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帝頓覺頭疼,突然便後悔召見此人,此人當真是囂張,偏偏又將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叫人抓不住錯處,看似進退有度,實則步步緊逼,可他雖然心裡窩火,卻還是不得不礙於羣臣壓力應道:“既然如此,朕自當還沐公子一個公道。”
“沐雲謝過陛下,既然陛下已經同意徹查,不知沐雲現在是否能退下了?”沐雲兮拱手言道。
衆朝臣再度目瞪口呆:“……”
胤帝差點氣得背過氣去,這到底算什麼?是將事情吩咐完了然後就直接走人?他是壓根沒打算理會朕要賜他官職之事?
上官雲蕭、沐浩林下意識爲那站在殿中仿如沒事人一樣,依然挺直而立的男裝女子捏了把冷汗,隨時做好幫忖準備。
上官玉辰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無語地搖了搖頭。
大殿裡的氣氛彷彿被定了格,一直過了好一會,胤帝才終於開了口:“既然沐公子無心留在這朝堂之上,便離去吧。”
沐雲兮淡淡頷首,算作施了一禮,沒有多留隻言片語,轉身徑直離去。
其實早在昨夜,上官雲蕭就已經告訴她,今日皇上可能會授予她官職,此刻她又如何不明白胤帝話中有話呢?不過,這些對於她而言,實在沒有什麼重要的,若真的要授予她官職,她才覺得又攤上一個麻煩了呢!
…………
玉都,風花雪月。
“雲兮,你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上官雲蕭直到現在都還有些驚魂未定,“那可是在金殿之上,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惹怒了父皇?”
“現在不是沒事嗎?”沐雲兮雲淡風輕地反問。
聞言,上官玉辰突然眉心一凝,道:“我說過,對付上官漠要慢慢來,交給我就是。你這樣公然在朝堂上提出徹查這件事,豈非逼得他狗急跳牆?”
“我若不揭發,他難道就會放過我了?我這麼做了,他反倒會有所顧忌,不敢再下/陰手了,而且,我還要利用這件事拿到解藥。”沐雲兮冷笑。
上官玉辰微微思索,她說的也是,這件事在朝堂上被公然揭出,上官漠反倒會投鼠忌器,記得曾經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子行事從來看似毫無顧忌,全憑自己心意,可其實每一步行爲都在她的胸懷之中。
他看她一眼,腦海裡忽然閃過朝堂上那個傲然絕世的男裝女兒,而後不由回想了一下玉都重逢以來自己所認識的沐雲兮。
玉都初見,她孤傲冷漠,似目空一切卻又行事謹慎;暗夜遇刺,她冷冽懾人,劍起血濺不見半分遲疑;朝堂面聖,她從容不迫,囂張狂妄,眉宇之間甚至有一種俯瞰天下的王者傲氣……
究竟是五年前自己並沒能完全瞭解她,還是五年的經歷磨礪了她的鋒芒?這些年,她究竟身在何處,又經歷了些什麼?
上官玉辰兀自想着,一絲憐惜伴着心疼泛了上來,卻全不見此時沐雲兮正一臉莫名地盯着他。
過了一會,沐雲兮轉過頭去,小聲道:“你看,玉辰是不是正在想助我拿到解藥的對策?你幫我問一下。”
“你怎麼不自己問?”上官雲蕭下意識問道。
沐雲兮壓低聲音道:“我暫時不想破壞他的思緒,讓他好好想一想。等想好了,你幫我問,我怕我一問他,他又靈魂出竅,結果忘記怎麼辦?你看,我剛剛纔跟他說一句話,他就出神了這麼久。萬一我一問不對路,他豈不要出神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