閉上了眼睛。
營地內,一隻黑鳥在樹杈上叫喚着,一個石頭打過來,將黑鳥驚走。戴金花攥着石子和金戈失落地回到了院子內。*上來,見兩人身後並沒有要找的牛大仁,不由得嘆了口氣。
戴金花沒好氣,“看什麼看,沒找着。我說你當初怎麼就能用迷香把我們都放倒,一個小屁孩你就沒轍了呢?”
*一時無言以對,低下了頭。金戈一拽戴金花的衣袖,對着*使了個眼色,*忙走了出去。
金戈緩緩道:“金花,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說呀。”戴金花舀了一瓢水,獨自喝着。
“我們是不是要考慮轉移呀?”
“爲什麼?”戴金花轉過頭,詫異地望着金戈。
“萬一牛大仁被鬼子抓了,我們這可不安全。”
戴金花想了想,動情地道:“你別看我有時候恨這個牛大仁恨得牙根子癢癢,可說實話,他各是各點,腦子一條筋,但是他絕不會出賣我。”
正說着,猴子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大聲道:“牛大仁回來了!”
戴金花一聽,將手裡的水瓢往水缸裡一摔,捋胳膊捲袖子,抄起一個大掃把狠狠地道:“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媳婦,俺回來了!”滿頭大汗的牛大仁揹着一個大大的柳條筐走了進來,看見衝過來的戴金花,嚇得趕緊抱着頭蹲在地上。
戴金花輪着掃把就往牛大仁身上招呼,幾天的憋氣已讓她忍無可忍。金戈一見,忙上前死死抱住了戴金花。
“你鬆開!”戴金花吼着。
金戈大聲道:“你們黨有規矩,不能打人。”
抱着頭的牛大仁眯着眼擡起頭,瞪着金戈,“俺願意被媳婦打,跟你有關係嗎?跟那個黨也沒有一文錢的關係!媳婦,俺偷偷跑了讓你擔心了,你打吧。”說完,牛大仁再次抱着頭,準備享受一頓好打。
“你!”戴金花將掃把往地上一丟,指着牛大仁,氣得說不出話來。
“俺是錯了,不過俺可將功補過了。”
戴金花指着地上的筐罵道:“從你攪和到我這裡開始,你的過夠裝你這大筐了,挑着它,哪來哪去!”
牛大仁委屈地挑着筐,抽泣着要往回走,一步三回頭,戴金花不看他,只是向他擺着手。
突然,牛大仁轉身把筐蓋一打開,衝着戴金花哈哈大笑,“這是什麼!”
衆人低頭一看,只見筐裡竟然裝着被捆成一個球樣的馬鳴。
“是馬鳴!”金戈大吃一驚。
“如假包換!”牛大仁得意地揚起了頭。
“真讓你抓住了!”戴金花的嘴這時也是合不攏。
牛大仁嘿嘿地道:“功勞是俺媳婦的,她指揮,俺只是動動手。”
“我什麼時候指揮你了?”
“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就是那天下雨,你親口跟我說的,馬鳴逃到河西老家去了。”
戴金花啞然,扭頭不搭理牛大仁,上前和衆人一起將馬鳴弄了出來,卻發現馬鳴已經嚥了氣。
“死了,頸椎斷了。”金戈摸着馬鳴的脖子,搖了搖頭。
牛大仁撓了撓頭道:“這麼不經收拾,俺才坐了一屁股呀。”
戴金花卻是眼睛一紅,“爲了丁家村一百四十七口男女老少,他死有餘辜!”
牛大仁脖子一梗,對金戈道:“對呀,死了怎麼了,死了他也是狗漢奸大叛徒,死了他也叫馬鳴,死了你也不能當宋江,趕緊的,把位置讓給俺媳婦!”
“我說了這件事不用你管!”戴金花一聽急了。
“不管不行!今天是一個雙喜臨門的大好日子,少一個喜都不成!”牛大仁不依不饒,跟着特認真地道:“抓到馬鳴這小子,把本來屬於你的位置奪回來,這是一喜!再有,今天是你過門跟俺成親的紀念日,二喜呀!這就叫,花開兩朵紅豔豔,一枝紅杏出牆來!”
還沒等尷尬無比的戴金花反應過來,牛大仁已經從懷裡掏出一堆首飾,遞上來道:“媳婦,俺給你買的,好看不?”
戴金花看着牛大仁手裡的首飾,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金戈心中覺得不妙,“大仁,你哪來這麼多錢買首飾?”
“不要你管!”牛大仁不理金戈。
戴金花吼道:“你快說!”
牛大仁嚅嚅地說:“俺,俺把馬鳴身上的金錶給賣了。”
突然村子外面槍聲大作,胡二炮跑了進來大喊道:“鬼子來了!”
衆人聽得一驚,戴金花將首飾往邊上一放,掏出了駁殼槍,牛大仁趕緊把首飾撿了起來,悄悄地塞進了戴金花的口袋裡。
村口,橋本正用軍刀指揮着鬼子兵向村裡攻擊。鬼子在重機槍的掩護下交替着向村裡逼近。胡二炮帶着戰士們殊死抵抗,但鬼子的火力太強,不時有戰士負傷,犧牲。
眼看防線要被突破,胡二炮大喊道:“手榴彈!”
一排手榴彈扔了過去,衝在前面的鬼子頓時被炸得東倒西歪。
遠處的龜井一郎放下望遠鏡,微微搖頭道:“不能再磨蹭了,用大炮跟他們說話。”鬼子的炮兵迅速架起了一排迫擊炮。
金戈的臉已經變得鐵青,大聲喊道:“大海,告訴胡二炮,不能硬撐,見機會就撤!”
“是!”*領命跑了出去。
戴金花道:“老規矩,猴子,你趕緊把手雷和手榴彈集中起來,在所有的路口架設絆雷、掛雷,拖住鬼子進村的速度。”
“是!跟我來!”猴子也衝了出去。
“大家都記着,有路的地方不要走!”戴金花繼續交代大家。
“那我幹什麼?”金戈問。
“撤退!”
“第一回聽到你說主動撤退。”
戴金花急道:“我們連鬼子有多少都不知道,怎麼打?”說着對着牛大仁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罵道:“就是你個混賬玩意兒,把鬼子招來了,我……”戴金花又要打,可這回牛大仁沒有再抱着腦袋,一把從戰士手裡奪過一支槍,大聲道:“牛小爺今天幫你把小鬼子打回去!”話音剛落,一發炮彈在不遠處炸了開來,急得戴金花拿槍逼着牛大仁,大喊着“走!”牛大仁無奈,只好跟着戴金花一起撤。
一陣猛烈的炮擊後,村口胡二炮的陣地幾乎被夷爲平地。龜井一郎大聲喊道:“快速進村!”大批鬼子從掩體裡衝出來,號叫着向村內衝去。
村內,鬼子一邊開槍一邊追擊,卻不時地絆到猴子留下的絆雷,大路上,小路上,草叢裡,小樹旁,到處開花,一時間鬼子被炸得暈頭轉向。橋本灰頭土臉地跑到龜井面前,垂頭喪氣的道:“村子裡到處都是絆雷和掛雷,行動受阻。”
龜井陰沉着臉道:“這說明他們不敢打,只想跑。給東、西兩面夾擊的部隊發信號,合圍上來,不許讓一個第九大隊的八路漏網!”
“嗨!”橋本領命而去。
村外,鬼子的少佐將指揮刀向前一指,寂靜的樹林裡埋伏着的鬼子兵一躍而起,端着刺刀向村內攻擊。僞軍隊長也大喊道:“抓八路有賞!”
土丘後的僞軍也爬起來,跟着鬼子向村裡攻擊。
戴金花和金戈迅速一個側滾,躲過鬼子的一排掃射,翻到一邊的土丘後。
金戈急道:“鬼子這是東、西、北三面合圍呀。留下的南面是河澱子,沒有船根本通不過。”
躲在一旁的牛大仁聽得眼珠一轉。
“不管這麼多了,先搶佔身後的小山包,再做打算。”戴金花決定道。
戰士們扔出一片手榴彈,衆人藉助爆炸向身後的小山丘跑去,牛大仁趁衆人不注意卻朝另一方向溜了出去。
硝煙蔽日,天近黃昏。一陣炮彈的嘶叫聲後,小山包上騰起一片烈焰,到處都是爆炸,游擊隊傷亡慘重。
炮擊停止後,戴金花和金戈從土堆裡鑽出來,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高喊道:“準備戰鬥!”
兩人端着槍撲到掩體上,正準備還擊,但眼前的景象卻把兩人驚呆了。
只見敵人已經從三面合圍上來,密密麻麻連成了一片,放眼望去,四下裡全是敵人,爲首的正是龜井一郎!
金戈嘆了一聲,“鬼子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戴金花咬咬牙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奉陪到底!”說着從旁邊犧牲的戰士手裡接過機槍,嘩啦一下拉上槍栓,金戈一把搶過機槍道:“金花,傷員太多,你們趕緊鳧水撤,能走幾個是幾個,我來掩護!”
望着金戈堅定的眼神,戴金花急了,“誰規定當一回臨時大隊長,就一定要留下來打掩護呀!”
金戈沉聲道:“你知道的,對面那個傢伙是我的仇人。”
“那也是我的仇人!”
金戈望着戴金花笑了,“你是女的,我應該保護你。”
“我更是你兄弟!”戴金花說完不再搭理金戈,轉身對着衆人嚴肅的命令:“大海、二炮,你們掩護大隊長撤退。猴子和其餘的人跟我阻擊敵人。記住了,就是腦袋被打碎了,胸口****了鬼子的刺刀,你們也要把最後一顆子彈給我打進鬼子的腦袋!”
“是!”陣地上的戰士們和傷員一起齊聲回答。
見到衆人皆是視死如歸,金戈雙眼發紅,推開上來拉自己的*,上前對哽咽着道:“金花,你的兵不怕死。我深表敬佩,但是鬼子想要消滅的是第九大隊這面旗幟,只有你活着,這面戰旗纔不會倒下。”
“你難道不是第九大隊的!?”說着戴金花跑到後面,將掩藏着的第九大隊的戰旗豎了起來,高高地插在小山包上,戰旗獵獵,迎風招展。
小山包下,龜井一郎放下望遠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橋本狠狠地道:“一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全體攻擊!”
龜井一郎將手一揮,小聲道:“慢,先讓他們把八路的彈藥消耗完。”說完瞟了一眼不遠處的僞軍中隊長,橋本點頭上前喊道:“中隊長,帶領你的士兵衝鋒。”
中隊長一聽,驚慌地道:“就我們自己呀。”
橋本皮笑肉不笑地道:“皇軍會在後面保護你們的。”
“保護?太君,我們一起上,一擁而上,八路不就完了嗎?”
橋本將眼睛一瞪,僞軍中隊長頓時不敢再說話,只好苦着臉,帶着自己的隊伍緩緩地向小山包進攻。
戴金花看到鬼子押着僞軍開始衝鋒,而胡二炮竟然沒有帶着傷員和金戈撤退,怒吼道:“胡二炮!你們怎麼還不撤!”
胡二炮高聲道:“我們就是下了河澱子也是被鬼子當活靶子打,還不如在這跟鬼子拼了痛快!”
“好一個痛快!”金戈也跟着附和。
“你跟着起什麼哄。”戴金花急得直跺腳。
“金花,這段時間跟你們在一起,我才真正感受到一個軍人,殺敵痛快,今日一仗,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還沒打呢,栽什麼栽呀。要栽跟頭那也是鬼子!”
“好哇!”金戈主動和戴金花並肩站在一起,炮火連天中看着激昂的士兵。
“子彈上膛!”
“手榴彈扭開蓋!”
“戰旗插穩當了!”兩人一人一句地命令着。
隨着戴金花的一聲“打”,所有的戰士撲向陣地,對着衝上來的鬼子和僞軍傾瀉着子彈。僞軍中隊長被戴金花兩槍撂倒。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鬼子和僞軍丟下一大片屍體退了下去。
“一羣廢物!”橋本對着衝鋒失敗後退回來的鬼子兵大聲呵斥着,接着轉過身,惱羞成怒地叫道:“炮火準備!”
“慢!”龜井一郎放下望遠鏡道:“消滅八路可以用我們的火炮,但是他們不服氣,殺了這一波還有下一批接着跟你幹。只有用最簡單、最原始的辦法打敗他們,才能徹底打垮他們反抗的意志,而現在八路應該沒有彈藥了。”
“我明白了!”橋本刷的一下拔出軍刀,對着空中一揮,大聲道:“上刺刀!”鬼子們紛紛從腰上摘下刺刀,裝在槍上,一時間,鬼子陣地上寒光熠熠。
龜井一郎策馬走到鬼子兵前,對着士兵敬了一個禮,大聲道:“諸君,現在該是用你們的刺刀來說話的時候了!天皇陛下的勇士們,去刺穿他們最後的抵抗,去劈斷他們最後的脊樑。讓支那人在你們淌血的刺刀前顫抖吧!”
鬼子兵集體發出鬼叫,站在第一排的鬼子開始脫下上衣,赤膊端着刺刀開始衝鋒。
小山包上,第九大隊的戰士們已經彈盡糧絕,“敵人又上來了!”猴子大聲地提醒着。
戴金花笑道:“那就再痛快一回!”
“我沒有子彈了。”
“我也沒子彈了!”戰士們紛紛將刺刀裝好。
戴金花看着金戈,金戈從一名傷員手中接過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槍,在手中一橫,大聲道:“那就用刺刀,把鬼子挑下去!”
“用石頭把鬼子砸下去!”
一時間,衆人紛紛拿起身邊一切可以戰鬥的武器,兩眼瞪着一點點圍上來的鬼子,準備做最後一搏。
山風將戴金花的頭髮吹亂,戴金花將頭髮一捋,見金戈正凝神看着自己,笑了笑道:“臨到要光榮了,還忘不了耍流氓呀。”
金戈也笑道:“我從來就認爲花木蘭、樊梨花、穆桂英這些都是人們美好意願的傳說,可是現在我相信她們是真的,是美的。”
“你老婆不舞槍弄棒,她也美嗎?”
“那是另一種美。”
戴金花鄙視地道:“臭美!就你這歪歪腦子、花花腸子,女人就是嫁給牛大仁也比你踏實。唉,這個渾小子哪去啦?不會被炸死了吧?”
金戈這時才注意到牛大仁不見了,正四下裡望着,突然背後傳來牛大仁的聲音:“媳婦,俺來救你了!”
衆人回頭一看,只見牛大仁渾身溼漉漉地跑了上來,手裡還拿着竹篙。戴金花趕緊上前,一把抓住滿臉笑容的牛大仁道:“誰要你來的。”
“媳婦你先別審我了,趕緊帶着大家跑吧,俺把船和木筏子都帶來了。”
衆人隨着牛大仁一口氣奔到河邊,只見河邊上停着一艘小船和四五個簡易的木筏子,一羣小叫花子正在向他們招着手。
“快點、快點,媳婦上船。”牛大仁招呼着戴金花,往船上走。
戴金花望着牛大仁的臉,誠懇地道:“大仁,謝謝你。”
“媳婦,你終於誇我了!”牛大仁哈哈大笑起來。
衆人陸陸續續上船離岸。牛大仁把金戈讓到船上,卻見戴金花拿起竹篙跳下船,跟着一撐,將小船推出岸邊。
牛大仁急道:“媳婦你怎麼不走呀?”
“我幫大家擋一會兒鬼子,要不你劃不了多遠就被鬼子追上了。大仁,上船。”
“媳婦不走,我不走!”
“我沒時間跟你磨牙,再不走我崩了你。”戴金花盡管這樣說,但並沒有拿槍對着牛大仁,牛大仁眼珠一轉,往水邊走去,邊走邊道:“媳婦放兩槍就趕緊回呀。”
戴金花也不回答,揹着身搖搖手,提着機槍就往回走,牛大仁一個虎撲,一下將猝不及防的戴金花撲倒,不由分說扛着就往河裡跑。
“你放開我!你這個倒黴孩子。”戴金花拳打腳踢地掙扎着。
牛大仁不理,迎着金戈往回劃的小船跑過去,把戴金花往船上一放,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牛大仁已經奮力把小船推向了湖心。
“大仁你幹什麼去呀?”戴金花急得大喊。
“媳婦,關鍵時候還得是老爺們上。”說完,牛大仁不再答話,從地上扛起四支兩米多長打野鴨的大擡杆就往上跑。戴金花想下船,又不會游泳,乾着急。
小山坡下,抱定武士道精神的鬼子列隊往山坡上逼近。滿心歡喜的龜井一郎和橋本卻發現第九大隊的戰旗突然不見了。
橋本急喊:“閣下,土八路要跑了!”
龜井一郎笑道:“那就讓我們的武士們,下河捉鱉。全速攻擊!”說完一催戰馬,揮刀敦促士兵往前衝。得到命令的鬼子兵不顧一切,號叫着奔跑起來。
眼看鬼子的刺刀越來越近,牛大仁把嘴裡的小草棍一吐,咬牙道:“兔崽子,跟小爺玩刀槍不入呀!扯淡!”
牛大仁從地上撿起一個還在燃燒的小木棍,點着了身邊四支大擡杆。只聽轟轟轟轟四聲巨響,大擡杆冒出猩紅的火焰,噴射出漫天鐵砂,如同一陣鐵風,迎面拍向了撲上來的鬼子。鬼子兵無處躲避,光着脊樑的鬼子被打得渾身血洞,更有甚者被打瞎雙眼。頓時,衝鋒的鬼子兵中發出一片哀號,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鬼子的心理防線崩潰了,紛紛抱着眼睛,渾身是血地往回跑。
牛大仁一看樂了,一邊給大杆重新裝藥,一邊數落着鬼子道:“牛爺爺打野鴨就是這樣的!俺加藥!再加三倍火藥,俺、俺打不死你,俺嚇死你!”
戴金花在船上看到牛大仁大擡杆退敵,心中歡喜之餘,更多的是擔憂,衝着上面大聲喊道:“大仁呀!快跑呀!”
牛大仁一聽,樂呵呵地回頭喊着:“媳婦!俺是不是很棒呀!”
“是!你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你們劃的距離不夠!”
“混蛋的牛大仁!再不跑,我崩了你!”戴金花急得在船上直跺腳。
“那我再崩鬼子一炮,今天不就是三喜臨門了嗎!”牛大仁不顧戴金花的催促,繼續往大擡杆裡灌着鐵砂。戴金花又急又氣,就要往水裡跳,金戈一把抱住她。
“你不能去!”
“不去!那不是眼睜睜看着他給鬼子打死呀!”
“牛大仁水性好,開了這一炮,他會跑的,而你根本就不會水呀!”金戈死死地抱住戴金花,就是不鬆手,並回頭催促衆人快劃。
龜井一郎見衝鋒部隊一身冒血地往回跑,一時不知上面是用了什麼先進武器,心中着急,一揮軍刀騎着馬就衝了上去。
“攻擊!”
鬼子兵只好調頭再次往上衝。牛大仁扳着手指數着倒下的鬼子,“剛纔趴下十七個,這回怎麼着也得弄死二十幾個吧。來吧,光板沒毛的大鴨子。”說着再次點燃了四杆大擡杆,轟轟轟,前三下依舊打得鬼子人仰馬翻,哭爹叫娘,騎着馬衝在隊伍中間的龜井一郎的戰馬和本人都被鐵砂擊中,滿臉是血的龜井一郎一個倒栽從馬上摔了下來。可是第四下大擡杆卻因爲裝的火藥過多,炸了膛。牛大仁被巨大的爆炸給炸飛了出去。
游擊隊員已經將小船劃出安全距離,船上衆人看到了山坡上撼人心魄的一幕,熱淚盈眶的金戈難過地閉上了眼睛。戴金花兩眼發直,張嘴喊了聲:“牛大仁”,突然兩眼發黑,身子一晃栽進了河裡,金戈趕緊跳下水去救戴金花。
山坡上,滿臉是血的龜井一郎用刀頂着渾身血污,半邊臉被炸爛的牛大仁的胸口。
“只是一個小孩!”龜井一郎感到萬分驚訝。
牛大仁嘴裡一邊淌着血一邊笑道:“按輩分算,俺是你牛大爺!”
龜井一抹臉上的血跡問道:“你不是八路軍?”
“敢揍你們的都是八路!咳!”牛大仁開始咯血。
“爲什麼要打皇軍!”
“你欺負俺媳婦,俺就得揍你!”
“敢打皇軍,是要死拉死拉的,你不怕嗎?”龜井一郎感到萬分不解。
牛大仁吐出一口污血,顫抖着抓起一塊土坷垃,竭盡最後一點氣砸向龜井一郎,正打中龜井一郎的頭。
“小爺就是打了!”
“八嘎!”惱羞成怒的龜井一郎將軍刀狠狠扎進了牛大仁的胸膛。
“媳……婦……”牛大仁微笑着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