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處靜下,樓門緩緩關上,十幾道身影在街道盡頭出現。
“瘋王,咱們這樣能出洲嗎?我聽說出洲要四皇令牌,咱們什麼也沒有啊。”一瘦弱男子擔憂道。
“怎麼不能出去,老孃腳長在自己腳上,想去哪就去哪,幾個破天將還能攔着我不成!”她呼道,耀如寶石的眼眸在夜色中閃出璀璨光芒,一身從頭到尾的黑裙,猶如一朵暗夜的黑玫瑰,渾身上下逼人的傲氣讓人移不開眼。
這就是朵暗夜妖姬。
窗戶前,本把玩着“鷹王”的邪美人隨意向着暗夜裡一望,街道盡頭,只有那黑色的曼妙身姿一瞬既過,心底忽地生出點怪異的感覺,道不清。
這方。
殺戮已經展開。
淫娘子望着地上死掉的兩個男人一臉冰冷寒霜,夜色下,她鳳眸的光芒落在北雲霄身上,漸漸變得淫邪起來。
“很好,這兩東西死了就死了,今晚老孃還沒盡興,就拿你來陪老孃玩玩了,若是伺候好了,我淫娘子可以考慮放過你那破樓。”
這地雖是西域偏境,但境內有一點消息總傳的很快,本來這一片是由她淫娘子的風花樓坐陣,一月前,突然冒出個淘寶樓跟她搶財路,她自然就上了心,所以就命人安排了這場戲,沒想到這麼快就識破了。
看眼前這男人,長相俊美,實力也是不凡,這牀上功夫一定也不錯。
看中她男人?景袖眸眼一眯,煞氣瞬間升起,對付這種小角色,也賴的再藏,現身從暗夜裡走出。
她一出,周圍的血霄暗衛齊齊露出身形。
不過幾個呼吸,便包圍了小苑,將這女人圍成了甕中之鱉。
淫娘子一怔,看着這些來人,心思漸漸變得凝重,看來今夜她是踢到鐵板上了。
混的久了,當然懂得看清形勢,淫邪的氣息一收,悠悠的將身上半脫的裙袍拉起,掩住她美好的身體,神色變的正經起來。
“敢問各位公子小姐,今夜到訪此處所謂何事呀?”她話聲柔軟,不見絲毫盛氣凌人的態度,看的血霄衆人咋舌,這女人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也太能裝了。
景袖黛眉一挑,氣勢外放。
媳婦出場,戰神當然收斂光芒,當新新好男人囉,摟過景袖懷裡的小妖,開始對小妖進行清腦工作。
“名字?家住何處?所犯何事?一樣一樣報吧。”景袖悠悠的道,手裡的銀蘭血刃在指尖翻轉,猶如一隻血蝶來回跳躍,清風吹起她的裙角,微微晃動,在地上拖出流光。
她淫娘子何時居然被一黃毛丫頭壓住了氣勢,心有不甘,卻隱忍着答到:“淫娘子,風花樓樓主。”
她的人這麼久還沒有再出現,定是全部被解決了,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淘寶樓,生了這麼多厲害人物。
這些人從何處來?爲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爲什麼要針對我的淘寶樓呢?”景袖又道。
與聰明人說話,淫娘子也不藏捏,哼道:“地盤都要被搶了,還不准我動手不成。”
景袖眸中精光一閃:“哦,這麼說還是我們的不是了喲。”
淫娘子未答,傲慢的神色意思很明顯,本來就是你們的不對,她做爲一城勢力當然有資格出手。
夜月下,景袖斜睨了她一眼,眸光掃過地上死掉的老婆子,招一招手,悠然道:“走吧,既然是我們不對,就給人家留條活命吧。”
血霄暗衛對視一眼,雖然遺憾沒有好好打一場,卻也迅速領命收了武器。
夜色,一行人來的鬼魅,去的坦蕩。
月夜下,淫娘子望着即將離開的景袖等人,本收斂鋒芒的眸子陡然一寒,只聽她一個響指打出。
唰唰!
地上剛剛死掉的老婆子竟然齊齊站了起來。
勁風襲來,刃光飛舞,一起不過瞬間,快的不過眨眼。
衆人只感覺背脊突地一涼,心神大驚,還來不及作出反應,銀蘭血刃突地擦身而過,同時,北雲霄身影飛回,凌空一躍,空中頓見銀光閃爍。
危機化解,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白峰頭抹冷汗高呼起來:“居然是詐死!這羣老怪物,看老子不砍死你們。”
白峰的風雲砍刀一抽,谷玉的青玄劍出鞘,天翼的煞魂笛吹響,朱雀的九殘繩擰起。
四大血王飛身而上。
內力縈繞,血色炸開。
一翻殺戮後,地上只餘苟延殘喘的淫娘子,她顫抖着身不斷後退,眸中恐懼炸開,忽地她指着朱雀等人大呼:“你們不是銀月洲的,不是銀月洲的!”
銀月洲的人沒有誰會用內力控息,這些人不是,不是。
夜色下,景袖北雲霄眸子同時一寒,出手,只聽噗的一聲,淫娘子一口鮮血噴出,大瞪着眼,轟然倒地,身下是她的兩個男寵。
夜迷離,殺戮漸止。
沉重的氣氛過後,衆人又不解問道:“王妃,剛剛爺不是殺了這些老東西了麼,怎麼突然又站起來了。”
景袖淡望一眼,回道:“這些人都練了錯骨縮皮術,身上的命脈早就不在原處,剛剛只是假死,而且她們不是老婆子,全是些妙齡女子。”
一個人的外貌可以改變,但氣息隱藏不了,景袖第一眼便看出異樣。
“什麼!妙齡女子!”驚呼,衆人變色。
漸漸衆人的心思漸漸凝重,一個偏境的小勢力就有這等實力,那更大的勢力更大的城池呢。
無力感控制不住升起,要想與這個洲的頂級勢力爭雄,他們還差的太遠。
月如華,這一刻景袖凝望着天邊,也做出個重要決定。
“從現在起,所有的人換掉身份,不準再使用內力,從現在開始,你們學習銀月洲的源力,開始瞭解他們的地域規則。”
今夜的事,完全是因爲她太過急於建造自己勢力造成,還好,真正注意到他們的人很少,一切都來得及。
衆人行走在偏道上,月色照下,給天地間灑下層薄紗,刺鼻的血腥散去,心情又變得靜悠起來。
本在逗着小妖的北雲霄身形一滯,停下了前進的步伐,望着天邊夜色眸光深邃,喃喃:“這麼快就來了呢。”
“怎麼了?”首先察覺到異樣,景袖疑惑道。
話剛落,身形也是一滯,只見天邊道道銀光升起,從遠到近,逐漸靠近,漸漸,他們的身形越來越清晰。
這是支身穿銀色軟甲的隊伍,他們面帶半月面具,腰配銀龍刀,強大的殺伐氣息撲面而來,壓的衆人喘不過氣。
這一刻,血霄衆人身形齊齊一怔,眸光變得複雜。
身後,風揚匪豹子領着四小仙童也尋到此處,皆震撼的看着天邊。
“叩見龍主。”整齊劃一,二十人的隊伍,他們對着北雲霄齊齊跪下。
聲如雷鳴,裡面是來自血脈的誓言。
這一刻,景袖心底一道驚浪掀起,瞳孔控制不住的收縮。
龍主?
便見二十人的隊伍緩緩散來,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緩緩從隊伍裡走了出來,他一聲寬大的銀袍,只是一眼,便覺無盡的壓力,甚至比那些接受了傳承源力的天將老者還強悍。
他矍鑠的眼掃過景袖,微微一滯,最後停留在北雲霄身上,雙手合十,對着北雲霄微微一拜,道:“龍主,請回吧。”態度雖然強硬,但卻異常恭敬,彷彿執行的是一項恪守終身的命令。
“回?”景袖滿臉錯愕,不解。
夜色下,北雲霄緩緩放開懷中的小妖,輕柔的撫着景袖精緻容顏,道:“等我好嗎?我很快回來。”
景袖一滯,睜大着清澈的水眸怔怔的看着他,什麼意思?
wWW▲ttκΛ n▲c o 微嘆口氣,北雲霄輕柔的一吻:“我的袖袖,讓我如何對你放心。”
來不及解釋,不知道如何解釋。
沒有告別,沒有傷情的話,一個個血霄軍擁抱着身邊的王者兄弟,走進那支銀甲隊伍裡。
一個個逐一排好,天翼,谷玉,白峰,朱雀,從這一刻起,他們將會以另一個身份在這銀月洲存在。
銀龍軍,新的開始。
從未有一瞬,景袖覺得北雲霄會離開自己,但這一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弄的她心神凌亂,弄得措手不及,弄得她久久做不出反應。
她爲他縫的銀袍還未卷邊,她爲他改良的銀霄長槍還未完工,她爲他琢的血玉冠還未成形……一切一切。
“你……”她想要開口留他,卻清楚的知道不能,她甚至連他要去幹什麼都來不及問。
身後的銀袍老者已經再次催促道:“龍主,該走了,若是再晚,後果……”他話沒有說清楚,但景袖已經從他的神情中看出凝重。
像是會天踏,像是會地陷,像是整個銀月洲都會改變。
景袖不解,卻已經問不出,她只是凝望着北雲霄,記住他一眼一鼻。
“必須走嗎?”終於,景袖還是把依戀的話說出了口。
這一瞬,北雲霄忽地向前,將景袖緊緊擁住,恨不得揉進骨血裡。
他的袖袖啊,不知何時,竟然對他依戀至此,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輕柔的一吻,落在眼睫上,疼惜,像是春風,道不盡的柔情。
月色皎皎,兩人說着最後點眷戀的話,終於,在黎明即將到來時,天邊還是隻餘那些銀影。
景袖站在原處,久久的站着,身邊只有王者之師衆人,連四小妖和凌雲壯志血狼王都被帶走了。
耳裡是剛剛那銀袍老者的一言一句。
“鳳後,若是你沒有那個實力戾嘯九天,即使有我們龍主護你,在這銀月洲也很難保全你的。”
他的提醒,敬告,讓景袖心湖更加不平。
北雲霄是在護她嗎,他的離開,也是爲了護她嗎?
“雲霄。”春風中只餘一句喃喃,晶瑩的淚落下,散在風中,點香了百花。
風過大地,百花舒,柳葉輕搖,美景十分。
銀月洲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在四皇三族的勢力下各自安好。
這裡,是西域的洪九城,此時已是初夏時刻。
一大早,街頭的一家店面便開了門,街上人來人往,時而路過看看,時而有人進去,有人出來……
一切看似平淡,若是細看,則發現這些人的眼裡都帶着一種敬畏,似乎對這裡很是忌憚。
二樓。
“主子,都查過了,沒有,這銀月洲沒有一個叫紫竹雲灣的地方。”風揚出聲道,此時他氣息沉穩,更顯深不可測,周身若有若無的白息縈繞,雖然稀薄,但已讓人不容小覷。
案桌前,景袖擰眉,指尖叩着桌面發出咚咚聲,呢喃道:“沒有麼。”
紫竹雲灣,到底在哪裡?怎麼可能沒有呢,雲戰天說的紫竹雲灣到底在哪裡。
心思漂浮不定,眸光偶然落到窗臺上的銀天蓮,此時蓮種已經露出花朵,再過幾日便要開了,微嘆口氣,眼前浮現那身銀衣,此時,已是北雲霄離開後的兩月了。
“雲霄。”輕喃,道不出的情緒。
風揚輕嘆口氣,悄然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