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西多頗感意外,道:“大師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無語道:“他是星咒神殿的護法,也許,今天已經不再是千年前的重複,它隱隱地在發生着某種改變。”
莫西多道:“大師能夠告訴我是什麼改變麼?”
無語搖了搖頭,嘆息道:“它裡面所包含的變化的因素實在太廣,我根本無法佔卜到。也許聖主面對的不僅僅是樓夜雨,而是整個星咒神殿。就像昨晚一樣,若我們竭盡全力地與之戰鬥,那麼便註定只是在與一場幻象作戰,其後果是絕對可怕的。而這種幻象,事先根本就不可能覺察到。”
莫西多無語,他陷入了一種沉思……
遼城,大將軍府門前。
兩排整齊的歡迎儀仗隊伍一直從大將軍府前延伸到與妖人部落聯盟相接觸的防護城牆的城門口,中間鋪滿長長的代表熱烈歡迎的紅色地毯。
如此長的紅色地毯,如此隆重的歡迎儀式,這在遼城是絕無僅有的。
遼城居民意識到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即將發生了,或者說,早在兩個多月前,守護北方邊界的軍隊在激昂的宣誓下進攻帝都,已經說明重大的事情發生了,只是這一次變得更爲實質而已。
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遼城居民對這等事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戰爭已經構成了他們生活中的一半,也許哪一天沒有了事情發生,他們反而會變得不習慣。
堅固的防護城牆城門大開,歡迎的儀仗隊伍和紅色地毯一直延伸到外。
在城門處,怒哈騎着高高的棗紅色戰馬,身披金黃戰甲,鑲着金邊的紅色戰袍,腰佩長劍,靜候於城門口,在他身後站立的是遼城文武官員,全都盛裝以待。
城外,遠遠的,有一紅、一黑、一白三隊人馬自三個方向朝這裡靠近。
他們在遼闊的沼澤之地移動,彷彿是天空飄動着的雲,看似很慢,不過片刻功夫,便已到了城外不遠處,速度這才相繼放慢下來。
三支隊伍相會,在遼闊的天空下可以聽到爽朗的笑聲在迴響。
緊接着,三支隊伍結伴向城門靠近,速度不緊不慢,笑聲不斷。
怒哈知道,他今天所要迎接的人已經來了,雖然他從未見過他們,但這三隊純種顏色的戰馬及直穿雲霄的笑聲已經告訴了他這一點。
在此之前,在他尚未有野心進攻帝都之前,在他尚未與妖人部落聯盟結盟之前,他曾聽說過三大部族族長的故事。三人都愛笑,三人都愛馬,只不過所愛之馬的顏色不同:魔族部族族長愛的是純色黑馬,神族部族族長愛的是純色白馬,而人族部族族長愛的是純色紅馬。所以,要想辨別三支隊伍屬於何人,怒哈只須辨別其馬便行。
待三支隊伍到達城門口,怒哈策馬迎了出去,臉上堆滿笑容道:“歡迎三位族長駕臨遼城。”
騎着高頭黑色戰馬、身形像一座高山一般的魔族部族族長祭澤哈哈大笑,用一隻巨大的手拍了拍怒哈的肩膀,道:“我們打了幾十年的仗,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相見的一天,真是世事難料啊!哈哈哈……”
怒哈只感祭澤的手每拍一下自己的肩膀,都仿若有千鈞之力壓下,欲將他全身的骨頭壓散,可臉上仍不得強裝笑容道:“祭澤族長客氣了,這得多虧大盟主給了我們這樣一次機會,化干戈爲玉帛。”
祭澤又是大笑道:“說得是,若沒有大盟主,那我們的見面不是你死,可能就是我亡了。”說着,又重重地在怒哈肩上拍了一下,以示友好。
怒哈雖然勉強撐住,可憐他**的棗紅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全身骨頭散碎,變成了一癱爛泥倒在了地上。
怒哈從馬上跌下,差點跌得灰頭土臉。
祭澤一見,先是一愣,彷彿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莫名道:“怎麼回事?是不是我拍重了?”掃着又是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大將軍的戰馬竟是如此不濟,改天我專門爲大將軍送一匹來自魔族部落的純種黑色戰馬,包大將軍騎上它,比現在更威風八面,哈哈哈……”
怒哈臉上氣得一陣紅一陣白,他知道這是祭澤有意讓他難看,卻又不好發作。他心裡深深明白,他已經不再是昔日擁有三十萬大軍的怒哈,他已經失去了與他們平等對話的機會,是一條喪家犬,但他臉上仍不得不堆上笑,仰着頭道:“那怒哈就多謝祭澤族長了。”
祭澤又在怒哈肩上拍了一下,道:“大將軍真是大人有大量,今天我一定與大將軍喝酒謝罪。”
“好了,祭澤族長就不要再捉弄怒哈大將軍了,誰不知你的手拍一下,仿若有千斤巨石壓下?一匹戰馬又豈能承受你連拍幾下?”
怒哈站在地上,循聲望去,幫他說話的卻是一名女子,騎着純白色的戰馬。
怒哈先前並沒有仔細留意,他的視線完全被面前的祭澤所吸引,不知這樣一個女子怎會與祭澤並排策馬而立,這並不是他印象中的神族部族族長,印象中聽說神族部族族長是一個男的,而眼前卻是一個女子。
怒哈望着女子道:“這位是……”
祭澤道:“大將軍不認識了吧?她可是新上任的神族部族美女族長泫澈。”
怒哈卻是第一次聽說神族部落換了族長,大盟主似乎也並沒有提到此事。
當下不容怒哈多想,忙道:“怒哈謝泫澈族長的美言。”
“看看,我說過美女不管到哪裡都是受歡迎的吧?淵域族長卻是不信。”祭澤望向身旁略爲靠後的人族部族族長道。
淵域笑而不答。
怒哈注意到,淵域是一個留着短髮、嘴角常常帶笑的年青人。至少在他看來,淵域是一個年青人,這種年青並非指年齡上的年輕,而是從骨子裡迸發出的朝氣。當然,淵域從外表看仍是顯得很年青。
怒哈向淵域道:“沒想到淵域族長是如此年青,怒哈卻有多次敗在你手上的紀錄。”
淵域面含笑意道:“大將軍也並不老嘛,只是心似乎變老了。”
怒哈心中不由得重新審視淵域,他沒想到淵域說話竟如此刻薄,而且一語便指向他心裡最脆弱的地方。
怒哈道:“怒哈當然不能與淵域族長相比了,怒哈只是一個敗軍之將,心老是在所難免的。”
淵域毫不留情地道:“老了的人是沒有用了的,更不宜上戰場作戰,不如解甲歸田的好。”
怒哈雖是敗軍之將,卻不料今日一再受到奚落,心中的怒火終於再也無法壓制。他冷哼一聲,道:“淵域族長可別忘了你今天所到的是什麼地方。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淵域族長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淵域輕笑,道:“哦,是嗎?不知大將軍還有幾隻足沒有僵死?”
“你……”怒哈全身的骨骼發出爆竹般的響聲。
泫澈這時道:“淵域族長就不要再與怒哈大將軍作對了,人家可是請我們來作客的。”轉而對怒哈嫵媚一笑,道:“你說是嗎大將軍?”
怒哈終於還是強忍着即將爆發的怒火,冷哼一聲,率先拂袖而去。
剩下的那些文武百官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祭澤哈哈笑道:“果然還是美女族長厲害。”說完,雙腿一夾馬腹,策馬進城。
泫澈對淵域一笑,道:“淵域族長難道不願進城麼?我們還是一起進去吧。”
淵域卻突然發現,這個新任的神族部落族長話語裡有很難讓人拒絕的東西。
他回以一笑,道:“能夠與泫澈族長並駕策行,實是榮幸之至。”
泫澈卻長笑一聲,率先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