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二)

“我們到了嗎?”剛下車,南希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們把車停在了離市區比較遠的郊區,還好有電車運營。雷伊拉着南希趕上了就要離站的電車,把布萊克和方遠落在了後面。

電車車廂裡也裝飾着氣球,一路走來,滿眼都是喜慶的紅色。不時有小孩子揮舞着煙花,童稚的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

他們下了車,雷伊抓緊了南希的手防止南希被人流捲走。晨霜跳下主人肩膀去自己覓食。南希隨手拿出一包巧克力棒,邊吃邊問道:“我們去哪。”

“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你嗎?我第一次來。”雷伊拿起一根放進自己嘴裡。

“我不記得路……”南希茫然。

“所以還是我來帶路吧。”雷伊道。

南希跟着雷伊,不時停下看看新鮮的小玩意,雷伊也放慢腳步,仔細觀察着南希喜歡什麼。南希在一個賣飾品的攤位前多停了幾秒,雷伊憑直覺買了一條黑絲編織的手鍊,上面穿着許多細小的白色珠子,還有一塊相對比較大的淺藍色透明晶體。一回頭,南希就丟了。

雷伊四處尋找,在一棟低矮的房子房頂上發現了毛茸茸的一團,南希不知怎麼爬了上去,不過這樣倒是好找了。

“爲什麼要來這裡?”雷伊落在南希身邊。

“每年這個時候都有煙花大會。”南希回答。“但是教官不允許我們參加公共活動,所以我來這裡看。”

雷伊心頭微微一顫,他很快下去又上來,把手裡的熱可可遞一杯給南希,他們並排坐着。

一朵亮白色矢車菊在天空中綻放,宣告着煙花大會拉開序幕。五角星和笑臉組成了第一波,接着是百花齊放,豔紅的玫瑰,幽紫色的風信子,出場自帶轟鳴聲的萬壽菊,有的眼花拖着長長的尾巴,帶着尖細的鳴叫聲一閃就不見了,有的煙花如孔雀開屏般佔據了天空。最後的煙花瀑布最爲耀眼,燃燒了許久才熄滅。

“很漂亮。”雷伊說道。

南希跳下房頂,他們沿着小巷並行,雷伊注意到路邊有一棵古樹,蒼黑的樹幹經歷了風雨的摧殘,鐵青的樹枝橫斜着指向天空,紅色綢帶長長短短,隨風飄揚,仔細看可以發現上面寫着字。樹下還擺着許多紅綢帶。

“這是幹什麼用的?”雷伊問道。

“許願。”南希回答。

雷伊拿起一條綢帶系在樹枝上,把願望在心裡認真的說了一遍。突然,他睜開眼,南希已經不在他身後。雷伊望着夜色中風衣的一角,無奈嘆氣。就在他思索要不要追上去的當兒,風衣已經消失了。

“你怎麼在這裡。”眼前終於清晰,南希就看見了身邊的某隻布萊克。

“我一直都跟着你們。”布萊克面無表情。

“……”南希不語,突然,她發現了什麼。

“四哥和我妹妹在那邊!”南希急忙跑向港口,布萊克緊隨其後,當南希趕到時,遊艇已經開走了,南希扶着欄杆大口喘氣。

“居然有這麼多情人鎖。”南希注意到欄杆上掛的小東西,許許多多形態各異的情人鎖,每一把鎖上都刻着一對情侶的名字。不知亞瑟和南夕有沒有留下一把,南希暗想,便沿着欄杆開始找。

布萊克跟在南希身後,他拿起一把空白的情人鎖刻上了他們的名字,飛快的掛在了欄杆上,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南希沒有找到,遂放棄。提議他們去放孔明燈。布萊克自然不會拒絕。

“孔明燈是用來祈福的。”南希一邊點蠟燭一邊向布萊克介紹。“也有人把自己在乎的人寫在上面。”

布萊克想了想,很認真的寫上了他所有家人,還有戰神聯盟的兄弟們,還有……

他們拿着孔明燈走到海灘上,已經有很多人在放了。布萊克注視着那一盞孔明燈升入空中,和其他的孔明燈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遙遙的有鐘聲傳來,十一點了。

“該回去了。”南希也聽到了鐘聲。

返程路上,好死不死又遇到了雷伊,南希最害怕的就是夾在他們倆之間,氣氛總是怪怪的。

“總算回來了。”溫潤如玉的少年在電車站等他們,身邊還有個包,南希欣喜的撲過去。

“哥!”

“手冷不冷。”方遠揉揉南希帽子上的小耳朵。“玩的盡興嗎?”

“嗯。”南希把頭埋在方遠頸窩。雪白的小狼努力往主人肩上爬,它吃的有點撐,爬不動了。

“哥,你幹嘛買這麼多零食。”南希不解。

“給子羽哥他們。”方遠道。“他們沒來。”

“我們就在這裡等他們回來得了。”目送那幾個人離開,歐陽行鋪開野餐毯,和謝楓歪在一處。謝楓不願意做歐陽行靠背,兩人打了一場,第八名完敗。

“你們注意點。”唯一穿黑西裝的少年警告。

“是是是。”歐陽行急忙答應。

女孩慢慢往山丘頂上走去,粉藍的長髮遮住了眼睛,握緊的雙手錶現着她內心的不平靜。她身穿紅色唐裝,裝飾着繁複的花紋。很漂亮。

加油,許芊芊!她給自己打氣。

許芊芊緊張的捏了捏唐裝袖子,不時瞟向那個孤獨的身影,他還是穿着天驕學院平常的黑色西裝,風衣下襬飄揚。銀髮在黯淡的月光中帶着一點光暈,紫色的瞳仁深不見底。

“子羽哥……”許芊芊深吸一口氣,走向慕容子羽。

“怎麼了。”慕容子羽從沉思中回過神。

“子羽哥。”許芊芊咬了咬下脣,開口道:“子羽哥,我……我喜歡你。”

“芊芊……”慕容子羽眼底掠過一絲不宜察覺的悲傷。“我知道,但是,我只把你當妹妹看待。”

“我已經有阿紫了。”慕容子羽擡頭望向那一輪殘缺的月牙,右手無意識放在胸口。“她一直都在我心裡。”

“子羽哥……”許芊芊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慕容子羽的身影消失。“六年了,你還是放不下阿紫姐姐嗎……”

慕容子羽獨自坐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他手腕上的聯絡器突然亮起,千百道熒熒的藍光投出,烏拉諾斯的身影漸漸浮現。

“你不該這麼拒絕芊芊的。”烏拉諾斯說道。

“但是我怎麼能放下你呢,阿紫。”慕容子羽嘆氣。“我的路,我已經決定好了。我不想背叛我自己,也不想讓芊芊過度傷心。”

烏拉諾斯長嘆。

“南希剛去找了安子瑞。”慕容子羽突然說道。

“我知道。”烏拉諾斯道。“希望她們不要因爲我的關係生分了纔是。”

“芊芊,小楓?”南希的聲音遙遙傳來。“你們在哪?”

烏拉諾斯頃刻消散,慕容子羽站起身去迎接歸來的夥伴們。

“七姐……”許芊芊抱住南希,眼圈有些紅。“子羽哥他,他還是忘不了阿紫姐姐……”

“沒辦法,畢竟他們感情那麼深。”南希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傷心的小九妹,只好攬着她的肩膀。

亞瑟和南夕也回來了,他們坐在一起。南希因爲要安撫許芊芊的關係沒有靠近雷伊和布萊克,旁邊坐着方遠。整個聚餐過程中,兩隻精靈的眼神都頗爲不善。

“我們回去吧。”慕容子羽道。“快十二點了。”

於是衆人去找車,南希歪在法拉利副駕駛座上不想動彈,晨霜趴在主人腿上,懶洋洋的搖擺着尾巴。

“主人,我好睏。”晨霜打了個哈欠。

“那睡吧。”

“主人給我唱首歌吧。”晨霜蹭了蹭南希的手。

“……我只會唱一首歌,還是兒歌。”

“沒事,我聽的下去……”

“……”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南希低低的唱着,晨霜抖了抖耳朵,把自己的四肢都舒展開,接着蜷縮成一個糰子。這是犬科動物在困頓時的特徵,簡單來說就是要睡了。南希抱着晨霜,靠在座位上犯迷糊。

“南希。”方遠把南希搖醒。“乖,回房間睡。”

南希迷迷糊糊下了車上樓,隨手推開房間門就一頭倒在了牀上,方遠給南希蓋好被子,關上燈。無聲的出去了。

此時,天色破曉,曙光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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