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長別,破曉之光(3)

卡茨到格雷斯星有一段日子了,很多事情我並沒有告訴他,可這小鬼的好奇心卻重的很,竟然私下裡向其他邪靈小兵打聽我的事,實在是難管。那些小兵到底也是不瞭解我的,而且我也命令過他們不準告訴卡茨關於邪靈組織的其他事情。這些時間我一直避免他和其餘邪靈高層見面,尤其是我的哥哥布萊恩,他也對卡茨的身份有着疑心。

爲了分散卡茨的注意力,我開始教授他暗影屬性的技能,他很有天賦,總是學得很快,不知是不是和他體內那股隱藏的暗影力量有關。每次訓練的時候,都需要嚴格把控時間和訓練強度,如果超出那個臨界值,卡茨可能就無法掌控了。

這天,我剛辦完任務回來,卻見哥哥站在我平時休息的地方,雖然斗篷將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可我還是感覺出了一絲鋒芒。

“威斯克大人會不會看錯了,你也培養了這麼久了,我怎麼覺得那個卡茨沒有他說的那麼厲害。”從哥哥的語氣裡,我多少聽出了一點陰陽怪氣的成分。

“他真正厲害的點還沒展現出來。”

其實這麼說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卡茨學習技能很快,這是不假,可還遠遠達不到我計劃中的那個能力。

“你難道不想看看那小子的真面目?”哥哥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

卡茨的另一面?實話說,那也是我非常想了解的事,可以那種力量的危險程度來看,要想完全激活不會那麼容易,而且造成的危害目前也無法估量。

“時機還未到。”

“他需要一點刺激,你得讓他的精神崩潰,才能讓另一股力量出現。”哥哥看向我,接着打了個響指:“我打聽過了,從懷特星新抓來的一批精靈裡面,貌似有個小傢伙和卡茨關係還不錯啊。你說……如果給卡茨一個任務,讓他…”

讓他去殺了曾經的夥伴,這後半句未曾說出來,但我已經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這不合適。”我立刻拒絕了。

“合不合適,要試了才知道,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去做的。”哥哥冷笑着。

這時,遠處升起一股細煙,似有一股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閃動。格雷斯星多久沒出現這樣的亮光了,生活在這裡的精靈都明白那條規則,是誰敢違反?

“看來又有不知死活的傢伙了。”哥哥轉頭看着那個方向,輕鬆地跳上樹梢,三兩下就走遠了。

我想着卡茨對我說的那些話,在這個黑暗的星球,可能他已經把我當作了唯一的依靠,不希望我受傷,想我陪他玩……

真的要這麼做?雖說殘忍了點,但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哥哥還真看出了我的想法。不得不承認,在功利心這點上,我和他是一樣的。我立刻抹去之前腦中片刻的溫情,說到底,卡茨不過是一個工具,誰會去在意呢。卡茨啊卡茨,你最好展露出一點能被我利用的價值,否則我也無法保你長久了。

我回到營地去找蘭特,得知卡茨去樹林裡閒逛了,便決定等他回來就立刻實施計劃。蘭特和我談論起復仇的打算,又談起雷伊,可說起卡茨的時候,他還是和之前一樣笑着:“卡茨多可愛啊,你們都說他體內有着特殊的力量,也許他真的能夠幫助你,幫助格雷斯星恢復光明。”

“別說了,小心被聽見。”我捂住蘭特的嘴。

沒過一會兒,卡茨卻和丟了魂兒似的走來,我揮手示意他過來,他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連步子都不太穩。這傢伙走的方向…該不會是看到布萊恩了吧。

“今天帶你玩個遊戲,好不好。”

卡茨怯生生地看着我,臉上滿是不解,還有些擔憂。按理來說,這個時期的小精靈是最喜歡嬉戲玩鬧的,不該是這個反應,不過在邪靈組織的這段日子,他也確實變得沉穩了許多。

那一批被俘的精靈被帶過來後,我就一直注視着卡茨,他果然對其中一隻白色的小拉利給吸引,那隻精靈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弱小到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殺死他。卡茨興奮地叫着他的名字,什麼都顧不上了,飛奔過去抱住了他,卡茨的朋友?那麼,就是他了。

雖說這些不聽話的俘虜是要被全部處死,但看到卡茨摟着小拉利落淚的時候,我還是動搖了,他們也許是不應該以這種方式死在這裡。等等…樹後好像還站着一個邪靈,我側眼瞟了瞟,是艾文,他怎麼在這裡,難道是威斯克派他來監視我的?他們還不放心我做事麼?要騙過他,留住這些精靈的命…有點挑戰難度。

和我預料的一樣,卡茨在聽到任務指令後非常抗拒,說什麼也不肯攻擊。我想了想,決定將事情更進一步,夜魔之球的能量在我的手中不斷變幻着,我用這團能量將那些精靈一一擊倒,有些膽兒小的還未等我出手就直接暈過去了。我很清楚自己的力度,只是放出了一部分的血,沒有打在他們的命脈上。

卡茨仍捂着眼睛,不敢看這一畫面,現在這個局面,那些精靈自然認爲他和邪靈是一體的,各種辱罵聲不堪入耳。現在,還需要最後一步……拉利,不好意思了。

我走上前,將暗影之力附在他瘦小的身軀上,他衝着天空狂吼了一聲,由於控制不住這股力量,他開始猛地衝向卡茨。

遊戲,也正式開始了…

在這樣連續的衝擊和刺激下,我看到卡茨的暗影力量正在慢慢發散,由紅至紫,再變爲黑色。他的身體裡彷彿住着一個惡魔,正在一步一步掙脫束縛,和我在懷特星看到的一樣,很快,數道暗影力量從卡茨的掌心中放出,眨眼間就將那隻白色的小精靈的身體給刺穿。卡茨已經失去了判斷力,他的雙眼變得紅彤彤的,僅一掌就把周圍的石塊劈得粉碎,地面也開始出現震動。

好強的力量,再這樣下去鬧出更大的動靜就不好了,必須得收手。我釋放出夜魔之球將卡茨壓制住,但還是有暗影力量從他的身體兩側竄出,將我的肩膀劃出兩個血口。好一會兒後,卡茨才平靜下來,他倒在地上,像是耗盡了體力,昏睡過去了。

應付完艾文,我才稍微鬆乏一些,那些精靈都無事,只是這拉利…他的身上淌着血,但胸口還在微微起伏。我先將他的血止住,然後設法保住他的命,叫來蘭特把精靈們全部帶走,然後把卡茨抱起,回到休息地。

卡茨還是將身子蜷成一團,眼睛微閉,和普通的幼年精靈沒什麼分別,誰能想到在他的體內有着那樣暴戾的能量?這個精靈的身上到底還藏有多少秘密。

今晚算是安靜了,穿過林子,我再次來到光明聖壇。這座被廢棄多年的祭壇如今已是冷冷清清,我和往常一樣拂去上面的灰塵,除去周圍的雜草,然後在這裡靜靜地坐上一陣子。手中的光明種子散發着淡黃的微光,我無數次想象它在聖壇上綻放光明的樣子,可在邪靈的各種瑣事總能將我的幻想磨滅得一乾二淨。這顆光明種子是家族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只要它在…就好像親人永遠沒有離去一樣。

然而今天和平時不同,我感覺光明種子變得更明亮了,我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它的光芒似乎對應着聖壇的某個地方,像是在指引着什麼。我起身循着點點光芒來到聖壇後方的一處角落,一幅由光之能量編織成的奇怪地圖展現在我的面前,上面畫着許多詭異的符號,看起來非常危險,可有一個標誌我是深刻記得的,那是光明守護者的印記。我立刻就明白了一半,地圖上顯示了三個寶物的地點,那是留給守護者後裔的…星際碎片,蘊含着強大的能量,但不要輕易啓用,會有很大的副作用。

這是光明種子和光明聖壇給我的指引嗎?我伸手拿起那張圖,剛纔所有的光芒在這一瞬間也都消散了。如果我能得到這些力量,就有更大的把握戰勝威斯克,並且喚醒哥哥了吧。

回去時,卡茨已經醒了,但情緒還是非常不穩定,蘭特在一旁哄着他、安慰他。卡茨看到我,氣沖沖地跑了過來,質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我沒功夫理會他,滿心想着星際碎片的事。

按照圖中的指示,這其中一塊碎片就在格雷斯星山谷中,可山谷那麼大,還是格雷斯星的禁地,要從哪兒開始呢?而且我尚在邪靈組織,若是威斯克他們要找我,恐怕也會造成阻礙。

“布萊克,我是不是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我是不是一個惡魔?”卡茨哭得撕心裂肺,緊緊抓着我的斗篷,我竟感覺到自己的心有一絲顫動,可我沒法回答他有關拉利的問題。

“你不是惡魔。”

逼出他體內暗黑力量的我…纔是那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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