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師大步走過來,一直來到了孫寧身前一米才停下。
他體格壯碩,又比孫寧高了半頭,站在面前,便如同一堵牆般,給人以龐大的壓力。
“你說出這樣的話,本就十分猖狂,不僅猖狂,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肆意妄爲!”
孫寧笑了笑道:“是嗎?”
何大師更怒,森然道:“第二,在我聚寶商會,你竟然膽敢出手傷人,將司職執事,重創到這個地步,當真心腸歹毒,手段殘忍。”
孫寧懶得再接他的話,只是冷冷一笑。
何大師目光陰冷,面色鐵青,又續道:“但更加猖狂的是,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放出狂言,揚言天底下沒有你認不出的寶物,真是豈有此理!”
“且不說最基礎的《靈材大典》,有三萬餘頁,一千六百餘萬字。上古時代,此典籍完整之時,更是有整整九十萬頁,十億文字!天下奇珍,世間靈材,悉數納入!如今傳世的版本,只是浩如煙海般內容的極小部分。它的絕大部分,變成了數以十萬、百萬計的殘頁,散落在諸天萬界當中。你何德何能,你有什麼本領,能夠將這所有的殘頁,全部獲得?並且將之熟稔於心,絲毫不差?”
“靈材寶物鑑別之道,還要加上各種複雜的實際情況!或變化了外形,或經歷了歲月洗禮,或改變了藥理藥性。其中涉及到各種經驗與技巧,一言難以道盡。而且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根本無法說盡,如此複雜的鑑別之道,你真敢放出這等無知妄言,真是貽笑大方!”
“老夫機緣巧合,得到《靈材大典》三萬殘頁。進階藥帝,已然數十年,享譽整個大聖世界,無人不知。即便如此,也時常碰到難以識別之物!學之愈多,愈發覺得此道高深,無有窮盡。自身渺小,所見所聞所知所學,僅滄海一粟爾!你說,你憑什麼,就敢說出這樣的話?”
他連珠帶炮,十分嚴厲地講出這番話來。顯得治學嚴謹,站在了道德的高位,令人無從辯駁。
就連那位杜姓青年,也附和道:“其他人若是在何大師面前,提及辨別靈材寶物,實在不知天高地厚,班門弄斧,叫人好笑!”
他馬上要求何大師爲自己鑑別寶物,自然要趁機示好。
當然,他也的確是這樣認爲。
何大師投給他讚許的目光,微微點頭。
風飄雪瞧了瞧孫寧,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何大師這番話一說,就讓她覺得此人好高騖遠,牛吹得亂哄哄快要上天。而且不識好歹,不知輕重,現在竟然當着何大師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是無腦的挑釁。
再加上他已經重傷聚寶商會的人,今日只怕很難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了。
而且風飄雪也絕對不相信,就憑這小子,他能在靈材寶物的鑑別上,與何大師相提並論。
只怕一萬個他,都及不上何大師一人吧!
若不是無知的妹妹偏偏與這小子這麼親近,已風飄雪的心性,絕對不會和孫寧有絲毫的瓜葛,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不時的關注於他。
何大師如同一雙銅鈴的如電神目,死死盯着孫寧,厲聲喝道:“就憑這些,老夫便能說出這樣的話。你自己捫心自問,你這個年幼無知的少年人,是否狂妄無知?”
孫寧冷冷地瞧了何大師一眼。
這眼神,冷漠中,帶着一絲嘲諷。嘲諷中,又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會叫人覺得,他是打心眼裡看不起說話的對方。
這個眼神,當然也瞬間令何大師更加暴怒。不過他沒有立即發作,只是內心的那股殺機,又自濃郁了幾分。
這個眼神,卻讓風飄雪微微一愣。
她忽然覺得,那副姿態,那股氣質,似曾相識,略一回想便明白,自己曾在那些最頂尖的絕世人物的身上,如李逍遙、葉琅琊等人,鋒芒畢露之時,曾經見到過幾次。
而叫她大惑不解的是,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少年,怎麼會有這般高高在上,視衆生如無物的驕傲與淡漠?
要須知,氣質最是做不得假的。
一個人有怎樣的經歷、怎樣的心性、怎樣的地位、怎樣的眼界與心胸,就會有怎樣的氣質。哪怕刻意遮掩,也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難道這傢伙,真的像他吹噓的那樣不凡嗎?”
風飄雪的心頭,首度有了這樣的疑惑。
但下一瞬,她十分理智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這雙慧目,遇見過多少天之驕子!用目光如炬來形容,絕不爲過!
那些頂級的人物,哪怕他們平時表現得再低調,也絕對不會像眼前少年這般的平庸。
“無知!”
卻聽得孫寧淡淡的道:“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也太看重那什麼狗屁的三萬張垃圾殘頁了。我的神通,豈是你能想象得到?”
這句話,令得何大師怒極反笑。他爆出的時候雷鳴般的大笑聲,厲聲斥道:“老夫成名數百年,從來沒有人膽敢像你這樣當面挑釁!老夫的修爲,已然達到了九劫妙境,就算一百個一千個你,都絕對不是對手。我若是對你這黃口小兒出手,傳出去,他人定然會說我堂堂藥帝,以大欺小!”
“那你想怎麼樣呢?”
孫寧淡淡一笑,滿不在乎的道:“當然,你若是想出手,也可以來試試的!”
九劫大士的確十分強大,但火麒麟已然進階到了七階,如何大師這種,才只是九劫初期的武者,真心只能是它巨嘴中的食物。向孫寧動手,完全就是找死!
何大師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
在他看來,這小子的修爲低得就如同螻蟻一般,自己要想殺他,也只是擡擡巴掌的事。
但是這樣,豈不是顯得沒有前輩風範?
最理想的法子,當然是以自己在靈材鑑別之道上超凡脫俗的造詣,將他徹底碾壓,再讓他受辱之後,自盡身死。
如此傳出去,不僅沒有人會說他是以大欺小,還會覺得那小子在前輩面前班門弄斧,不知天高地厚,還要頌唱他的功績,爲他再建立一些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