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大陸共分五國,神州王國位處大陸中部平原,幅員遼闊,國力強盛,是大陸上五大王國之首。首都逐風城,乃以神州上古神兵逐風劍爲名,有百萬民衆,地處交通要道,往來商旅頻繁,是大陸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市之一。大陸東部是香寧王國,境內多是森林大川、高山峻嶺,風景極爲秀麗。南部的永遙王國被稱做萬湖之國,湖泊衆多,四季如春,商業非常發達。西國蒼都地處大陸西陲的蒼蘭大沙漠,在綠洲築城,環境異常惡劣。因常年與天災抗衡,國民均崇尚武力,馴養魔獸。現任國王肯特四世天縱神勇,以武治國,讓各國俱不敢小覷。位於大陸北端的洛海雖名爲海,實是萬古不化的廣袤冰川,氣候酷寒,古來人煙稀少,以散居的小部族形式艱難生活。約四百年前,洛海英雄菲斯特王橫空出世,在洛海冰川上完成統一,並創建洛海王國,王都天霜城更成爲大陸北部一顆璀璨的明珠。
大陸的五大王國,彼此征戰不休,內耗俱是極爲嚴重,這種狀況延續數百年,直至二十年前方得到轉變。大陸歷一零二二年,五國領導人聚於神州逐風城,共同簽訂了五國聯盟公約,在神州王國領袖陸玄陽(也是風暴大陸最強者)努力下,成立了五國大聯盟。五大王國做爲聯盟的五大集團,達成徹底停戰、完全開放、共同合作的種種革新,風暴大陸由此越入了全新的時代。
晃眼間二十年過去,大陸局面安定,人們休養生息。各國不僅恢復了元氣,整體實力甚至超過戰前。五大王國相互制約,維繫着一個微妙平衡,表面上仍風平浪靜,在底下卻是存有暗涌。因此,處在五國中間的神州王國便成了關鍵之重。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大陸緩慢但堅決的迎來新一天,紅日冉冉升起,我們的故事呢,便是從中陸神州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村子開始的。
大陸歷一零四二年,正是初夏天時,綠樹蔥鬱,青草漫漫。剛剛下過一場小雨,潤溼了有點乾燥的空氣。中陸神州的影川城,是個不起眼的小城,在城東側有座夢羅山,山不算高,峰巒起伏連綿數十里,一條小河環山繞過,河畔一排數十株大柏樹,樹葉掩映下,坐落着一個小村落,名爲芳草村。
村子很小,在神州地圖上根本尋覓不到,依山傍水,住着十幾戶人家,民風淳樸。時逢初夏,神州各地已頗有暑意,但夢羅山氣候特別,四季清涼,卻是一個修身養性的所在。
村外西南方向不遠,阡陌交通,種有數十畝麥田,衆多芳草村民,有男有女,在麥浪間往來種作。一陣清風吹過,麥浪翻滾,一大片的金黃不停顫動,煞爲好看。在田邊埂上,一名中年漢子駐足而立,年約三十出頭,正專心望着眼前的麥田,手拿一支菸嘴,剛欲打上火抽起。
這名漢子身上穿着灰色工作衫,已微有破爛,但洗的非常乾淨,從打扮看來是個莊稼人,但不知爲何,身上半點都未被太陽曬黑。體格雖不算高大,肌肉卻頗爲結實,眉目中隱然透出一股書卷的清氣,顧盼之際,極具威勢。
那漢子正看得入神,忽覺遠處有些異動,斜眼相睨,但見田間地頭跑來五、六個男女孩童,領頭那個男孩大約十歲左右,眉目清秀,手舞麥穗,不斷高聲向自己呼喊着:“海叔!海叔!有人找你!”
被稱做海叔的中年漢子臉露微笑,一把攔住那羣孩童,訓斥道:“不是說了麼,叫我海哥,我有那麼老麼?你們這幫小鬼。”他的反駁自是招來孩童們的一致噓聲,一名吃着糖葫蘆的女童手指田邊大路說道:“海。。。海叔,郵局的林叔找你有事兒。”
“嗯,還是小雨最乖,我這就過去”,那漢子摸了摸大辮子女童的頭,魔術似的變出很多糖果,給孩子們每人發了一顆。領頭那男孩將手一揮,孩子們鬨笑一聲便隨之離去。待孩子們走遠,那漢子神情一肅,雙目中精光暴亮,擡眼一看大路,快步走了過去,小雨口中的那位林叔正等在那裡。
林叔中等身材,穿着綠色的郵遞員服裝,低低的帽檐讓人看不清相貌,身旁停有一匹棗紅色大馬,身高肥膘,正埋着頭吃着路邊青草。兩人看來是早已熟識,見面後互相都不客氣,林叔打過招呼後,便即大聲說道:
“申澤海,你種田還真是種上癮了啊。”
“林有緘,你這個郵遞員不也是樂在其中麼?”申澤海也毫不示弱。
一見面,兩人便是詞鋒犀利,你來我往。一陣揶揄後,林有緘好像賭氣一般,在挎包中掏出一封信擲到申澤海身上,擼了擼嘴:“喏,給你!”
申澤海一把接過,嘴裡不客氣的回敬:“都快一年沒見了,沒必要那麼大火吧,好歹當年也是親密戰友,要不我讓挽紗給你開兩副鎮神理氣的藥?”語畢,哈哈大笑。
“算了,弟妹開的藥還是留給你自個消化吧,”話音剛落,也沒見林有緘提膝邁腿,身形晃了一晃,即閃到申澤海跟前,迅雷也似的往他胸前捶上一拳。就在將要捶上的那一刻,林有緘用只有申澤海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你的那件事,議政院批准了。”
話一說完,林有緘便轉過身子,徑直跳上旁邊的馬,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申澤海神情絲毫沒改,仍是笑咪咪的,目送着林有緘縱馬馳去,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之外,方纔負手轉身,大踏步的往家裡走去。便在轉身的那一剎,他的眼神一黯,閃過一絲不捨和落寞,目光在那刻彷彿穿越了時間,凝留在很久之前。陽光在樹葉間隙中灑落下來,申澤海喃喃自語:“那時候。。。。真是讓人懷念啊,鋒朔、鋒朔這孩子,是要有所安排的時候了。”
一陣山風吹過,吹的山上松柏枝葉相撞,有似夜潮秋至。
夢羅山雖非很高,但陡削異常,莫說是人,即令猿猴也是不易上去,其主峰天夢峰,宛如一把利劍般直插在羣巒當中,危巖突兀,尤爲險峻。就在此時,在天夢峰頂一處不知名的洞窟前,一名男孩正身披披風,手持長矛,“威風凜凜的”的和一隻巨熊對峙着。峰巔之處風勁且天寒,那男孩不過十來歲大小,卻只單單穿了件青布短衫褲,滿臉稚氣未脫,雙目偏是神氣十足,雖孤身面對巨熊,但毫無懼色,神色頗爲冷靜,不斷在搜尋對手的破綻。而那隻熊也是巨碩的緊,四肢着地仍身高過丈,大大的腦袋耷拉着,精神很是不振。它斜斜瞥着眼前的小孩,眼神中滿是不屑之意。就見那男孩大喝了一聲,手舉長矛一躍而起,竟是矯健的很,如電閃雷轟般,向巨熊直衝了過去,
“一決勝負吧,老牛!!”
。。。。。。。。。。。。
山下的芳草村前,一條小河繞着夢羅山緩緩流淌,水清如鏡,倒映着河畔的層層迭巒,水面偶有幾隻小舟蕩曳而過,溯水而上,河兩岸都是柏樹,遠遠望去疏疏落落的十幾戶人家,炊煙裊裊,雞犬相聞,正是村民做午飯的時間了。
申澤海家在外邊看來,和普通農舍一樣,茅草土牆,只是甚爲乾淨。進到院子,便覺換了個天地,院中一株大槐樹,參天直立,樹下青石桌椅,皆是天然。四周種滿各種花草,燦若雲錦,花草清香沁人心脾,讓人凡俗盡消。申澤海一到屋外,就自覺的滅了菸嘴,仔細打整了身上塵土,方纔進屋。
“是大哥回了麼?”他剛剛進門,裡屋便傳來一名女子的詢問聲,這句話聲音不大,可是嬌柔無倫,聽在耳裡,真是說不出的受用。
“是我,鋒朔那小子呢?”申澤海一邊說話,一邊挑簾進來。只見一個白衫女子正坐在桌邊做着針線,舒雅自在,膚光勝雪。那女子聽得腳步聲響,便即擡起頭向着他嫣然一笑,雙目尤似一泓清水,在申澤海臉上轉了一轉。
這女子容貌秀雅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儀態不可方物,淡淡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她頭上,衣上,影子上,讓人不能逼視。即便是多年夫妻,申澤海霎那間仍是怔了一怔,一時竟看得呆了。
那女子看着申澤海癡癡的模樣,微微一笑,招手讓他過來,輕聲道:“鋒朔他一早睡醒就上天夢峰玩去了。”
“呵呵,這小子。。。。。。”申澤海回過神來,吶吶一笑,便即坐在妻子身邊,一伸手把她用力攬在懷裡。那女子俏臉生暈,仰起頭來,望着他的眼睛,輕聲嗔道:“瞧你,都老夫老妻了。”申澤海一肅神色說道:“挽紗,在我心裡,你永遠都不會老。”兩人四目交投,情意綿綿,溫馨無限。
良久,挽紗方纔將頭輕靠在丈夫肩上,道:“今天怎麼回的較平時早”。申澤海神色忽地凝重起來,輕輕撫着她頭上的秀髮,說道:“林哥今天送信來了。”
“哦,是關於那件事麼?”挽紗嘆了口氣,又道:“已經有結果了?”
申澤海看着妻子,心中卻是一片平靜溫暖,道:“林哥說,議政院已經同意我的那件事了。”
“是啊!那。。。,”挽紗秀眉微蹙,道:“我們都去的話,那,鋒朔怎麼辦?他才十歲,那裡太過危險,孩子是決計不能去的啊。”
申澤海聽她說來有些憂慮,沉吟了下,握住她手,說道:“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挽紗,也許鋒朔要和我們分開很長一段時間了,我打算讓他去神州戰鬥學院。”
“神州戰鬥學院?”挽紗聽出了丈夫話裡的味道,“大哥,你是想讓鋒朔重走我們的舊路麼?”申澤海不禁失笑,說道:“鋒朔他,不用我們替他安排將來的路,關鍵還是由他自己的心性去選擇,對我而言,只要他不投入黑暗就足夠了,有沒有出息還是次要的,”頓了頓又說:“讓朔兒去求學,只是因爲我覺得神州戰鬥學院比較適合這孩子,何況在逐風城還有霜瀑雲這老友幫忙照顧他,你我能稍微放心點吧,”說完,回眸凝視着妻子。
挽紗聽罷嗤的一聲:嬌聲斥道:“胡說,哪有做父親的不希望自己兒子有出息,看招,”纖手微揚,一蓬銀白色的閃光,掌中暗藏的銀針激射而出,其勢尤勝閃電。申澤海只叫得一聲“好一招夜色月影”,身形端凝不動,只是左手快捷無比的連晃了幾下,那蓬銀芒便盡數收了下來。
“大白天的就想謀殺親夫啊,”申澤海佯怒道。挽紗抿嘴一笑,剛想說話,就在此時,聽到院子裡傳來一聲大喊:“爸爸媽媽,我回來了!”話音剛落,說話之人就像陣風般衝進了裡屋。
但見一名男孩身披斗篷,手持長矛,甫才站定,立刻對着申、挽二人擺了個極具氣勢的造型,好似一名八面威風的大將軍。申澤海早已是見怪不怪,走上近前細細打量番,忽的回頭向挽紗看了一眼,神氣甚是古怪,跟着便捧腹大笑起來。原來那男孩手中的長矛不過是一根枯樹枝幹,頂端用亮銀紙紮起當做槍尖,披風是用一面大油布挖了個窟窿套於頸上,爲了讓脖子舒服,他還在窟窿周圍抹了不少松脂,模樣可愛的緊。但這兩般都非申澤海忍俊不禁的原因,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男孩右頰之上,赫赫然印着一個巨大熊掌的痕跡,分外清晰。
“申鋒朔,你一大早就是去找老牛打架麼?”申澤海問道:“打了幾個回合?”
“好像有二十多個回合,被它打了一掌,可惡啊,它都不跟我玩真的!”申鋒朔有些恨恨。
申澤海哈哈一笑,拉住申鋒朔的手,說道:“傻孩子,它要是跟你來真的,你哪還有命在。”
申鋒朔右邊面頰一陣陣的火辣感覺,卻自強忍住不呼痛。挽紗在旁又怎看不出來,待父子倆說完,便上前伸臂攬住了他,一把抱在懷裡,滿是愛憐的訓道:“老是在外面淘氣,瞧我不好好收拾你.”這下申鋒朔可不樂意了,立時使勁掙扎,口中還嚷嚷着:”媽媽別抱、別抱,我都已經十歲了。“
看着兒子的掙扎情形,申澤海揶揄道:“傻小子,你媽這樣的擁抱可不是輕易給人的,你還不樂意。以前不知多少人想要,到最後單單便宜你我父子了,哈哈。”
這句話申鋒朔完全沒聽到,他正全力想從媽媽的懷裡掙脫。挽紗在旁聽的真切,不禁臉上一紅,柔聲啐道:“孩子面前,也胡說八道!”挽紗稍一分神,申鋒朔便乘機掙扎出來,旋即一個後躍,縱出幾步遠,神氣十足的對着申澤海與挽紗大聲叫道:“我是申鋒朔,我是大人!別把我當小孩子了!”
“大人了麼?”申澤海看着兒子的活潑樣子,饒有興趣的問道:“那麼,神州戰鬥學院,你想不想去?”
“是逐風城的那個神州戰鬥學院麼?”申鋒朔很冷靜,先是反問了一句,見到父親頜首,才興奮的一蹦而起,對申澤海道:“去,當然去,那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了!”挽紗看在眼裡,一臉無奈,輕嘆了聲:“看來,他比我們想象的要開心很多,朔兒真是長大了。”
申澤海“唔”了聲,一拍申鋒朔的肩膀,笑道:“小子,別高興太早,去之前要先讓我考考你的實力,如果太差的話,就還是別去丟我人了。”申鋒朔聞言,竟是毫無懼色,當即轉身到他面前,嚷道:“怎麼個考法,考什麼都行啊,快點來吧!”
“這。。。。。。,”申澤海愣了一下,喝道:“你這小子,是不是太興奮了?”
申鋒朔眼睛裡閃是興奮的亮光,道:“是神州戰鬥學院啊,怎麼會不興奮,爸爸你不是說過麼?那是我們神州最強的戰鬥學院呢,只要去了那裡,我的目標就有機會實現了。”
申澤海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充滿生命力的兒子,奇道:“目標?你的目標是什麼?”他心下正自暗忖,申鋒朔卻一個飛身,縱到桌上,大聲道出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我要做天下第一!”
申澤海與挽紗互相對視了一眼,大是驚訝一個十歲孩童竟有如此想法。申澤海皺起眉頭,輕輕咳嗽了一聲,挽紗在桌上拿起一條直尺,對着申鋒朔便抽上一記,叱道:“天下第一,還不趕緊給我從桌子上下來。”申鋒朔躲避不及,哎唷連聲,跳到地上,一溜煙直竄入院內。
。。。。。。。。。。。。
夕陽西沉,夜色漸漸深邃,暮煙四起,瞑色蒼茫,從那山角邊掛出了一盤明月,清光四射,鑑人眉發。晚風陣陣,帶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月下的村落萬籟俱寂,偶有零星狗吠之聲,更添靜懿。
折騰了一天的申鋒朔早已沉沉睡去,在睡夢中的他仍不老實,嘴裡含含糊糊的嘟嚕:“爸,媽,我要去神州戰鬥學院了。。。。。。我要做天下第一。。。。。。呼呼。。。。。。”屋內沒有點燈,藉着淡淡月光,方可依稀辨物。挽紗悄坐牀邊,凝視着申鋒朔的小臉,心下柔情盪漾,月光照射在她明澈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兩點明星,目光中滿是愛意。她伸出右手,在申鋒朔面頰掌痕那輕輕撫摩,只見一隻素手皓膚如玉,映着月色,便如透明一般,掌心處泛着晶瑩又柔和的清光。那光芒開始甚微,隨着時間推移,愈來愈盛,不到半盞茶時間,直映得滿室清冷,挽紗和申鋒朔的身形也盡沒其中。不一會光芒消散,申鋒朔右頰上那清晰分明的熊掌印痕,竟已完全不見了蹤影。
“好一式清光普照,月兒,你功力又進步了。鋒朔他睡熟了麼?”熟悉而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不知何時,申澤海來到了挽紗身後。
挽紗回頭笑了笑,看着自己的丈夫,月色清光中,申澤海的身影如小山般立在那兒,神色堅毅,目光溫柔,讓人不由得心生暖意。挽紗輕嘆了下,身子向後靠了靠,偎依在申澤海寬闊厚實的胸膛上,道:“月兒。。。。。月兒,你好久沒這般喚我了,這孩子鬧了一整天,早就睡熟了,”頓了下又詢道:“我們這次的任務,能確定要多久麼?”
申澤海雙手環在挽紗腰上,輕擁着她,在牀邊坐了下來。
“不知道,因爲和四大王國都有關係,如果順利的話,一個國家需要兩年,合算起來至少八年時間吧,”申澤海在妻子的耳畔,輕聲道。
挽紗深吸一口氣,用手輕輕覆蓋在申澤海寬大的手掌上,道:“八年。。。。。。你說,八年後我們還有機會見到朔兒麼?”
“月兒,你放心吧,”申澤海讀懂了她的心事,用沉穩平和的聲調說道:“將來,我們一定能再見到鋒朔的!”每一次只要聽到這聲音,挽紗都會覺得有一種安全感。
挽紗點了點頭,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道:“明天,你打算怎麼考較朔兒的能力,你來還是我來?”
申澤海搖頭道:“不,你和我都不行,我在考慮找個更加合適的對象。。。。。。”
挽紗一怔,擡頭看着申澤海。
申澤海繼續道:“或者老牛。。。。。。,你我都清楚老牛不是普通的熊。。。。。。老牛完全擁有一名四星戰士的戰鬥力,一個普通戰士在它面前頂不過三個回合。縱使沒盡全力,鋒朔居然能堅持到二十回合左右才挨一掌,所以。。。。。。”
挽紗正聽着,卻見申澤海停了下來,忍不住追問道:“所以什麼?”
申澤海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是需要確定下,老牛如果使出全力,鋒朔能支持多久。”
挽紗將臉頰挨在他面上,輕輕的揉擦,說道:“會不會有危險,你要當心纔好。”
申澤海雙臂一收,將她抱得更加緊了,沒再說話,向着窗外看去。
窗外那株大槐樹,枝葉繁茂,樹影婆娑,遠處隱隱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四下一片寂寥。空氣中漸漸傳來初夏的味道,是越來越濃了。申澤海怔怔的看了許久,不覺間有些恍惚。
往事如煙。
人生的過往真似一陣輕煙麼?
當初的少年,鮮衣怒馬,風華正茂。曾經的歲月,意氣風發,壯志凌雲。那模糊又清晰的影子,彷彿就在眼前,卻又覺得那麼遙遠。。。。。。
翌日清晨,天方矇矇亮,申鋒朔便起了牀。小魔頭一番折騰,將父母俱都鬧醒,緊催慢趕着,要立時開始比試。一吃過早飯,申澤海便帶着兒子向天夢峰頂攀去。
一過半山腰,山徑便越走越險。今天山風不烈,再走數裡,四下雲霧漸濃,靄氣騰騰,好似置身雲中一般。申鋒朔向山下望去,只見一片冥漾,已然看不見人家。頭上一輪紅日,照在雲霧上面,反射出霞光異彩,好看得緊。
山勢雖陡,兩人卻登山如行平地,比之猿猴猶更矯健。行不多時,父子兩個到了山峰頂上一處空曠之地,再走近十數丈,山壁上露出一個石洞,洞口頗大,裡頭卻非常幽深,讓人看不真切。
“老牛,別睡懶覺了,今天快來一決勝負!”申鋒朔早已忘記昨天是怎樣落敗的,鬥志非常昂揚,站在老牛洞前大叫大嚷。
不多時,老牛慢悠悠地從洞裡爬將出來,晃着大腦袋看了看申澤海父子,撒開兩條粗腿便跌坐地上,身形甚巨,就好似一座小山丘般,眼睛眯成條線,十分憊懶之意。
申澤海走上前,朗聲道:“老牛,你我算來也有十數年交情,今天小弟麻煩件事,還盼老哥應允。”
老牛大吼了一聲,當做回答。申澤海見狀續道:“今天我帶鋒朔來,是希望老哥你盡力攻擊他。放心,我會在邊上看着,不會出事。我只是想看清楚鋒朔現今的能力,這也是爲他今後前途着想,希望老哥認真對待。”
老牛聞言,晃了晃頭,像是考慮了片刻,“咕咚”一下直身站起,邁着大步走到申鋒朔面前,高視闊步,自有一番威武氣概。
申澤海拍了拍申鋒朔的肩膀,便即閃步退在一旁。
“來吧,老牛,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絕招。”只見申鋒朔縱身撲上,揮起右拳直擊過去,同時喝道:“無敵天王拳!”
就聽得“砰”一聲悶響,申鋒朔的這一拳重重打在老牛肚子上。老牛是紋絲未動,即不倒下,也沒反擊。它先是對着申鋒朔,然後側頭看了下申澤海,黑豆樣的眼睛眨了眨,用力一點頭,突然仰天撲倒,隨後舉高左掌搖了兩下,意思很明顯,它被擊倒了。。。。。。
申澤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來到老牛跟前,指着它鼻子道:“我說你到底明白我的意思麼,趕緊給我重新比過!”
老牛卻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腆個肥厚的肚皮,優哉遊哉曬起太陽了。申澤海拿它也是全沒主意,只得無奈嘆道:“鋒朔昨天跟我說,目標想做天下第一,老牛你是瞭解他的,這小子將來爲實現目標,肯定得跟人較量,如果你認爲現在什麼也不做對他比較好,那你就繼續躺着罷。”
申鋒朔說完,就見老牛的耳朵動了幾下,旋即低吼了數聲,一甩腦袋,陡然跳起,大吼了一下,聲震山谷,聲勢極是駭人。申鋒朔猛吃一驚,急忙躍後幾步,擺好架勢,嚴陣以待。老牛霍地撲上,巨掌揮起,劈向申鋒朔。申鋒朔只覺一股巨力突然壓在身上,腳步一個踉蹌,他心下暗驚,知道硬抗絕對是吃大虧,立時左手一抵,身形卻隨勢後撤,退在一旁。老牛見一擊不中,搶上一步,掄臂着地橫掃,往他足徑上掠來,勢道威猛。申鋒朔腳尖一點,縱身躍起,從它頭頂飛躍而過,跳到了內側,反手給老牛拍了一掌。老牛雖身長體巨,動作猶比山貓還要靈活,稍一側身便避開這擊,雙掌一合,猛擊過來。
老牛力氣實在太強,每一擊都是凌厲無倫,疾風勁力,不斷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申鋒朔雖然步伐敏捷,趨避巧妙,但攻擊甚是乏力,只有不斷的後退。慢慢的,被壓迫在一個角落裡愈來愈窄,周圍的勁風強猛,竟似狂風巨浪,讓他寸步難行。申鋒朔只覺雙足痠軟,老牛一看機會,踏上一步,雙掌齊落,直如排山倒海一般。。。。。。
挽紗一清早起來,便忙着在家收拾家務,做畢午飯後,日漸當中。她心下有些黯然,徑自到申鋒朔房中,環顧四周,陳設雖然簡陋,卻是潔淨異常,角落裡擱着一杆短槍,一柄木劍,已頗多磨損。挽紗坐於牀頭,想起兒子的小臉,沉吟半晌,望向桌上斜斜支着的相架,架中相片是一張全家福,拍得四年前一家人在外野餐的情形,相中的申鋒朔剛滿六歲,手足粉嫩好似藕節,很是可愛。
過去十餘年的時光,一幕幕閃現在眼前,挽紗記起與丈夫初識之日,想到兒子蹣跚學步之時,心頭一陣唏噓,一陣歡喜。她幽幽的嘆了口氣。伸手取過相架,細細撫摩起來,念及將要和兒子天各一方,眼中淚珠盈眶,再也忍耐不住,撲簌簌的滾下衣衫。
正失神中,忽聽到申澤海的呼聲:“挽紗。。。。。。快點出來救人!”語調焦急,渾不似丈夫平素模樣。挽紗心懸愛子,立時吃了一驚,腦中眩暈,幾乎是跌跌撞撞的搶出門去,連聲詢問:“大哥!鋒朔出了事嗎?”
“不是鋒朔,是老牛。。。。。。”申澤海遙聲相應。挽紗閃至院內,但見申澤海輕輕將老牛碩大的身軀放到地面上,對着妻子伸了伸舌頭,神情有點尷尬,急道:“是老牛,被我打暈了,待會要幫我說下好話啊。”在一旁的申鋒朔卻是坐在石凳上,不住喘氣,看來甚是疲累。
挽紗奇道:“是你把它打暈的?”申澤海摸了摸後腦勺,臉上一紅,揣揣道:“最後那下太危險了,我過去想把他倆分開,一不小心,神息沒控制好。。。。。。”挽紗又好氣又好笑,嗔道:“真是的,差點被你嚇死了!”
申鋒朔插嘴道:“爹爹好厲害,一下子就衝到我前邊,怎麼出的手我都沒看清楚,”他手上比劃了下,看上去仍是心有餘悸,長吁了口氣續道:“不過,我覺得老牛那一下我應該能接住,”言下之意,好似還有點遺憾。
申澤海一臉無奈,看着申鋒朔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嘆道:“真能接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