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把目光掃向這女子,突然臉色一變,大是不安,立刻垂下頭去,再也不去瞧一眼,轉身就想下車,卻只聽那少女冷笑道:“你若是敢下車,現在我就割了你的腦袋。”
聽了這話,葉凡站在那裡,像是像突然被釘子釘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了,身上半點功力也沒剩下,還真怕讓她給宰了,突然轉過頭,嘿嘿乾笑道:“怎麼是你……”
“怎麼不是我,莫不成你以爲是誰……”她以一聲甜甜的微笑和一道溫柔的眼波替代了下面的話,又向車外吩咐:“蓮兒,走慢些,葉公子傷重,受不得顛震的。”
見她一改以前性格,變的如此溫柔體貼,葉凡更是惴惴:“冷姑娘請恕在下失禮,只因在下被仇家所逼,情急之下,才冒昧登車,我這就下車去。”
敢情這車的主人,竟然是冷胖子的那個小妹,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遇上她,冷小妞一向霸道蠻橫,自己還與她有着不小的怨隙,此時如此溫待葉凡,叫他一時怎麼消受的了。
這時,葉凡心中不免生出冤家路窄之感。
冷小妞輕笑道:“你現在才說下車,不嫌太遲了麼?”她再也不瞧葉凡一眼,‘當’的,將一個小小的黑色玉瓶,拋在葉凡面前的桌子上,冷冷道:“全喝下去,一個時辰內,你身上的傷就應該會好了。”
葉凡微微一怔後,又嘻嘻一笑,道:“我可沒有求你救我,你卻主動救我,是不是想圖些什麼?”
“你覺得你身上還有我要圖的東西麼?”冷小妞霍然回身,冷冷的瞪着他。
“嘿嘿,好像也是沒有!”葉凡卻若無其事,拔開瓶塞,‘咕’的一聲,將半瓶藥嚥了下去,舐了舐嘴脣,嘖嘖道:“這藥怎地酸得像醋。”接着又把另半瓶喝了個乾淨……
他究競是聰明人,嘴裡雖說着風涼話,手裡卻趕緊將藥先用了再說。
看到葉凡把藥喝完,冷小妞狠狠瞪着他,冷漠的目光中,突然像是要冒出火來,她眨也不眨瞪了半晌,一字字道:“我雖然救了你,一樣還是可以殺你!”
葉凡吐了吐舌頭,笑道:“你不會的,雖然每次見面我都將你氣的不輕,而且你看來雖也狠,但心卻還是不錯,更何況你也沒有殺我的理由。”
“沒有殺你的理由?若是你這樣認爲,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也不知怎地,此時冷小妞冰冷的面頰竟紅了紅,但瞬間厲聲喝道:
“別以爲我不知道,上次在拍賣會場,那個與我作對的糟老頭子,就是你,自從那次你搶買了那條項鍊,我就發誓,永遠莫要被我再瞧見,否則我…我就先割下你的舌頭,挖出你的眼睛,再殺了你!”
“你說的是這條項鍊麼!”葉凡笑嘻嘻的從懷裡掏出了一條五彩繽紛的晶石鑽鏈,拿在手裡揮來揮去,口中大聲呼道:“你瞧見麼,這就是那條項鍊,你想不想要?”
“你要將它送我?”冷小妞怔了怔,隨即大怒道:“我呸,你上次買它時,不是說要送給你一個心家的女子,作爲陪罪之物,怎麼如今那人不要,不肯原諒你,你卻又用它來討好我,卻未免太小瞧人了!”
話雖這是這麼說,但冷小妞兩眼還是死死的盯着這條讓她夢寐已久的五彩晶鏈。
葉凡嘻嘻笑道:“如此美麗的項鍊這世上可只有一條,你此時不要,可不要後悔哦!”話這裡,葉凡突然話鋒一轉道:“再說,你可知道我原想用它向那個女子陪罪麼,在聖海天朝,我得罪的人雖然很多,但其中女子卻是很少,尤其是美麗的女子!”
葉凡有意無意的瞄了瞄冷小妞,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說的是……”冷小妞徵了怔,手掌不由得漸漸放鬆。
葉凡伸袖抹乾嘴角的藥漬,皺眉道:“小丫頭,再不要,我可真要丟了!”說罷隨手將項鍊扔給了她,然後伸個懶腰,在一旁躺下。
冷小妞接住項鍊愣了愣,但隨既看到葉凡躺的地方,大怒道:“你怎麼也睡我的榻上?”
葉凡懶懶道:“你要睡也成,我實在很累了,沒事別打攪我。”冷小妞氣急,叫道:“這是我休息的地方。”
葉凡笑道:“你叫這榻聲乖乖,瞧這榻兒答應不答應。”說罷將眼一閉,作勢欲睡。
冷小妞小心的將項鍊收好,氣憤欲狂,大罵流氓、誣賴、小狗、畜生,罵了半響,忽聽微鼾聲,定眼一看,葉凡竟真的已睡過去了。
“這小賊難道真的睡了?”冷小妞怔怔望着葉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又忽然沉下,溫柔的眼波,也變得有些冷酷,她極快的推門車門,輕叫道:“蓮兒,快趕車!這小賊肯定在這裡惹了強敵,不然以他的本事,絕不可能這麼狼狽!”
車馬驟然加急,奔行在碎石路上,但葉凡卻睡得更是香甜,他經歷墓地、玉虛、破廟之危,又連日趕路追逃,此時早已疲憊不堪,本想小歇片刻,不料頭才沾枕,便已酣然入夢,這一夢,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香車飛奔而行,過了過半日時光,便在一座精緻的茶樓門前停了下來。
此時葉凡已醒,三人下車入樓,葉凡久未進食,氣力虛弱,要了些滾燙茶水,又叫來幾品細軟點心,吃了兩塊乳餅,又喝了幾口熱茶,肺腑裡舒服許多,對着冷小鈕笑了一笑道:“小妞,這次可要多謝你了!”。
冷小妞嘴角微翹,半笑半嗔:“謝什麼,你心理打着什麼鬼主意,別以爲本小姐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葉凡嘿嘿乾笑,話未完,這時忽聽獸蹄聲響,停在樓外,樓內的茶客則悄聲議論起來。
葉凡轉眼望去,只見玉虛搖着一炳摺扇,飄然而入,身後八名隨從中,有六人掛彩,裹手纏腳,神色委頓。
葉凡驀地驚出一身冷汗:“媽的,這老混蛋怎麼來的這麼快,難道姓林的流年不利,今天真的要去做鬼了麼?”想到這裡,心頭大是不甘,不知爲何,竟無法凝聚精神。
玉虛朝茶樓內淡淡看了一眼,面上笑容突然一斂,緩緩掩起衣襟,轉身對着他身後的隨從冷冷道:“要你們去追捕另外兩人,你們不但沒追到,還弄的一身是傷,想要受怎樣的處罰,自個說,哼哼!”
那幾名隨從面色突變,噗的一起跪了下去,顫聲道:“小……人們該死,請聖祖饒……饒命!”
玉虛眼波四下一轉,突又展顏笑道:“去吧,我饒了你們,但以後辦事,還如此不利,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是……”那幾名隨從連聲稱是,狼狽而去,卻已是滿頭冷汗。
葉凡不見冷傲天、斯朗落在他們手中,又聽玉虛說跑了另外兩人,心中微動,尋思:“莫非斯朗真得夠聰明機智,帶着冷傲天已逃過一劫!”想着暗暗歡喜。
玉虛望着那遠遠而去的幾個隨從的背影,輕蔑的笑道:“沒用的東西,啐!留在這裡,只會礙了本祖的手腳!”言罷,他慢慢轉身,葉凡只當他已要動手對付自己了,一顆心已是崩崩跳了起來。
可誰知葉凡心中雖然擔心的要命,玉虛卻是走到一桌子前,叫一壺茶,慢飲細品,兩眼卻始終不看向葉凡這邊。
冷小妞看在眼裡,又見葉凡神色大不自在,心知不妙,示意蘋兒匆匆結帳會鈔,與葉凡出了茶樓。
香車啓動,冷小妞才問道:“你認得方纔那人?”
葉凡苦笑道:“我自己認得,不但認得,而且這些日子以來,更是他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啦,他叫玉虛,是皇甫家族聖地中出來的一位聖祖!”
聽到‘聖祖’兩字,冷小妞變色,失聲道:“聖地老祖?”話音方落,車身‘嘎’的一聲,厄爾停住,只聽蓮兒怒罵幾聲,連抽帶打,拉住車子,兩頭角獸奮力向前,幾乎四蹄騰空,車子卻是動也不動。
葉凡、冷小妞無不臉色發白,只聽有人笑道:“都下來吧,這麼急着走作甚,害本祖一杯茶都沒喝完!”兩人對望數眼,只得下了車,只見玉虛立在車旁,笑吟吟手拽車輪,任那兩頭角獸如何奔跑,車輪始終紋絲不動。
他先聲奪人,露了這一手神通,車上三人無不惴惴,葉凡咬了咬牙,揚聲道:“姓玉的,你要找的人是我,與他人無干!讓她們走吧!”
玉虛‘哼’了一聲,緩緩道:“你是在命本祖做事麼?以你我彼此的身份,這可是大不敬!”
葉凡聽得這話,心中冷笑,這老傢伙竟然還跟自己擺起了長者的架子來了,孰不知,那真正的李家子弟……李義早就魂飛魄散,重歸混沌了,想到這裡淡然道:“我是在命你做事又如何!”
“好小子,你夠膽!”玉虛目光一寒,冷笑道:“本來本祖還不想加害這兩個小娃,如今,免不得先送她們上路了!”話聲未了,玉虛已閃電般掠到冷小妞面前,厲叱道:“就先從你開始!”
冷小妞心知自己無力抵擋這等強敵,但也不甘束手待斃,硬起頭皮,右手虛晃,一柄長劍由肘下揮,可長劍尚未發力,玉虛冷哼一聲,手腕略轉,飄風般斜斜抓出,已扣住冷小妞的手腕。
此時冷小妞忽覺手腕驟緊,劇痛涌來,喀嚓一聲,左臂竟被齊肩卸脫,她何曾受過這種苦,一時痛不可忍,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葉凡悲憤莫名,不由叫道:“玉虛,你也是堂一祖之尊,天神高手,欺負弱小算什麼本事?有能耐,你折磨本少你爺好了。”
玉噓冷笑一聲,道:“我偏要折磨他。哼哼,識相的,就說出所有《逆天劍錄》的秘訣!”
“你……”葉凡無法可施,突然心中一動,從懷裡掏出了張發黃的獸皮,拿在手裡揮來揮去,口中大聲呼道:“乖玉兒,你瞧見麼,這就是那《逆天劍錄》的原本,你想不想要?”
“這遲早是我的!”玉虛陰惻惻地笑道:“你此刻若雙手奉上,本座不但放了這兩個小女娃,只怕一時高興,還會僥了你的性命。”
葉凡大笑道:“是,是,我很相信……”
冷小妞嘶聲道:“你就給他吧,咱們……咱們一死,再好的東西的也用不着了!”
玉虛道:“還是這女子聰明……”
葉凡哈哈笑道:“是,是,她聰明,我卻很笨!”突然間葉凡詭異一笑,手中獸皮竟然自燃了起來。
“你敢!”玉虛怒吼一聲,身子一閃,便‘嗖’的竄了過來,一把抓住葉凡,厲聲怒喝道:“快滅火!”
葉凡也不招架閃避,只是將手放在背後,乘機將那獸皮焚盡後,才笑道:“滅了也沒用了。”
玉虛怒喝道:“你這是找死!”兩眼陡張,眉間涌起濃濃戾氣。
葉凡卻毫不在意的嘻嘻笑道:“這《逆天劍錄》的原本,是我二叔臨死前送我的,世上只有一張,也只有我一人將它看熟了,你讓我死,一輩子都休想再瞧這《逆天劍錄》一眼,又怎麼回聖地去覆命。”
“好,小子,你夠乖張!”玉虛幕地長笑一聲,手掌微沉,嘩啦一聲,那香車如草紙糊就,應聲化爲一堆木屑,勁力卻不停止,沿着繮繩傳至角獸身上,那兩頭角獸發聲悲鳴,搖搖晃晃衝出數丈,幕地雙雙跌倒,眼耳口鼻,流出血來。
冷小妞與蓮兒臉色慘變,又驚又怕,雙腿都微微發軟。
葉凡淡淡看了那車子一眼,悠悠道:“我若是你,此刻就會靜下心來,讓自己的敵人好好活着,讓他吃好、睡好,因爲只要我活着,說不定還會將那《逆天劍錄》寫出來,當然你若決意要殺了我,我只能保證死人的手是不會動手寫字的。”
玉虛狠狠瞧着他,一張幾乎已是紫黑的臉上,突然泛起了殘酷的獰笑,獰笑着道:“你只當本座真的要被你這小鬼要挾住了麼?”
葉凡仰起了頭,笑嘻嘻道:“不敢、不敢,我怎敢要挾您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