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水月宮,早已經亂成一團。衆宮人們見夏太師倒臺,夏迎春失寵,便也漸漸不大經心了。他們像對待鍾無豔那樣,對待夏迎春,連個上夜的宮女太監都不見了蹤影。不過,那些樂師聽到傳令倒七七八八的來幾個人,那也只不過是因爲田闢疆有令,樂師們必須得做到夏迎春隨叫隨到罷了。
夏迎春醉的不輕,不過聽到這尖叫聲,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驚愕地睜開了眼睛。
只見室內光線極爲昏暗,牀上似乎多了一個人。不對,是多了兩個人!一個人躺在自己身邊,而另一個人,卻坐在牀上。
“難道……”夏迎春嚇的魂飛魄散,心中胡亂地想,“難道,大王來了,南郭雄那個混蛋也來了?”
一想到這裡,夏迎春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小賤人,裝什麼聖潔!”那人冷笑道,“還裝什麼?若不是想讓你早點懷上孩子的話,老子才懶得找你呢!”
夏夫人聽了,心一沉,只覺得一個晴天霹靂在頭上炸響,頓時嚇的魂不附體。
“這不是大王的聲音!”她心中緊張地想,“難道,迎春果真紅杏出牆了?可是,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呢?不行,我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害了迎春,害了我!”
想到這裡,夏夫人揮起手,用尖尖的指甲,抓向了那男人的臉。她並沒有說話,只是拼命反抗。一想到那個可惡的男人玷辱了自己的身體,夏夫人此時連殺他的心都有。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不少,還白白被這混蛋佔盡了便宜!要知道,她那高貴的身體,豈是尋常人可以碰的?她可是丞相的女兒,太師夫人,貴妃的生母!如此傲人的身份,又豈能容一混蛋白白糟蹋了?
“老子不伺候了!”那人生氣了,跳下了牀,罵道,“小賤人,現在又裝起來了,孃的……”
聽了那人的話,夏夫人只覺得眼前一黑,恨不能一頭撞死。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生了個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兒呢?雖然齊國民風開放,可是絕對沒有開放過可以容忍貴妃與人私通的地步啊!她和別人私通倒也罷了,爲何又要連累自己受此羞辱呢?她那乾淨的身子,除了夏太師,還從未有任何男人碰過呢!想不到,如今卻被這麼一個不成體統的混蛋,佔了便宜!
“天啊,我該怎麼辦呢?”夏夫人有些絕望地想,“這麼個混帳女兒,我又怎麼能指望她來幫助夏家翻身呢?”
她雖然心裡亂成一團,不過還是不動聲色,悄悄藏起了那人的腰帶。她的鎮靜,是一般女人此時望塵莫及的。一般女人,此時肯定會亂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夏夫人卻緊緊閉上了雙脣,將那腰帶緊緊壓在身體下面,一聲不吭。
那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了,而此時,夏迎春卻嚇的昏迷不醒。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繡着百蝶穿花圖案的茜紗窗,輕輕地灑在了水月宮那雕琢着蓮花的金磚上,散發着冰冷的光芒。
夏迎春緩緩醒來,看着那大紅的撒花銷金帳,只覺得頭痛欲裂。牀上,空蕩蕩的,什麼兩個人,連個鬼影兒都不曾有過。
她擡起手,重重地拍了拍額頭,喃喃自語:“我真是喝多了,居然做了那種噩夢!這怎麼可能呢?”
夏迎春有些無奈地笑着,覺得自己這個夢真的是太可笑了。自己一直在擔心事情敗露,被田闢疆發現,想不到晚上果然做了這種夢,差點沒把她給嚇死。
她懶洋洋地坐了起來,身上一絲不掛。剛出溫暖的被衾,她的肌膚便感覺到一縷寒意。雖然室內有熏籠,不過炭火早已經熄滅。
“真冷!”夏迎春懶洋洋地穿上衣服,外面胡亂罩了一件白狐狸皮對襟小襖。
雖然她沒有刻意打扮,頭髮凌亂,可是看起來卻格外嫵媚動人,搖曳生姿,頗有點剛剛變成人形的狐狸精的味道。自從田闢疆極少來水月宮之後,夏迎春便不再像以前打扮的那麼精緻了,不過還是喜歡穿最好料子的衣服,戴最名貴的珠寶。
伸出纖纖玉手,剛剛撩開那大紅的撒花銷金帳,卻見一女子坐在自己的梳妝鏡前,背對着自己。
“啊……”夏迎春嚇的失聲尖叫起來。
這大白天的,難道見鬼了?
只見那女子一身寶藍色的長裙,身上並無半點花紋,可是卻是最名貴的綢緞製成。她烏髮如雲,高高地盤成一芙蓉髻,斜壓一枝玉燕釵,身材窈窕,雖然僅僅是一個背影,不過只需要一眼,就知道那絕對是個美豔絕倫的女子。
只見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一張高貴美麗的面龐上,充滿了冷漠的神情。那雙如水的眸子,散發着淒冷的寒光。那寒光,猶如兩把利刃,似乎可以穿得透人的胸膛,直刺心臟。
“娘?”夏迎春一看那張絕美的臉龐,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胸脯,“你想嚇死人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把我嚇了一大跳,還以爲大白天的見鬼了呢。”
如果這世上有這麼漂亮的鬼的話,估計許多男人都巴不得天天撞鬼呢。夏夫人很漂亮,雖然已經徐娘半老,可是細細看去,五官居然比夏迎春的還要精緻。她那通身的高貴氣派,那端莊溫婉的神韻,是夏迎春永遠望塵莫及的。和夏夫人相比,夏迎春的美就過於俗豔了,是那麼的粗糙,經不起細細推敲。而夏夫人卻猶如一本泛黃的古籍,讓人可以細細品味,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