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玉辰始終沒插一言,只是垂眸站在公儀無影身後,心裡早已因她的維護而一片柔軟,但眼見她和她的父皇越來越僵持不下,感動之餘,卻泛起一絲愧疚,快速思索着。
“兒臣不敢。”公儀無影神色冷然依舊,毫不退縮,“但父皇此刻所行,不正是在質疑兒臣的治下之力?公儀世家早在百年前就已選擇急流勇退,公儀無影乃因柳藍戰火出山。如今使命已然完成。若父皇質疑兒臣能力,兒臣即日便可將三軍虎符呈上。”
景成帝簡直不敢置信,影兒過去雖看似行事無所顧忌,但其實一直拿捏着分寸,此時爲了袒護這個人,影兒居然連釋兵權這樣的話也信口提來?定定看着她,他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良久終是不想再同她爭執,冷喝一聲:“還不將此人拿下。”
周圍的親衛立即又圍了過來,公儀無影正要出手,身後的上官玉辰快速上前幾步悄悄伸手攔住她的動作且他自己也沒有反抗,任由親衛將他押下。
那小小互動動作並沒有逃過景成帝的眼睛,他心中懷疑不由更增幾分,看向那被押下的人,沉冷的聲音道:“將此人打入天牢。”
親衛領意,押着上官玉辰離去。
公儀無影眼睜睜看着上官玉辰在自己面前被押下去,美眸之中怒急交加,轉頭看一眼景成帝,卻見他只是背過身子,似鐵了心一般將視線落到另一個方向,她捏了袖角,甚至連告退之禮也未見便轉身而去。
…………
親衛正押着上官玉辰走在宮道上,驀聽一聲怒喝傳來:“站住!”
衆親衛一齊轉身,正見公儀無影迎面走了過來,皆垂首施禮道:“見過戰王殿下。”
公儀無影目光看着那被押着的男子,沉聲道:“放開他,本王尚有幾句話要單獨對他說。”
爲首的親衛恭敬道:“戰王恕罪,皇上有令……”
那親衛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公儀無影凌厲的眼神朝他掃去,冷聲道:“皇上可曾有令,本王不能單獨對他說幾句話?本王離開柳藍不足一年,想不到如今你們竟是都敢不將本王放在眼裡,公然抗令了?”
所有親衛頓時齊刷刷地全部跪下,那爲首的親衛趕緊道:“卑職不敢,請戰王恕罪。”
親衛全部跪下之時,上官玉辰已經被押送他的人放開,立在跪倒的衆人中間。
公儀無影並沒有理會那跪下的一片人影,只淡淡朝上官玉辰看了一眼,隨即轉身走出數步遠。
上官玉辰自是懂她的意思,靜靜地跟了過去。
離開那些親衛一定距離後,公儀無影停下腳步,轉身狠狠瞪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真是自找的。”
看到她氣咻咻的模樣,上官玉辰戲謔一笑,道:“當年你毀了我的鉅子山重陣在雲安坐牢,今日換我違抗你的軍令在靈都坐牢,這可真是還債啊!”
聽他故意輕鬆地自我調侃,公儀無影也不再跟他鬥氣,低聲道:“父皇今日此舉恐是已對你身份起疑,我必須先助你離開此處,再做其他安排。且不必顧忌我,我終究是柳藍的戰王,在柳藍,尚還沒什麼人敢對我無禮。只要你無事,父皇那邊,我自能應對。”
上官玉辰如何看不出來,如果她執意要護着自己,怕是連柳藍的皇帝也拿她無法,可她剛剛爲維護自己已經讓柳藍皇帝下不來臺,若此刻再……柳藍皇帝必更難待見自己,妄談他日能願意讓影兒嫁與自己,何況此事自己還另有考量,他微微搖頭,收斂戲謔,道:“要解決一切麻煩,燕無爭必須認父,那你母親就必須出山。你母親不肯出山,只因爲事情鬧得還不夠大。”
事情鬧大?公儀無影立時明白了他的想法,略作思考,有些不放心地道:“你公然違抗軍令,觸犯軍法,而父皇有可能已經對你的身份生疑,如果你現在進了靈都天牢……”
她還想繼續勸阻,上官玉辰卻牽過她的一隻手,似帶着安撫輕輕拍了兩下,柔聲道:“沒事的,放心吧。”而後也不等她再說下去,自己就轉身走到押解他的親衛隊中,任由那些親衛將他押下。
公儀無影張了張脣,卻見他遠遠回過頭遞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眼神。
看着一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她擡手習慣性地摩挲指上的銀戒,看樣子,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要把事情鬧大,不進牢房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