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森森的刀光環空疾轉,如同一道青色光輪。
殺生王的長袖一拂,一掌就探入光輪中,正按在高鋒心口。這一招毫無煙火之氣,卻讓高鋒無可避讓。
青色光輪登時崩碎,連帶高鋒整個人都化作一道白光消散。白光很快再次凝結成型,化作苦笑的高鋒。
高鋒已經被殺了幾千次了,他心中也很窩囊。要是能催發出雙劍,高鋒怎麼也能和殺生王一戰。絕不至於被連殺數十次。
但手中拿着慈航刀,這和雙劍差的太多了。要是對手弱一點,高鋒也能克服。問題是殺生王差有青銅的力量,力量的優勢太大了。高鋒又施展的是慈航刀,照葫蘆畫瓢的招式,缺少最爲玄妙的刀意,慈航刀的威能根本催發不出來,只能被殺生王狂虐。
殺生王也從不留手,也不給高鋒拖延的機會,往往都是一招絕殺。
高鋒心志堅毅,到不會爲這點挫折而動搖。要是在平時,他到很有興趣和殺生王這麼戰下去。
可他已經和索菲亞約定好,五天後交易。神念幻界自成一界,神唸的交流也不同於正常交流。
正常時空的一分鐘,在神念幻界中也許就是半個小時,或者更久。在殺生王的神念幻界中,高鋒也難以精準的計算時間。
可這樣下去始終無法脫身,肯定要耽誤和索菲亞的交易。要是時間太久了,身體也會受到傷害。
高鋒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握的情況,但無法斬殺面前的殺生王,高鋒就難以出去。
“金剛斬是剛猛強大,有着降服一切的大決心。你的招式沒問題,但沒有那股大決心啊……”
殺生王每殺高鋒一次,就會指出高鋒的問題。
只是涉及到刀意的變化,高鋒就是王者也難以立即就領悟。何況刀意是源自佛典,對高鋒更是個巨大的難題。
高鋒按下心中的雜念,再次舉刀。既然現在沒別的辦法,想那麼多是也無用。還是先竭盡全力的掌握刀意再說。
只要能掌握一式刀意,催發慈航刀的一分威力,高鋒就有信心把殺生王斬於刀下。
一次次的揮刀,一次次被殺。
好在這裡了殺生王的神念空間,高鋒被斬殺的只是神念投影,並不真正的消耗他的神念。所以他才能支持的住。
被殺了幾萬次,高鋒的刀法到是突飛猛進。他戰鬥意識本就是當世絕頂,只是一時不習慣用長刀。習慣過來後,刀法進步是非常可怕的。
殺生王也是不掩飾自己的驚歎,高鋒的進步太可怕了。要不是力量上有着絕對優勢,被虐的絕對是他。
再一次擊殺高鋒後,殺生王擡手示意暫停。
“你的刀法沒問題,但你的心卻有問題。慈航刀,那是大宏願大慈悲大心胸,沒有這樣的器量,你永遠無法真正體會慈航刀的刀意。殺既慈悲,絕不是我殺戮的藉口,那是我的道”
殺生王輕輕嘆息,對於高鋒無法理解他的道也是很無奈。
高鋒也知道這種路子不對,可他本身的天狼劍意太強了。慈航刀雖強,也至多和天狼劍意同一個層次。他當然不可能放棄天狼劍意。
“來這裡坐……”殺生王招呼高鋒坐下。“菩提古樹,傳說佛祖就在此樹下悟道。你知道自己爲什麼領悟不了慈航刀意麼？”
高鋒當然清楚,但他更想聽聽殺生王怎麼說。
“你本身的力量很強,神意堅凝無比,對於世界有自己獨特觀點,並絕不會爲外力改變。這在佛家來說,就是知見障。已有的知識和智慧,影響了你的認知。”
殺生王也早就看出高鋒的問題。高鋒理解不了慈航刀意,只有一個緣故,他太強了。
高鋒也知道問題所在,但沒辦法克服。天狼劍意就是力量、智慧凝結而成,否定天狼劍意,就是否定自己。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你若真的強了,又何必排斥慈航刀意嫩。說穿了,你還是不夠強,更沒有足夠的器量,能容乃慈航刀意。你的道,就是殺道麼？你爲什麼追求力量？你是最大願望又是什麼？”
殺生王連問了三個問題,最後道：“你若能想通這個三個問題,慈航刀意就不再是問題。”
高鋒手握慈航刀,苦苦思索。殺生王的三個問題並不新鮮,他也曾思考過。只是在這個特殊的地方,心境又有些不同,思考的角度也有了變化。
重生以來,未來的天狼王已經十七歲的高鋒融合成一體。現在的高鋒既不是天狼王,也不再是單純的十七歲少年
但不管如何,天狼王記憶和經驗,對高鋒的影響是至關重要的。
從心底來說,高鋒還是本能的依靠天狼王的經驗行事,做出各種判斷。事實證明,這些準確的判斷讓高鋒一直順利走到現在。
但不知不覺間,高鋒已經偏離了天狼王原本的道路。現在的高鋒,再也不會成爲那個記憶中的天狼王。
拯救人類,一直都是天狼王的意願。高鋒也爲之努力。但在內心最深處,高鋒只把這個意願當做一個任務。
就像是天狼王留下的任務。高鋒既然接受了天狼王的智慧和經驗,完成他的意願也是理所應當的。
從高鋒本心來講,他也並不排斥這個偉大艱鉅的任務。
可殺生王的問題,卻讓高鋒深思起來。天狼王的願望,到底是不是他內心最深處渴望呢？
“我的道不是殺道,是正道。追求力量是因爲我想成爲強者,不屈服於任何人任何意志,包括命運。我最大的願望,守護親人、朋友包括所有人類。”
高鋒經過深思後,說出了他的答案。他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天狼王的意願,還是他自己的想法。但經過認真思考後,他能確定這就是最終的答案。
這些話他也無法對任何人說,面對殺生王的留下的神念,他卻可以毫無顧忌的暢所欲言。
“正道,對抗命運,守護人類。”殺生王露出笑容,“這真是偉大的宏願。既然有着這樣的宏大的願望,爲什麼容納不下區區的慈航刀意呢？”
高鋒一愣,是啊,他有這麼大宏願,怎麼會容納不下普度衆生的慈航刀意呢
“因爲你的宏願只是願望,而不是真正的決心,更不是你的信念你的道。所以,你沒有這麼大的器量啊……”
殺生王深深的嘆息着,眼中露出憐憫之色。高鋒是非常的出色,但他終究是個凡人,是個少年,還不理解這樣的宏願,需要多麼堅定的意志和恢宏器量。
沒有這樣的意志,沒有這樣器量,這些話更多是隻是一個少年的幻想。
殺生王的話,如同霹靂一般震的高鋒神魂激盪,難以自己。是啊,雖然不斷的爲着未來努力,卻還沒能超出天狼王的侷限,內心深處何嘗不是有着迷茫和不確定。
想着對抗命運,心底深處,何嘗不是有着對未知命運的畏懼
殺生王淡然道：“我這一生,殺人無數,卻從不後悔,也從不動搖。因爲我能見自己本心本性,恪守自己的道。
高鋒輕撫着慈航刀的冰冷刀身,想到了慈航刀第一式,“菩提斬”。
菩提斬,能斷一切煩惱,明本心,見本性。不惑不畏。
五尺長刀上碧光如水波般流轉,高鋒隱隱間和慈航刀建立了一種微妙的聯繫。
冷硬鋒銳長刀,第一次變得有靈性起來。長刀內的層層法陣,似乎向高鋒敞開了大門。
第二式,雷音斬。雷音正聲,滌盪一切不淨污穢,淨化己身己心。
第三式,金剛斬。堅若金剛,萬法不動。堅固本心。
第四式,無相斬。斬堅固妄想。去執迷之心。
第五式,摩訶斬。以大器量出無量偉力。
第六式,般若斬。破大智慧破一切迷障。
第七式,慈航斬。刀若慈航,普度衆生。
慈航七刀的根本要義,是不斬敵,先斬己。
這種要義不是自己領悟,別人說的再多也沒用。高鋒苦苦思索下,終於領悟到了這個簡單的道理。
一刀接着一刀,連續七刀斬出,刀勢就若九天銀河磅礴而下,洶涌不可阻擋。
慈航刀和高鋒之間,已經建立了玄妙的聯繫。神念轉動中,慈航刀已經能隨意駕馭,靈動如神。
在高鋒身旁殺生王一聲長笑,“我輩不孤……”
話音未落,殺生王已經化作一道白光落入慈航刀內。以高鋒爲中心,精神幻界迅速收縮聚攏。
無窮無盡的強大神念,通過慈航刀貫入高鋒的精神核心。
若不是有慈航刀作爲中轉,高鋒立即就要被這強大神念撐爆了。
經過慈航刀的轉化,神念也化爲極其純淨的力量,不斷溶入精神核心。
明暗的本命雙星疾轉,無數源力光芒流轉,源力水池迅速暴漲。整個精神核心,也在不斷的擴張。
高鋒只能運轉慈航刀意,一點點轉化吸收。在這個過程中,天狼劍意也和慈航刀意相互融合。成爲高鋒自己的獨有的強大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高鋒一聲低嘯,睜開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