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妃已經將藥煉好了,屬下剛剛把藥送到河對面去,那些士兵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雖然這些藥還不能給他們所有人都用上,但是他們已經有盼頭了,那些輕病患者就都願意再等兩天。”
夜影剛從河對面回來,他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站在下首恭敬的回稟着。
“嗯,培養青黴菌戰袍那邊你還是盯緊點,免得發生意外,另外,那個奸細的接頭人可有查到?”凌軒緊皺的眉頭在聽到夜影的回稟後便稍微舒展開來,只是那個提供萬木枯給那個奸細的人還沒有找到,他們很有可能還會再搞一次破壞。
“屬下已經盤查過不少士兵,這幾天那個人都只是跟平常一樣,接觸的也都是平常接觸的這些人,並沒有跟其他人有來往,至於他這幾天接觸過的這些人,屬下已經派人嚴密跟蹤了,但是目前還沒有發現他們當中有任何異樣。”
“知道了”
“王爺,奴婢凝香求見。”帳外響起了凝香略顯焦急的聲音。
“何事?”凌軒並沒有宣她進來,而是沉聲問道,隔着帳簾問話,似乎連夏依依身邊的人,他都不想看見了。
凝香頓了一下,以往自己來稟告任何有關王妃的事情的時候,王爺都會在第一時間就要她進去的,怎麼吵了一架以後,王爺連王妃的事情也不想聽了?凝香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王妃她在培養室帳篷裡暈倒了。”
凌軒聞言,條件反射的倏的站了起來,就大步往外走,剛走了兩步,便是想起什麼來,怔怔的定在了原地。
“王爺?”凝香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王爺繼續走出來,便疑惑的再次開口。
凌軒眉頭微微皺起,重又走回了座位坐下,冷冷的聲音傳到了帳外:“本王又不是大夫,來找本王有何用?你應該去找谷主。”
夜影皺眉輕勸道:“王爺?要不要過去看一眼?”
凌軒擡眸瞟了他一眼,道:“她不喜歡本王,本王何必要湊過去自討沒趣?”
“可是她畢竟有功勞,剛剛纔解決了軍營裡的燃眉之急。”
凌軒冷哼一聲道,“她治療疫症是皇上派她來的,與本王何關?她防治疫症有功,回了京城,皇上自然會封賞,需要本王去噓寒問暖?”
夜影抿了抿脣,不再相勸,靜靜的站在一側。
凝香聽到帳內的對話後,脊背一陣發涼,王爺這是真的要跟王妃一刀兩斷了?
凝香便是往回走,走了幾步,回頭望了一下王爺的帳篷,凝香的眸子縮了縮,深吸了一口涼氣,她有些心痛,爲王妃心痛,王爺絕情起來,真的能做到不管不顧。
凝香走了回去,畫眉還沒有來,夏依依獨自一人還躺在牀上,身旁連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凝香不禁鼻子一酸,眼眸通紅,頓時就覺得夏依依很可憐。
王妃多好的人啊,心地善良,將她們兩個的賣身契從王爺那邊要過來了,以後回王府拿了賣身契,就交給她們自己,自己也就脫了奴籍,王妃又多麼能幹,能解決這北疆的疫症,還能抓到下毒的奸細。怎麼這麼好的姑娘就沒有一個好歸宿呢?以前那個許睿,最後也邁不出那一步,跟她分了。如今王爺,又放手了。
唉,凝香鼻子吸了吸,給王妃改好了被子,等着畫眉回來。
一會兒,畫眉便是連拖帶拽的將鬼谷子給拖進了帳篷裡,鬼谷子的鞋子都掉了一隻,叫喊道:“你着什麼急嘛?老夫不是都已經告訴你了嗎?只是暈倒而已,有老夫在,沒問題的。”
畫眉將鬼谷子拽到牀邊,將夏依依的手從被子里拉出來,說道:“谷主,你快給王妃把把脈,怎麼還沒有醒來啊?”
鬼谷子坐在牀沿上,伸出了右手,僅僅用了一根手指頭,搭在了夏依依的手腕上把脈,眉頭微微一皺,便又加了一根手指頭,搭在了夏依依的手腕上,又把了一會兒。
看他這樣子,凝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眨巴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卻不敢出聲打擾他,等鬼谷子收回了手,凝香連忙問道:“谷主,王妃她怎麼樣了?怎麼暈了這麼久?”
“哼!”鬼谷子有些慍怒,沒好氣的瞪了凝香一眼,怒道:“她暈倒了,還不是你家王爺惹出來的?”
“王爺惹出來的?”凝香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看着鬼谷子高興的說道:“王妃是不是懷孕了?”
嘣!一個嘎嘣脆的響爆慄彈在了凝香的腦門上,鬼谷子怒斥道:“你別壞了丫頭的名聲,她可還是個處女之身,將來還要找夫君嫁人的。”
“處女?”
凝香和畫眉兩個人都驚訝得合不攏嘴巴,王爺和王妃成親這麼久了,還是個處女?不對啊,除了大年夜兩個同宿在未央宮裡,在王府裡,也在一個房間裡呆過一個多時辰,後來在西疆也呆過,哦,西疆那次就算了,在帳外守着的凝香知道王爺只是純粹的睡覺而已。難道他們兩個那次在未央宮也僅僅是純粹的睡覺?
天啊,王爺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啊?幾次抱着一個美女睡覺,就是不上弓?
鬼谷子沒好氣的瞪了她們兩個一眼,還貼身丫鬟呢,啥都不知道。
凝香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了剛剛這個消息,凝香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問道:“那你怎麼說是王爺惹出來的?”凝香扁扁嘴,還以爲是王爺惹出了一個寶寶,害她白高興了一場。
“哼,還不是前幾天淋雨發燒了,結果發燒還沒有好,跟王爺吵了一場,人還沒有休息呢,就又出了青黴素被毀的事情,又被王爺訓了一頓,接連兩天兩夜都沒有睡覺,忙着煉青黴素,這病情和心病都就積聚於胸,就算是塊鐵都熬不住,更何況是個姑娘家?”
“谷主,我看你剛剛神情有些凝重,是不是王妃的病情很嚴重啊?”
“她若是平時,那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只是丫頭的小日子是不是已經過了還沒有來?”
鬼谷子作爲一個大夫,而且是個年紀這麼老的大夫,問起這些女人生理之事,倒是淡然得很。只是凝香和畫眉可都還是未嫁人的小姑娘,聞言都羞紅了臉,畫眉倒還好,冷着一張臉也看不出她內心的波動,凝香則是已經滿臉通紅了,低着頭不敢看鬼谷子。
“問你話呢,低着頭做什麼?”
凝香吱吱唔唔的聲音好似蚊子叫:“王妃好像本來應該淋雨那天就該來小日子的,不過後來因爲接連出了這麼些事情,奴婢也沒想起來提醒她,似乎已經超時間了,的確還沒有來。”
“哼”,鬼谷子不悅的哼了一聲,怒斥道:“你們這兩個丫鬟怎麼照顧她的?她這幾天生病又加上心傷,又忙碌,這經血不暢,全堵着了,那天淋雨了,受了寒,有沒有好生修養,如今倒是引起了宮寒,這經血堵着出不來,若是再這麼堵下去,往後只怕是會引起不孕。”
“不孕?”兩個人這次更是驚訝,比剛剛聽到她是個處的消息還要震驚,而且還有些害怕,若是不孕,那可是每一個女子的噩夢啊。
“谷主,你一定要治好王妃,奴婢求你了。”凝香說着就要下跪。
鬼谷子沒好氣的瞟了她一眼,嘴巴一撅,說道:“你快些起來吧,到時候丫頭還要誤會是你求着老夫,老夫纔給她治病似得。就算你不求老夫,老夫也會給她治好的,以老夫的醫術,給她開幾副藥,再施針將她的淤血放出來,不過她得躺着休養個十天,可不能再讓她勞累和動怒了,更不能讓她再去那邊忙活煉藥的事情了,那邊的事情老夫自然會照看着。”
“好,奴婢知道了,多謝谷主。”凝香連忙起身,依舊感謝的跟鬼谷子屈膝行了個禮。
鬼谷子一坐下來,就隨手寫了一個藥方,要畫眉去找嚴清配藥,要凝香弄了一個夏依依以前製作的羊皮熱水袋,裝了溫水放在夏依依的腹部。鬼谷子自己則坐在牀邊,一把掀開了夏依依的被子,給她施針。
一個時辰後,藥才熬好了端過來,凝香一勺一勺的將藥灌進了夏依依的嘴巴。藥喝下去一會兒後,鬼谷子扎針的針數就越來越多,換穴道也換得越來越快,又過了半個時辰,一股熱流從夏依依腹部流出,將牀單都染紅了。
鬼谷子再施了一刻鐘的鍼灸,纔將銀針拔了出來,道:“每天兩次鍼灸,連着三天。老夫傍晚十分會再過來一趟。這藥每日喝三次,另外切記,這三天不能讓她走出這個帳篷,以免吹了風受了涼。”
“是”
鬼谷子收拾了東西,便走出了帳篷,凝香和畫眉這才連忙給夏依依處理身下的那一片殷紅的血跡。
片刻後,夏依依睜開了眼睛,瞧了一眼自己是在自己的帳篷內,許是太累了,她又閉上了眼睛繼續沉沉的睡去。
待夏依依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已經快要落嶺了,睡了一個大飽覺的夏依依精神好了許多,她睜開眼,瞧了一眼兩個坐在桌前半眯着眼睛小憩的丫鬟,依依便是想起身來,剛剛起了一半,便感覺腹內流出了一股熱流,夏依依皺了皺眉,怎麼,來大姨媽了?
依依回想了一下,似乎已經超了好幾天纔來啊。依依這才覺得自己的腰有些痠痛,唉,大姨媽來的時候,就算是麻煩啊,腰痠背痛腿發軟。
凝香和畫眉警醒過來,連忙站起身走了過來,扶住了夏依依半撐着的身子道:“王妃,你快躺下。”
“沒事,我睡了這麼久了,我起來活動活動。”
“那好,奴婢扶你起來,你今天一天都還沒有吃飯了,奴婢現在就去給你拿飯。”凝香將夏依依扶起來,便是連忙退了出去拿飯。
依依吃了飯,便是開始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出門,凝香連忙問道:“王妃,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已經睡了一天了,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青黴菌,我今天活都還沒有幹完就回來了。”
“不行,王妃,谷主等會兒還會過來給你施針的,而且他還交代了,你這三天不能出門吹風,這十天不能勞累,不許你去那邊了,他說他會安排好培養室帳篷裡的事情的。”
夏依依疑惑的將東西放在了桌上,道:“怎麼?我不過就是來個大姨媽,還要鍼灸?”
凝香早就已經習慣了夏依依說的這些個怪異的詞語,凝香便說道:“谷主說你上次淋雨受了寒氣,這幾天又沒有養好病,還勞累又受了氣傷心,所以病情惡化,引起宮寒,經血不暢,說要好好調養,否則有可能會引起不孕。你這小日子延遲了幾天,都沒有來,可都堵在了肚子裡出不來,還是谷主用鍼灸,又給你餵了藥,這纔給排了出來。”
夏依依微微皺眉,怎麼會這麼嚴重?難怪自己的腰痠痛得比以往要厲害得多,而且,這血量似乎也有些多。
算了,自己還是好好調養身子吧,若是萬一真的不孕了,自己豈不是虧大了。
夏依依便乖乖的躺回了牀上休息,鬼谷子一會兒就來了,給夏依依施了針,又好生叮囑了一番,才放心的離去。
夏依依這三天倒是安安穩穩的在帳篷裡頭休息,不過每日裡,還是會派畫眉時不時的去那邊看看青黴素的情況,她才放心的呆在帳篷裡養傷。
凌軒從外頭回來,一見到夏依依那個緊閉着帳簾的小帳篷,凌軒微微蹙眉,似乎已經三天了,她都沒有出過這扇門,自從她來了這裡以後,她這個閒不住的性子,可是沒有哪一天肯呆在帳篷裡不出來的,怎麼自從暈倒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了?而凝香也奇怪了,以往幾乎一有事就會來跟他彙報的,怎麼這次,夏依依究竟怎麼樣了,凝香也不過來彙報一聲?
凌軒躊躇了一下,想進去看她一眼,最後,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是繼續往自己的帳內而去。
夜影跟在凌軒的身後,微微嘆了一口氣,等凌軒進了帳篷以後,夜影沒有跟着進去,而是留在了原地,過了一會兒,夜影便是在夏依依的帳外打了一個響指,夏依依沒有聽見這個響指,可是凝香卻是聽見了。
凝香悄悄的溜了出來,跟着夜影走遠了一些距離,夜影陰沉着臉問道:“王妃生病很嚴重嗎?怎麼三天都沒有出來?”
凝香低沉着頭,沒有回話。
“我問你話,你爲何不答?”夜影渾身散發出陰狠的氣息,他覺得凝香自從跟了夏依依以後,也越發的變得沒了規矩,這暗夜組織的規矩也給忘了?
凝香擡眸,鼓起勇氣問道:“是你自己要問的,還是王爺要你來問的?”
夜影臉上驟然凝聚起了怒氣:“放肆,凝香,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凝香有些失望,眸子微紅,梗着脖子問道:“所以,不是王爺要問的,是不是?”
三天了,已經三天了,王爺真的就能做到不聞不問?他真的就能這麼狠心絕情?
夜影沒有回答。
凝香冷笑了一聲,道:“既然王爺都不想知道,你又何必來問?”
凝香轉身便走,夜影怒道:“放肆,站住,凝香,我問你話,你竟然直接就走了?”
“夜將軍,我的賣身契已經不在王爺的手上了,我現在不是你們的人,我是王妃的人。我不必聽從你們的任何命令。”
凝香回頭,堅毅冰冷的眸子看向了夜影,語氣決絕,她還是頭一次,敢用這樣冰冷的語氣頂撞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暗戀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