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甚藍,暖陽掛在天空,雲朵如紗,無數人馬牛羊在這裡穿梭,整個畫面像是幅油彩畫,極讓人舒心。
用綵帶編織的地毯鋪開在草地上,無數紅木案桌一排排安置,千萬平的圈地,一眼望不見頭,三百平登基臺落在最中心,除開特殊人物,其他川瀾族民都是自行落坐,這是場由整個族人見證的權利交接的儀式。
兩根比人高手臂粗的大紅香在登基臺中心的爐鼎裡燃燒着,爐鼎周圍掛着紅綢,鼎身上刻着各族的旗徽,登基臺四周插滿了各色族旗。
“衆位,這邊請。”一頭梳長辮,英氣逼人的女子說道,態度恭敬,顯然是等了景袖衆人多時。
像天翼打了個眼色,對方心領神會立馬上前:“帶路。”
他一身氣勢,像是衆人領袖,事實上,他也正扮演着如此角色,王爺王妃都要上場參賽,自然不能暴露身份,此時他就是霄王府的代表。
很快衆人落坐,位置不算太偏,也不算太顯眼,剛好到目光能及登基臺的地方,此時,在他們的對面左上,一羣打扮精緻的塔裡族人正在入場,爲首的是曾經交流會見過的川瀾使臣,塔里木親王,也就是這雅古境地的第一族長。
他身邊,千桑雅和塔裡由尾隨在左右。
千桑雅眸光不斷打望着四處,瞧着天翼這方,眸子陡然寒戾起來,面色陰冷,又向他們隊伍看來,似乎在找着什麼人,瞧着北雲霄,眸光一亮,又見着是一身窮酸穿着,微微擰眉,很是不解。
瞧着這情形,景袖暗歎不好,被認出來了,戳戳北雲霄腰脊:“得,你不用上場了,好好當你的戰神霄王吧。”
琥珀眸子一閃,北雲霄頓時神色放光:“哈哈,還是媳婦好,捨不得夫君……”他話還未說完,景袖又惡聲警告道:“從現在起,我是你在川瀾新收的屬下,記住了!”
北雲霄瞪眼,忽又放下,摸摸鼻尖,喃喃:“屬下就屬下吧,反正不是哥哥。”他戰神霄王的媳婦當他哥哥,像什麼話。
景袖暗翻白眼,兩手同時拍在紅塵三仙和邪美人身上,陰惻惻的道:“南風承,南雷承,你們可給我表現好了喲。”
兩人一怔,額上莫名流出些虛汗。
“咚咚……”重鼓聲敲響,密密麻麻,猶如九天驚雷。
這是川瀾的陽封爾境地第一家族加墨族人將要入場。
他們策馬奔來,百餘人的氣勢如同千人,在天邊畫成道流線,拉的好遠。
這方,衆人不自覺的放下手中的東西,向天邊瞧去,眸光震撼。
百餘人的隊伍由遠漸近,領頭的是一威武粗獷的漢子,闊眉虎眼,身上穿的是金色爲主的民族服飾,額上也束了根金帶,特別的是,他的衣服上縫了一隻風乾製成死物的虎腦袋搭在他肩上。
虎首依舊瞪着兩虎目,張口咆哮,威懾十足。
他們的靠近,景袖衆人才發現,他們的隊伍裡中間竟然有三十幾個步兵與馬同奔,這不是最震撼的,震撼的是他們每個人身邊有一隻狼,灰狼。
尖口利牙,灰色的毛髮隨着太陽照下,反着光,狼身上沒有任何束縛,只是在腳踝上綁着特殊的獸圈標誌,這東西沒有任何傷害狼身的危險,整個狼隊像是在與人爲友。
景袖驚訝着,之前在古臨已看見過所謂的狼軍,可是那時還是有鐵鏈束縛,如今這些,居然是完全放開。
狼真的能馴服?
“哼!什麼玩意,就知道搞這些虛假的東西震場。”對面,千桑雅罵咧聲出,對於加墨家族的出場很是不滿。
抱怨間,隊伍已步入王權祀臺範圍,進祀臺者必須下馬步行,事實上,他們也做到了。
“塔里木親王別來無恙啊。”金衣領袖加墨親王拱手笑道,這笑來不上親切,反而有些挑釁。
“哼。”塔里木親王冷哼,不應,氣勢也是端的十足。
清澈的眸子下意識向他們這邊的布思親王望去,對方正皺着眉,不知道思量着什麼。
景袖黛眉擰起,暗歎這川瀾似乎更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號爲川瀾領袖的三境地,彼此爭鬥不諧,這若真打起仗來,能抵禦外敵嗎?更重要的是她家紅妖能震的住這些各個狼子野心的賊人嗎?
今日,做的好,一切順利,弄不好,怕又會生起事端呢。
像是知曉景袖心中所想,北雲霄忽地湊上言道:“袖袖想的不錯,其實川瀾之所以不強,這三大家族佔很大原因,曾經漢爾王想要融合他們整編到一起,三族大鬧,打的不可開交,完全沒有一國觀念,他們只爲漢爾王效命,不爲國。另外更重要的是,川瀾還有個弄荒境地,那裡雖然地偏,卻生了十二匪族,不聽王命,更不理三大家族,實力強悍,經常還會侵犯這方,奪取錢財糧物。”
這麼一說,景袖才知這川瀾的內憂有多嚴重,原來早已人心不合,隨時都會分崩離析,難怪紅妖會告辭都來不及就急奔回國,漢爾王的病重怕是把所有的問題全部暴露出來了吧。
川瀾不能無領袖,她必須撐住這片天。
那方,加墨家族和塔裡家族還爭鋒相對的聊着,景袖也感慨着。
“嗷嗚……”一聲狼嘯,引起了每個人的注意。
不知何時,加墨家族帶來的三十幾頭灰狼齊圍在登基臺邊上,對着景袖衆人方向不斷咆哮着。
此時,前方衆人早已嚇的散開,只餘景袖等人還坐在原處,將軍美人立在兩邊,全身炸毛的狂吠着。
兩方氣勢洶洶,有得一拼。
狼嘯未停,顯然是針對景袖衆人。
“怎麼回事?”一拂寬大的金袖,加墨親王陰沉着臉走過來,肩膀上的虎首搖晃着。
“不知道呀,狼軍不知道爲啥突然暴躁起來,駕馭不住呀。”一瘦小個子慌忙着道,手裡拿了只短豎笛。
狼牙森然咆哮着,沒有立馬攻上去,顯然也是對於命令糾結着。
被那日的狼羣追怕了,天翼不自覺的身子後仰了仰,嘴裡低喃道:“奶奶的,這不會又要攻擊我們吧。”
景袖眸光閃爍,看着目光正
對她與北雲霄的狼軍,瞄一眼自己身上,哀嘆,這狼族的執念太可怕了。
感慨間,指尖上忽地多了些紅色粉末,手指輕拂面前杯沿,粉末與茶水相接,散出縷縷白煙,風一吹,落在景袖衆人身上。
這是血粉,用無數血刃收割的人血製成的血粉,它們既然是靠血腥氣味判斷,那她就誤導了這氣味。
果然,狼軍一怔,長嘯聲漸小,眸光越來越疑惑,漸漸它們收了張牙舞爪的攻勢,回到自己的將士身邊。
加墨族人齊鬆口氣,紛紛尋位落坐,只有加墨親王瞪着虎目,在景袖和身邊的將軍美人身上來回掃視,似乎在辨別狼軍爲何異常。
景袖眸光坦然,並不出口,氣息也收斂着,她現在是毛裡蘭撕,可不能亂出風頭。
“怎麼,加墨親王是看中我的屬下麼?盯了這麼久,不嫌眼疼麼!”北雲霄似威似嚴的道,劍眉帶寒,即使一身粗衣,也是風華。
誰人能同他加墨親王如此講話,男人一惱,就要訓斥,身邊一心腹將士,趴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男人一愣,瞳孔放大瞪望着北雲霄,好半響,眉羽皺成川字,才轉身離去。
這人是霄王?那個耀天霄王?戰神?天啊!
對面,千桑雅的眸光裡又露出愛戀癡迷,果然是他,果然,即使粗布麻衣,他還是這麼俊美,低首,對着塔裡親王不知說着什麼,對方時而皺眉,時而又是志在必得的眸光。
袖口裡的銀蘭血刃泛着光,景袖低垂的眸寒色凜人,若是這會把塔裡族族長的女兒殺了,會不會造成太大轟動了呢。
正想着。
“嗚嗚……”號角聲吹響,迴盪在整片天空。
一羣羣手執綵帶的婢女上前,本安坐的各族領袖齊齊動了,他們取過婢女手中的綵帶逐一上前,以三境十九州七十二落的階級之分迅速排開對着上首跪下。
這是漢爾王登場了,他們的漢爾王登場了。
景袖等人對望一眼,並沒有跟上,只是坐在人羣中,態度恭敬的樣子。
沒有想象中的大氣磅礴的出場,沒有想象中的無數婢女尾隨,更沒有拖拽成雲的龍袍……
他從最角落走進,身上是一件狼裘袍,整個袍子是紅黑金三線交織而成,狼紋印滿周身每個角落,顯得頗具威嚴感,他沒有帶玉冠,微白的頭髮隨意編到一起,整個人像是已入滄幕,給人一種王者衰老的感覺。
還好,他的眸子依舊是睿智雄光,彷彿看透着眼前局面,還掌控着整個川瀾。
景袖微呼口氣,還好,不是枯朽之身,這人的氣息還渾厚着,虛命個三五年,不成問題。
川瀾有他撐上三五年,三境不亂,紅妖的時間便夠了。
“叩見王上……”整齊的呼聲響起,一聲聲,驚動九天,獻上手中的彩達,表示着他們最崇高的敬意祝福。
睿智的眼掃過四周,並沒有立馬出聲迴應這些族民,似乎在尋找着什麼,看着景袖這方,微微一愣,忽地點首,像是在給景袖傳遞着某中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