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軒眼神陰翳的瞪着那個軍醫,面色陰沉,簡直比這下着瓢潑大雨的夜色還要黑:“怎麼,你這是信不過本王了?”
那個軍醫自然不敢說懷疑這個是假藥,便垂首道:“啓稟王爺,這事關三千將士的性命,屬下不過是擔心這藥裡頭可能會有些許不合格的藥,畢竟每一批次藥裡,總有一些不合格是要去掉的。”
“這個就不勞你擔憂了,你好生養病就是,本王會另外着人檢藥。”
凌軒拒絕得如此明顯,這個軍醫便是更加肯定這些藥有問題了,只是這個軍醫不好再開口,便連忙給另外兩個染了疫症的軍醫使眼色,那兩個軍醫便是悄悄的跟其他疫症士兵嘀嘀咕咕,於是就有幾個膽大的士兵高聲說道:“王爺,我們也怕萬一那不合格的藥用在了我們自己的身上,豈不是會要了性命,不如,就派這幾個軍醫檢驗一下。”
“對,要檢藥。”
“檢藥”
“不檢藥,我們就不會用這些藥。”
那些士兵在軍醫的唆使下,便是都開始懷疑這藥是假的,就是來矇騙他們的,他們便齊聲要求檢藥了。漸漸的,呼聲越來越大,大有今天不驗藥就不罷休的態勢。
凌軒暗暗咬牙,現在可就有些騎虎難下了,若是不讓他們檢藥,怕是難以服衆。
“王爺,既然這些藥是真的,爲何不敢讓我們檢藥?”有些那些士兵的聲援,那些軍醫的膽子就更加大了,直接開口質疑這些藥的真僞。
凌軒眼眸微縮,如今,也就只能讓他們檢藥了,凌軒嘴角勾起,陰惻惻的說道:“那你可要檢驗仔細了,莫要檢錯了。”
陰冷的聲音裡充滿了威脅的意味,那個軍醫不禁抖了一下,對上王爺陰狠的目光,那個軍醫的心裡就更是明白上了幾分,王爺這些藥明明白白的就是假藥,不過他在威脅自己,即便是檢出來是假藥,也要哄騙那些士兵說這些是真藥。
軍醫便是想着,乾脆臨死拉幾個墊背的,若是王爺要對付他,他就多拉幾個幫手,若是幾個人同時說這藥是假的,那王爺也不好找藉口說是自己一個人驗錯了吧。
“王爺,不如讓他們幾個跟屬下一起驗藥,也快些。”那個軍醫跟另外幾個軍醫使了一下眼色,那幾個軍醫便是不等王爺開口,就齊齊走了上來準備檢藥。
凌軒的後槽牙被氣得生疼,這些人,平日裡對他恭敬不已,又十分畏懼他,現如今,這要死了,就敢跟他對着幹了。真的是沒有什麼比死更可怕的了,所以他們就無所畏懼了嗎?反正橫豎是死路一條,就乾脆得罪了他也要拿到真藥?
凌軒內心惱怒不已,面上卻雲淡風輕,似乎並不畏懼他們會檢驗出假藥來,輕飄飄的說道:“準!”
然而,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凌軒卻悄悄的給夜影打了一個手勢,夜影一瞧,內心一驚,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一定要對自己的部下揮刀相向嗎?
然而夜影卻沒得選擇,只能按照王爺的指示行事。夜影便連忙給天問使了個眼色,天問便是悄聲退了出去,去河對岸糾集兵馬去了。
那幾個軍醫檢驗了幾壇,結果幾壇都不是他們所需要的青黴素,卻只是一些王妃所說的“生理鹽水”,這個藥根本就不能防治疫症,只能補充身體機能,用了這個藥,倒是不會對身體有害,但是絕對治不好疫症,王爺這是明擺着用假藥來矇騙他們。
那幾個軍醫唯恐自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王爺滅口,便連忙大聲呼喊出來,以求在場的所有士兵都能聽見:“假藥,這些是假藥。”
這一下,那些原本對王爺還心存感激的士兵勃然大怒,憤怒的嘶吼着:
“假藥,爲什麼用假藥來騙我們?”
“王爺,我們隨着你出生入死,上陣殺敵,結果你卻這樣對我們?”
“王爺,這可是三千條人命,你竟然拿假藥給我們,這無異於是將我們往死裡推啊。”
那些士兵義憤填膺,一個個的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刀劍,沒有刀劍的就舉起自己的拳頭,一下一下的揮舞着,吶喊着,辱罵着。
凌軒臉色陰沉,雖然他的心裡也很愧疚,但是今日之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倘若他但凡有藥,他也絕不會拿假藥給他們。但是他也覺不允許今天的暴亂會擴大到影響整個北疆軍營。
“王爺,你欠我們一個解釋”
“對,你爲何不說話?”
“解釋清楚。”
那些士兵見到王爺不吭聲,便更是篤定了王爺是故意拿假藥來騙他們的,可笑他們剛剛竟然還對王爺歌功頌德的感恩他,現在他們只想狠狠的啐一口,恨不得上去跟王爺打起來,當然,他們根本就打不過王爺。那些士兵不禁有些心寒,自己拼死奮戰在這北疆,忠心耿耿的跟隨王爺,竟然最後得到了這樣的待遇?
“王爺,你這樣,真是令我們失望、心寒啊。”一些跟隨了王爺十年的老兵痛心疾首的捶胸頓足的哭喊着。
凌軒正要給夜影打手勢開始清理人的那隻手聽到那些老兵心碎之言,凌軒的心顫抖不已,他又何嘗狠得下心殺了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忠心耿耿的部下呢?
凌軒的手停頓了一下,便是遲遲不願做出那個手勢。
夜影瞧見了王爺難以抉擇的這個樣子,眼眸下垂,暗暗嘆氣,衆人皆道王爺冷血無情,其實他最清楚,王爺的內心其實是火熱有情的。
凌軒呆站在原地,那些憤怒的吼聲充斥着 他的耳朵,看着他們猙獰的面龐,那個他之前想好的決策,事到臨頭,卻發現這麼難以做出決定,這比任何一次上陣殺敵的決策更爲艱難。
那些士兵吼了一陣,發現王爺依舊沒有做任何動作,便是憤怒的往前面涌了過來。
凌軒咬了咬牙,終是要下定決心做出那個手勢,手剛剛微微一動,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將他的動作擋了回去。
“我給你們一個解釋!”
衆人齊齊側目,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凌軒側首,便見到夏依依穿着一身白色的大夫裝,身後的士兵推着一車瓶瓶罐罐。
夏依依眼眸清澈,頭髮只是簡約的綰了一個髻在腦後,用了黑色的漁網一樣的網狀物將頭髮兜住,別了幾個髮卡,雖然她這髮型太過簡單,可是整個人看起來卻幹勁利落了許多。
夏依依信步走到了凌軒的身旁,凌軒有些擔憂的望了她一眼,低低說道:“你來湊什麼熱鬧?快些回去。”
等會兒打起來了可就沒這麼好玩了,那些士兵瘋起來定會像上次一樣圍攻夏依依。
夏依依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她眼眸裡的自信和堅毅讓凌軒的心一震,自己剛剛那種迷茫和難以抉擇的感覺在看到夏依依這一眼的時候,彷彿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自己怎麼會有一種找到靠山的感覺?
凌軒納悶,自己一向是別人的靠山,怎麼這會兒,自己的角色顛倒了?
夏依依鎮定的站在那裡,高聲說道:“各位,藥確實已經煉製出來了,不過是因爲我的丫鬟弄錯了藥,才讓士兵搬錯了藥。王爺並不知情,現在,我已經讓人將藥送過來了,你們大可現在就驗藥。凝香,你還不快上來解釋清楚?嗯?”
夏依依怒氣衝衝的瞪着凝香,凝香便是哭着走了上來,哭哭啼啼,時不時的用手抹眼淚,她的左臉,一個通紅的巴掌印清晰可見。
凝香一上來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哭着說道:“我不是故意的,今天那些士兵過來搬藥,我記錯了藥物擺放的位置,就讓他們把別的藥給搬走了,我又不懂藥,他們就更是不懂了,因此,這弄錯了藥,誰都不知道。直到剛剛有人過來跟王妃報信說藥錯了,我才知道我闖了多大的禍,還讓大家誤會了王爺,對不起。”
凝香那雙梨花帶雨的眸子透露着六分的真誠和四分悔意,直把在場的那些人給信了個五六成。
那幾個軍醫面面相覷,有些不信,哪能這麼巧就弄錯了藥,而且他們很確定,王爺之前的表情反應很明顯的是知道這些是假藥,而不是弄錯了假藥的表情。
夏依依看到他們懷疑的神情,便是立即說道:“我沒有必要騙你們,我們既然已經煉出藥了,就直接將藥給你們就是,爲何要拿假藥來騙你們?到時候治不好病,你們不是一樣會來找我?我又何必這麼折騰呢?你們可以現在就驗藥,看看是不是真藥。”
那幾個軍醫便立即去驗藥,片刻後,便高興不已,“真藥,這樣是真藥。”
這話一出,那些士兵便重又高興了起來,紛紛說剛剛誤會了王爺,請王爺原諒一類的話。
“好了,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你們要相信,王爺心裡一直是想着你們的,他從未想過要辜負你們。”夏依依激動的說着,那些士兵被她這麼一勸說,便重又相信了王爺。
“你們都好好的呆着,我們會派人給你們治療的,不過,現在才煉出來這些藥,雖然不夠你們所有人用,但是卻足夠給所有重病患者用了。因爲北疆氣候與京城不一樣,所以這些天煉藥遇到了不少困難,才遲遲沒有煉出來,不過現在我已經掌握了煉藥的方法,接下來的藥,就會煉得十分順利,我會開始大規模的煉藥,幾天後,所有人就都能有藥可醫了。”
“真的?”
一些非重度患者聽說還沒有要給他們,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果真,我保證你們都能被治好。都散了吧。”
那些士兵還是不太相信軒王妃的話,畢竟在這軍中,一個女人說的話可信度還是比較低的。他們便高聲問道:“王爺,事情果真如此?”
“不錯,王妃說能治好你們就一定能治好你們,何況本王的命現在也掌握在王妃的手中,本王都相信她,你們也應該相信她。”
凌軒語氣堅定,對士兵說完以後,就側身看着夏依依,隔着手套輕輕的拉起夏依依的手,另一隻手將依依鬢角的頭髮攏到耳後,溫柔不已:“愛妃,你說是不是?”
下面的士兵被王爺突如其來撒的這一把狗糧給糊了一臉,蒙逼的看着那對人兒,這還是他們那個冷麪王爺?
夏依依眉毛輕揚,咬牙切齒,恨恨的瞪了一眼杜凌軒,姓杜的,你又當衆調戲我!
不過瞬間,夏依依就換上了一副極爲享受王爺這副寵愛的模樣,也當衆秀起了恩愛,“王爺說的都是對的。”
說着便是斜斜的靠在杜凌軒的肩膀上,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態。
接下來,那個冷麪王爺就做出了讓衆人咋舌的舉動,凌軒一把將夏依依打橫抱起,說道:“外頭雨大,愛妃小心着涼,咱們回帳內沐浴更衣。”
夏依依嬌羞的將頭靠在了凌軒的胸膛,雙手環上了凌軒的脖子,羞憤的一言不發,將頭側過去,朝裡埋在了凌軒的胸膛裡,羞憤的不敢再看那些士兵。
美女在懷,凌軒似是等不及了,便抱着夏依依腳底輕點,一個輕功就從衆人的頭頂飛過,飛到了河對岸,消失在這黑夜的雨幕裡。
那些士兵等王爺和王妃走了,被他倆驚得呆若木雞的衆人這纔回過神來,他們不禁互相確認,自己剛剛不是看花了眼。一些兵痞便是粗俗的笑了起來,“想不到王爺也如此猴急。”
“你若是也抱一個那樣傾國傾城的嬌娘子,你怕是更等不及了吧。”
“哈哈哈哈”
那些士兵大笑了起來,不過卻不敢說過多的戲謔王爺和王妃的話,只是各自在腦海裡回想剛剛王爺所說的回去沐浴更衣,這是要共同洗鴛鴦浴嗎?嘖嘖嘖,王爺竟然如此風流。
他們便是都沉浸在王爺和王妃的風流快活之事上,已然將之前假藥的風波給忘了個七七八八了。
凝香和夜影見王爺王妃一走,便也急急的跟了回去,頃刻間,剛剛還喧鬧的河岸已經安靜了下來,各自迴歸原本。
凌軒抱着夏依依一路飛躍,轉眼就進了凌軒的那個大帳篷,夏依依依舊還保持着之前的那個姿勢。
凌軒疼得微微皺眉,但是嘴上卻掛着一絲幸福的笑容,看着扎進自己懷裡的小腦袋,凌軒皺起的眉毛也舒展開來,眉眼彎起,泛起一份柔情,聲音磁性低沉,十分好聽,“咬了一路,還不鬆嘴?這手掐了一路,掐累了吧?”
夏依依從被凌軒抱起的那刻起,環上凌軒脖子的手就已經狠狠的掐着他的肉,她的腦袋朝裡,根本就不是羞憤的不敢看人,而是這樣更方便咬人罷了。
夏依依依舊咬着不鬆口,凌軒故意嘲笑道:“你是不是還想賴在本王懷裡?”
“呸!”
夏依依立即鬆了口鬆了手,呸了一聲就要往下跳,然而凌軒卻用有力的臂彎抱着她,夏依依卻是逃脫不了他的禁錮。
夏依依杏目圓睜,怒道:“快放我下來,臭流氓。”
“怎麼?你剛剛不是還跟本王配合得很好的嘛?這會兒就變了模樣?”凌軒笑得有些燦爛。
“那是做戲給別人看,若是不做戲,我們能逃得這麼順利這麼快嗎?”依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不如我們做戲就做到底?”
凌軒說罷就抱着她往內間隔簾後的浴桶走去,夏依依大驚失色,雙腿亂踢,大罵道:“杜凌軒,你個臭流氓,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就要喊人啦。”
“你喊啊,你看誰敢進來擾了本王的好事。”
“杜凌軒,你不會是要來真的吧?”夏依依眼眸眯起,散發出危險的信號。
杜凌軒一怔,還真是個小辣椒,隨即便壞壞的笑道:“自然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