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看到大殿上“魔王宮”三個字的時候,衆人便已經猜到了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之後金烏天人的出現則直接證明了他們的猜測——
大氣運法陣的確是金烏天人佈置,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要復活魔教聖女的念頭!
而面前的這些障眼法也是他佈置出來的,想來也是爲了回憶與聖女相處的日子。
大殿上的魔教衆人自然看不到陸天羽、江別鶴等人,他們依次坐下,而後議論紛紛,仔細傾聽,居然是爲了金烏天人與魔教聖女訂婚的事。
金行者忍不住說道:“原來金烏天人與魔教聖女訂過婚了。”
“怎麼,你們不知道嗎?”北冥天問道。
江別鶴搖頭:“前輩們沒有提過這件事。”
這時,陸天羽忽然說道:“我想,我大概知道爲什麼沒人向你們提過這件事了。”
“爲什麼?”衆人齊齊看向他。
陸天羽問道:“你們的先祖會告訴你們,他們是在金烏天人和魔教聖女訂婚的時候攻打的魔教嗎?他若告訴你們了,你們會怎麼想?”
“什麼?”陸天羽的話讓江別鶴五行者等人皆是露出驚訝之色。
這一點他們沒想過,但不得不說,陸天羽的猜測很有道理,只是他們心底還是不怎麼願意相信當年的實情真的如陸天羽猜測的這樣——
真是這樣的話,衡山派的所作所爲就實在讓人失望、心寒了些。
陸天羽看出了江別鶴等人心裡的想法,但也沒再說什麼,繼續看向大殿中央。
大殿中央的魔教衆人依舊在商討金烏天人和魔教聖女的訂婚之事,看得出來,無論是魔教其他教衆,還是聖女本人都對此事很上心,且沒有任何不滿。
想想也是,當年的金烏天人可是絕對的天才人物,能嫁與他做道侶,也不辱沒他魔教。
只是這幅好景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陸天羽他們看的入神的時候,一名魔教弟子來報,說衡山派帶領一衆門派打到了山門外,要求交出聖女和他們的長麼金烏天人。
接下來的事情無需再說,衡山派帶着一衆“名門正派”不由分說的攻破魔教山門,誅殺了魔教數萬教衆,格殺了魔教聖女陸遙,徹底覆滅了魔教……
陸天羽等人都看的沉默不語,江別鶴、五行者的臉上都浮現出羞愧之色。
千年前的事與他們後世人並沒有直接關係,但親眼看到自己先輩們犯下的彌天大錯,他們也會覺得臉上無關。
“你們,終於來了。”
就在陸天羽幾人爲千年前的慘案唏噓不已的時候,一道悠遠、古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衆人齊齊擡頭看去,就見周圍的景象變幻,不再是魔教宮殿,而是一座山洞空間當中。
陸天羽等人心裡明白,障眼法消失,他們現在置身在真正的礦脈山體中了。
而說話的人——居然是金烏天人!
儘管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但無論是江別鶴、五行者等衡山派的人,還是陸天羽、北冥三老和悟空真人都能看的出來,此人就是千年前的金烏天人。
只是看過金烏天人年輕時候的模樣在對比現在的模樣,陸天羽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幾分唏噓之色。
金烏天人似乎沒有看到衆人臉上的神色,目光掃過在場的人,而後落到陸天羽臉上,淡淡說道:“你不是我衡山派的人吧?”
我衡山派……
聞聽到金烏天人的話,江別鶴和五行者的臉上都浮現出了喜色。
金烏天人的心裡還是有衡山派的!
陸天羽則是看着金烏天人說道:“前輩好眼力,晚輩的確不是衡山派的人。”
金烏天人聞言卻是冷笑了一聲道:“好眼力嗎?呵呵!衡山派根本不可能出現像你這樣的天才的!”
一句話,讓江別鶴和五行者的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金烏天人心裡對衡山派還是充滿着怨氣的,想想也不難理解,換做誰經歷了千年前的那件事,都不可能一點兒怨氣都沒有,甚至,有恨意都不爲過。
江別鶴和五行者他們想說什麼,但金烏天人明顯不想聽他們說話,目光一直看着陸天羽。
江別鶴和五行者他們只好衝着陸天羽使眼色。
陸天羽便說道:“衡山派有億萬年的歷史底蘊,出過的天才人物不計其數,遠的不說,前輩不就是衡山派的天才之一嗎?”
“天才?呵呵!”金烏天人繼續冷笑道:“人人都說我是天才,可我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救不了,這算哪門子的天才?”
“前輩的大氣運法陣不是佈置成功了嗎?”北冥天忍不住問了一句,但話一說完他就後悔了,陸天羽說過,大氣運法陣建成與否與能不能復活魔教聖女沒有必然關係!
金烏天人雖然佈置成了大氣運法陣,但不代表,他一定能復活魔教聖女。
北冥天這麼問,着實有些欠考慮。
果然,就見金烏天人陡然暴怒,吼出聲道:“誰說大氣運法陣一定能復活身隕的人了?她殞身了,殞身了!已經徹底消散在整個天地間了,就算帝尊也復活不了她了!”
金烏天人大吼着,聲音如同滾滾雷動,震的整個山洞地動山搖,宛如地震一般,瘋癲的樣子,着實把江別鶴、五行者他們嚇了一跳。
他們知道千年前的事對金烏天人的打擊很大,但金烏天人這幅樣子,還是着實出乎他們預料,如果說金烏天人現在要找他們衡山派報仇,他們都不會有絲毫懷疑。
相比之下,陸天羽的表現倒還算淡然,他鎮定的看着金烏天人,直到他漸漸冷靜下來後,才緩緩說道:“誰說殞身的人不可以復活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齊齊看向他。
金烏天人更是眼神中迸發出兩道利光,顫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誰告訴前輩,殞身的人不能復活的?”陸天羽一字一頓說道。
這次,所有人都聽清楚了,都是一臉驚訝的看着陸天羽。
殞身的人無法復活難道不是修士的常識嗎?
爲什麼陸天羽這麼問,難道他有辦法復活過世的人不成?
“小子,你知道什麼?”金烏天人死死的盯着陸天羽,幾乎都要衝上來揪着他的衣領了。
陸天羽臉色不變,淡淡說道:“據我所知,在世界的盡頭有一條生命長河,在那裡,能夠抓取身隕之人的記憶,藉機復活!”
陸天羽說着,眼見金烏天人一臉的難以置信,陸天羽便強調道:“無論你是神君、帝尊還是普通修士,只要掌握方法,便都有機會復活!”
“你說的是真的?”金烏天人一臉的期待又彷徨的神色。
陸天羽明白他心理的想法,淡淡說道:“我沒必要騙前輩!”
的確,他沒必要騙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哪怕這位老人是衡山派千年前的天才!
金烏天人不說話了,看的出來,他在思考,思考什麼,陸天羽不知道,或許是在思考他話裡的真假、思考應不應該相信他的話。
陸天羽覺得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看着金烏天人這麼沉淪下去。
這個想法和江別鶴、五行者不謀而合,但陸天羽的出發點卻是與他們完全不一樣。
江別鶴和五行者視金烏天人爲他衡山派的底蘊,希望這位底蘊能活下去,成爲衡山派震懾外人的底牌之一,但在陸天羽眼裡,金烏天人就是個爲了摯愛沉淪的老人罷了。
他不同情那些沉淪的人,唯獨同情因愛沉淪的人。
因爲他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他喜歡的人也深陷沉迷當中無法醒來。
他和金烏天人有相同的地方。
“你能帶我去尋找生命長河嗎?”金烏天人沉吟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中滿是忐忑,似乎生怕陸天羽會拒絕他一般。
然而,陸天羽還是搖頭道:“我不能帶你去,因爲我也在找生命長河,但可惜,我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我不確定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生命長河,或許,我此生都找不到。所以……”
所以什麼,陸天羽沒說,但在場的人都明白,陸天羽自己都沒有找到生命長河的把握,又怎麼敢向金烏天人承諾,一定會帶他找到生命長河呢?
金烏天人再次沉默了,看的出來,陸天羽的答案對他的打擊還是挺大的。
江別鶴這時候忍不住低聲問道:“陸道友,難道你一點兒關於生命長河的消息都沒有嗎?若是有的話,請不吝賜教,我衡山派哪怕付出多大的代價,也都願意換取。”
他以爲陸天羽是想要什麼條件纔不願意說出生命長河下落的。
陸天羽冷聲道:“江掌門沒聽我先前的話嗎?我也在找生命長河,若是有消息的話,哪怕我付出代價,也會請貴派幫忙尋找的,但我沒有!”
陸天羽的確沒有生命長河的消息,若是有的話,他也不會站在這裡了。
他對生命長河的渴望並不比金烏天人小多少。金烏天人要復活他的愛人,而陸天羽要幫她喜歡的人復活親哥哥,兩者在情感上,近乎一樣,他沒有理由隱瞞生命長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