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陸天羽甦醒後,卻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在大家看來,他就是個啞巴。
這時,一箇中年婦人從房間內走出,少女跟在她身後,二人端着一些飯菜,放在了桌子上。
“娘,我不和啞巴哥哥一起吃,他長的那麼醜,我吃不下去。”少女噘着嘴,說道。
她也是看在爹孃的份上,這纔對陸天羽客氣的,如若不然,換做任何人,見到滿臉疤痕的陸天羽,皆不會搭理他。
“你!”中年男子眼睛一瞪,婦人連忙攔下,給少女的碗裡夾了些菜,說道:“青兒,去房裡吃吧。”
少女撅着嘴,正要說話,這時,陸天羽拿着飯碗,顫抖着手臂站起身子,走出了院子,在外面的一塊大石上坐下,怔怔的望着手裡的飯,沉默不語。
昔日意氣風發的陸天羽,如今,卻是落得如此下場,這一切,都是拜南宮飛與歐陽烈所賜。
陸天羽目中紅芒一閃,右手微微顫抖着把碗放在一旁,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他的修爲,在幾天前,因爲碧水禁發作的緣故,徹底的跌至低谷,體內戰氣全無,淪爲一個廢人了。
現在的他,已經與普通人一般無二,甚至比普通人還要虛弱,就連拿碗,都有些有氣無力了。
只不過,他的丹田漩渦仍然存在,可在碧水禁的作用下,體內卻是無法儲存半絲戰氣,一旦有戰氣出現,便會被這碧水禁迅速消融掉。
而且,他的修爲,也並非徹底的廢掉,在他看來,自己只須將碧水禁徹底驅除,才能慢慢恢復吧。
但是,這碧水禁霸道無比,想要強行驅除,絕非易事,現在的陸天羽,可謂是有心無力。
陸天羽當然不是啞巴,只是不願開口說話罷了。
臉上的水紋痕跡,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奇醜無比,令人望之心驚,在山村的這段時間,除了那對善良的中年男子夫婦外,再無人對他有過關切之語。
沒有了戰氣,儲物空間自然無法打開,也無法聯繫上小妖,隨着他修爲的跌落,就連小妖也陷入沉睡狀態。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陸天羽,已然徹底的成爲了一個普通人,許久之後,陸天羽輕嘆,把碗裡的飯,幾口吃下。
“與王豪的約定之期,已經不遠了……”陸天羽嚥下口中的飯,眼中露出一絲堅定。
這段時間以來,他始終都在思考,如何能讓自己的修爲恢復。
只要碧水禁破解,這一切自然迎刃而解,但如何破解,陸天羽卻是迷茫。
深夜,陸天羽躺在院子內的柴房內,漸漸睡下了,他現在身體極爲虛弱,沒有半點力氣。
第二天一早,中年男子揹着藥框,請了幾個獵人,去森林採藥。
陸天羽睜開雙眼,盤膝坐在柴房,默默打坐,少頃,他暗歎,體內沒有半點戰氣,根本就無法修煉。除非是在一處戰氣極爲濃郁之地,強行修煉,纔有可能在體內生成一絲。
他苦澀搖頭,走出了柴房,身子依舊虛弱。
“啞巴哥哥,出來曬太陽啊?”少女正在院子裡逗那隻小土狗玩,見狀立刻笑着打了聲招呼。
“青兒,不可對小兄弟無禮。”中年婦人正在一旁洗衣服,見狀立刻喝斥了一句。
“呃……”青兒對着孃親吐了吐舌頭,不再理會陸天羽,繼續帶着那隻小狗在院中玩耍起來。
“唰!”就在此時,一道人影驀然從天而降,此人身穿一襲黑袍,就連臉部,也蒙着一塊黑布,讓人難以看清真容。
“汪汪……”院中驟然多出一人,那小土狗立刻嚇得大聲吠叫起來。
隨着此人的來臨,整個院中的溫度,迅速下降,此人身上的冰寒之氣,猶如陣陣寒風,在院中席捲。
“你是誰?”青兒頓時嚇得一聲尖叫,連忙跑到孃親身旁站定。
中年婦人亦是臉色劇變,放下手中正洗着的衣袍,戰戰巍巍的站起身來,驚疑不定的望着那黑衣人。
當那黑衣人來臨之際,陸天羽雙目瞳孔頓時劇烈一陣收縮,現在的他,雖然修爲盡廢,但卻可清晰感受到,從那黑衣人身上擴散的滔天凶煞之氣。
不問可知,眼前之人,定是那滿手血腥之輩。
“你們可是雲南的親人?”黑袍人目光一掃中年婦人,立刻冷冷問道。
“是……我是雲南的孃親!”中年婦人連忙點頭。
“這是你兒子的遺物,收好了!”黑袍人隨手一揮,驀然撕裂虛空,開啓儲物空間,從其內抓出一個小包裹,啪的丟到了中年婦人腳下。
“啊?我兒的遺物?”中年婦人聞言,不由臉色劇變,兩行渾濁的淚水,沿着臉頰滾滾滑落,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地。
“我哥哥死了?不,這絕不可能,前段時間,我還收到哥哥捎來的書信,他說一切都好,讓我們不用擔心,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青兒立刻不敢置信的瘋狂大叫起來。
“抱歉,老夫也不想發生此事,對了,現在雲南已死,按照規矩,你們要再派另外一個兒女去頂替雲南,成爲雷家的奴僕,至於派誰去,你們商量着辦,老夫還有急事要做,三日後,回來帶人!”黑袍人冷冷丟下這句話,唰的身子一動,瞬間消失在原地。
待得那黑袍人離去,青兒立刻瘋了似的打開黑袍人留下的那個小包裹,一望之下,立刻顏面哀嚎起來。
陸天羽目光一掃,發現包內有着不少衣袍,幾兩零碎銀子,另外還有一個小黑罈子,上面貼着標籤,上書“雲南骨灰”四字。
“南兒,我苦命的兒啊……”中年婦人見到包內物事,立刻與女兒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雲大哥還有一個兒子?”陸天羽喃喃嘀咕了一句。
那救了自己的中年男子,名雲兵,陸天羽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聽說,雲兵竟然還有一個兒子,被送去雷家做奴僕的。
而且看那黑袍人的意思,似乎三日後,又要再次返回,帶走這家的另外一個孩子了。
陸天羽思索片刻,立刻緩緩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中年婦人身旁,關切的安慰了一句:“李大嬸,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變!”
“你不是啞巴?”兩女聞言,齊齊一楞,青兒那丫頭更是不敢置信的驚呼出聲。
陸天羽點了點頭,望向青兒疑惑的問道:“青兒,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哼,告訴你有用嗎?就算你不是啞巴,也幫不了我們什麼忙。”青兒立刻不耐煩的答了句,繼續對着哥哥的遺物垂淚起來。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們的兒子云南,早在數年前被雷家選中,進去做了一個僕役,每年會有幾兩銀子寄出來家用,如今在雷家已經呆了五六年了,但卻沒料到,說沒了就沒了……”中年婦人抽泣着說完,再次抱着那個骨灰罈子,捶胸跌足的悲慼大哭起來。
“是那個上古四大家族之一的雷家嗎?”陸天羽聞言,不由心中一動,試探着問道。
“這個我不太清楚,只是聽說,那雷家財雄勢厚,很是氣派,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上古四大家族!”中年婦人邊哭邊道。
陸天羽聞言,頓時啞然一笑,這中年婦人一家,全身些老實巴交的善良平民百姓,豈會知曉修煉界之事?自己問她,完全問錯人了。
莫約半個時辰後,雲兵帶着那幾個獵人,匆匆返回,他也是聽說了兒子之事,才急着趕回家的。
中年婦人連忙將兒子的事情告訴了丈夫。
雲兵一家三口,相擁而泣,整個院落,迅速陷入濃濃的悲憤狀態。
陸天羽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一旁默默注視,表示同情。
一直到傍晚時分,中年婦人都沒心情去做飯,與女兒丈夫一起,盯着雲南的遺物傷心催淚。
“孩子他娘,先去做飯吧,小兄弟身體尚很虛弱,不吃飯是不行的!”雲兵強忍悲痛,緩緩站起身來,掃視了陸天羽一眼,對妻子道。
“恩。”中年婦人點了點頭,賢惠的進入廚房做飯去了。
陸天羽見狀,內心萬分感動,沒想到雲兵在痛失愛子後,竟然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自己這個外人。
與此同時,陸天羽心中又是萬分的難受,因爲對於此事,他根本無法幫上半點忙。
“雲大哥,節哀順變,我想你兒子在天之靈,也不希望見到你們如此悲傷的!”陸天羽站起身來,真誠的安慰起來。
“小兄弟,謝謝!”對於陸天羽能夠開口說話,雲兵並不吃驚,他其實早已猜出,陸天羽昔日之所以不想開口,應該遭遇了什麼重大打擊的緣故。
現在看來,陸天羽應該是想通了。
“雲大哥,能否仔細給我講講關於你兒子的事情?”陸天羽踏前幾步,緩緩道。
他知道,只有將心中悲痛吐出,才能好過一些。
“恩,小兄弟,我家南兒從小就很乖,一直以來,都讓我這個當爹的很省心,而且深得我一身醫學真傳,我本打算讓南兒繼承我的衣鉢,在此地行醫,爲村民們服務的,誰知,這一切,卻在三年前全部改變了。
那天,雷家突然派人來我們村子選僕人,說是每年會有五兩銀子的俸祿,補貼家用,我本不想讓南兒去的,可最後,那雷家之人見我兒身強體壯,便硬是將他強行帶走。
這三年來,我們從未見過兒子一面,只能偶爾收到兒子的書信和幾兩銀子,也不知道兒子在雷家過得好不好,可沒想到的是,現在收到的,卻是他的遺物。
嗚嗚,小兄弟,我的真的後悔,當初沒有拼死阻止雷家之人帶走我兒啊,如若不然,我兒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了。”雲兵這個八尺男兒,說着說着,竟然嗚嗚悲慼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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