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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李子雄的結局很慘,夷滅全族。
楊玄感發動兵變之前,聖主突然下旨緝捕李子雄,李子雄亡命而逃,接着楊玄感就急不可耐的發動了兵變,比最佳兵變時間提前了一個多月。那時遠征軍尚未渡過鴨綠水,水師也未渡海遠征,結果水陸兩路大軍迅速殺向東都,而這正是楊玄感未能如願攻陷東都的重要原因之一。
楊玄感爲何在六月初就倉促舉兵?楊玄感倉促舉兵,與聖主緝捕李子雄是不是有直接關係?聖主緝捕李子雄,是不是因爲掌握了某些與兵變有關的確切證據?
歷史沒有給出答案,真相已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中,但李風雲依據自己的推演,認定楊玄感之所以在六月初倉促舉兵,肯定與聖主緝捕李子雄有直接關係,而聖主之所以要緝捕李子雄,也肯定是掌握了某些與兵變有關的確切證據,而這些證據的提供者,十有八九來自東萊水師。
李子雄自第一次東征大敗“復出”後就直接去了東萊水師,且位高權重,在水師的權力應該僅次於來護兒和周法尚,要高於長史崔君肅,再加上李子雄是軍政兩界的元老級人物,無論是資歷、功勳還是謀略,都足以與來護兒和周法尚一爭長短,這就給了李子雄爭奪水師控制權的實力和動力。可以預見,假如李子雄在水師渡海遠征的關鍵時刻,突然發難,把來護兒、周法尚和崔君肅以及忠誠於他們的中高級軍官一網打盡,則水師盡在李子雄的掌控之中。到那一刻,楊玄感在黎陽舉兵,李子雄以水師響應,兩路大軍水陸俱進,直殺東都,則勝券在握。
如果這一推演成立,那麼告發李子雄居心叵測、陰謀不軌的必定是來護兒、周法尚和崔君肅三位水師統帥或者是他們中的一個,而李子雄的這一做法不但危及到了聖主對水師的控制,還危及到了第二次東征,聖主豈能容忍?當然要在第一時間下旨免去李子雄的職務,緝拿李子雄到行宮問罪,而李子雄是保守派元老,已經被聖主和改革派打倒兩次了,但事不過三,李子雄一次次與聖主和改革派爲敵,尤其二次東征的勝負更是關係到聖主和改革派的生死存亡,試想聖主豈能再一次饒恕李子雄?必定要藉機砍下他的人頭,以打擊和報復保守勢力。
李子雄自知必死,當然中途逃亡了,但李子雄被聖主下旨緝捕的消息傳到楊玄感的耳中,則反應大不一樣,因爲李子雄不但是楊玄感志同道合的政治盟友,更是以暴力手段推翻聖主這一驚天謀劃的核心成員之一,他的被捕,是不是意味着這一驚天秘密泄露了?
參加這一謀劃的人不僅有楊玄感、李子雄、李密,還有幾個重要人物,那便是主持兵部日常事務的兵部侍郎斛斯政,他現在就在聖主身邊;司農卿、兼領左翊衛將軍,負責行宮宿衛的趙元淑,他現在也在聖主身邊;還有一個重量級人物則是西北軍最高統帥,主掌隴右十三郡軍政大權的弘化留守元弘嗣,他現在就在西北軍統帥部弘化城,距離西京不足八百里。
這些重量級人物的身邊都有親信心腹,也有被政敵買通或者暗中部署的奸細,所以稍有不慎都有泄密的可能。李子雄被抓,不論是他自己的原因,還是源自於他人的泄密,都讓楊玄感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選擇,是按兵不動,冒着被聖主一一清洗的危險,被動應對,還是孤注一擲,毅然舉兵,積極對抗?雖然後者同樣有身死族滅的危險,但前者束手就縛,任由宰割,一旦出事,沒有絲毫反抗機會,而選擇後者,一旦成功了,那就是天地之懸殊,甚至可以篡國稱帝。楊玄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然而,此刻的李風雲卻難以選擇,他反覆分析推演權衡後,發現齊王楊喃和韋福嗣爲了把李子雄這個元老級人物拉進己方的陣營,竟利用自己這個“叛賊”來“綁架”他,結果“綁架”是成功了,但不是齊王“綁架”李子雄,而是李子雄“綁架”了齊王,一旦李子雄依照歷史軌跡繼續走下去,他將參加楊玄感的兵變,這樣一來問題就嚴重了,兵變失敗,李子雄固然要滅族,但齊王亦難逃於系,必定被政敵們窮追猛打,後果可想而知。
是不是可以改變歷史,堅決阻止李子雄參加楊玄感的兵變?李子雄沒有參加兵變,是不是就能逃過身死族滅的劫難?只要李子雄逃過這場劫難,當然就不會連累到齊王楊喃。
李風雲旋即否決了這個想法。這個可能性也不大,楊玄感兵變失敗後,聖主和改革派就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向朝堂上的保守勢力大開殺戒,展開了近乎瘋狂的反撲,那時殺人已不需要理由,只要你是保守派,是聖主和改革派的政敵,且在楊玄感兵變的過程中持支持、中立、曖昧甚至雖然反對但並沒有作出反對行爲者,不論是不是屬於楊玄感所在的政治集團,均爲誅殺對象。李子雄恰恰是聖主和改革派勢必要殺之而後快的對象,豈能逃過這場劫難?李子雄無法逃過這場劫難,偏偏齊王楊喃和韋福嗣現在又把他“綁架”到一起結成政治同盟,結果不言而喻,齊王和韋福嗣想不死都難啊。
怎麼辦?李風雲心念電閃間,做出了一個個選擇,但都被否決了,最後只剩下一個辦法,那就是說服李子雄背叛他的政治盟友,背叛他的誓言,在楊玄感兵變之後,與韋福嗣一起輔佐齊王,攻打楊玄感,平定叛亂。
雖然這同樣有巨大風險,他的政治盟友憤怒之下,肯定反戈一擊,置其於死地,但李子雄因爲平叛有功,給自己贏得了絕地反擊的機會,再加上他與齊王“捆綁”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緊密的利益共同體,打李子雄就是打齊王,而聖主和改革派考慮到政治風暴呼嘯、國祚動盪、東都風雨飄零之際,再打開皇統之爭這個“惡魔”,再開闢一個戰場,再在貴族內部自相殘殺血肉橫飛之際增加父子相殘兄弟鬩牆的人倫悲劇,肯定會擴大這場風暴的危害性,一旦危害失控,則有國祚崩潰之危,所以可以肯定,聖主和改革派們爲了把這場風暴的危害性控制在可控範圍內,必然要暫時放過李子雄,於是兵變之後中土局勢的發展,其大方向還在固有歷史軌跡上前進,這樣就不會影響到李風雲的未來謀劃。
但是,說服李子雄背叛他的政治盟友和政治目標,難度太大了,李子雄是什麼人?李風雲又是什麼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李風雲沉思不語。李子雄也不催促,面色平靜,目光淡然,只是他這種“平靜”怎麼看都給人一種耐人尋味之感。韋福嗣則很耐心,坐在一旁等待着,他知道李子雄的突然出現給了李風雲很大沖擊,李風雲需要時間來分析判斷和權衡利弊。
李風雲驀然靈光一閃,既然我決心參加兵變,決心利用這場兵變來完成自己的北上計劃,那爲何不利用一下眼前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場兵變的時間拖久了,陷入其中的政治勢力太多了,對國祚的危害也就更大了,對聖主和改革派來說也就越來越不利,是一個非常慘烈的敵我雙方都元氣大傷的兩敗俱傷之局,元氣大傷之後的改革派已經難以控制東都政局,最終聖主爲確保自己的政治地位,必然向以韋氏爲首的關隴本土貴族集團妥協,以拉一個保守勢力,來打擊以另一個保守勢力,以摧毀以楊玄感爲首的政治集團,並把其中政治利益讓度一部分給關隴本土政治集團爲條件,來換取關隴本土貴族的支持和這場兵變的勝利,以及繼續維持改革派對朝政的相對控制。
在這種不利局面下,聖主和改革派不但已經失去了向保守勢力全面反撲的機會,相反還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最大程度的向各政治集團讓度政治利益,其中就包括齊王楊喃,畢竟齊王楊喃的政治地位非常特殊,目前也僅僅是變相的政治放逐,並沒有在律法上失去皇統第一繼承人的資格,一旦保守勢力聯手,關隴人和河洛人齊心協力把齊王楊喃推上皇帝寶座,拉開內戰的大幕,則權威已經降到最低點的聖主和改革派極有可能兵敗如山倒,一敗塗地。
所以李風雲一開始就想錯了,他桎梏在固有的歷史軌跡上,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有實力改變某個歷史細節了,一旦兵變延續的時間變長了,政治局勢的發展方向不一樣了,聖主和改革派即便明明知道齊王楊喃曾和李子雄有過深度接觸,甚至有過短暫的政治結盟,也無法利用這一點打擊齊王楊喃了。
既然齊王楊喃“安然無恙”,那現在李風雲要做的就是竭盡全力贏得李子雄這位軍政元老的信任,然後加入到這場兵變中,而有了李子雄這個大靠山的庇護,李風雲有信心在兵變中掌握部分主動權,並利用這部分主動權引導兵變向自己所需要的方向發展,否則僅僅做一個楊玄感的“棋子”,影響不到楊玄感的決策,則必然陷入被動,根本就改變不了這場兵變的過程。
李風雲做出了決斷,衝着韋福嗣拱手一禮,“某能否與建昌公私下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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