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選擇他？”菲菲一笑，或者就是因爲戰天鉞難征服吧，雖然從認識他，他就對自己很青睞，可是他的心卻不在自己身上，這對心高氣傲的菲菲是個挑戰。
一次次的接觸，如果一開始是挑戰，那麼菲菲也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的心就係在了這人身上，他不去看她的日子，她會想他，會不自覺地關心他的事是。
她想，如果自己變成了他的人，他也會關心自己，呵護自己，他們會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這種想法越來越濃，這就是她爲什麼放棄月汐樓來到鉞王府的主要原因。
可是，事情並不像自己像的那麼美好，她遲了一步，讓沐行歌闖進了他的生活！雖然自始至終，她都不覺得那女人對自己有威脅，可是她還是錯了，她人在府上，戰天鉞卻形若不見，自己懷孕，他能接受自己平妻的身份，可是卻無法容忍沐行歌做妾。
我的王妃……他對帝都的百姓這樣宣告，也對皇上這樣宣告！
菲菲冷笑，卻沒氣餒，總有一天，她要讓戰天鉞親口對世人宣告，他的王妃是她……甚至，他的皇后是她墮！
如果從前，她沒有這樣的野心，可是進入了這個圈子，特別是在看到戰天鉞的實力後，她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實現的！
他的能力，加上自己的智慧，整個西溱變成他們的，也不是做夢空談！
戰天鉞已經透露出這種可能，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讓她覺得自己得到了一個信號，他需要自己的幫助……
該不該冒險呢？一如她對蕙忻說的，這男人不是她能掌握的，她不知道幫了他自己會得到什麼！可是她卻知道，她如果不幫他，她連一絲得到他的機會都沒有。
菲菲思前想後，遲疑着做不了決定。
***
兩天後，宮暮柔啓程回常山，戰天鉞親自送她到城外十里亭，宮暮柔臨走前交給了戰天鉞一疊銀票，微笑道：“這是我大部分積蓄，就送給你吧，四兒，以後自己保重了！”
“謝謝乾孃！”戰天鉞不客氣地收下了，這些錢是他需要的，算是他暫時和宮暮柔借的，總有一天，他會連本帶利地還她的。
“最後一句忠告，和毒蛇打交道，免不了會被咬到的，別太自負啊！”宮暮柔微笑着拍拍他的手，目光看向遠處的帝都，許久，沒有一絲留戀地垂下了簾子。
馬車動了，帶着宮暮柔遠離了帝都，這有可能是她再也不會回來的地方！
戰天鉞目送着宮暮柔走遠，回頭，對連子夜說：“準備兵馬，我們明日啓程去嘉衛……”
連子夜一驚，戰天鉞還沒放棄想抓回沐行歌的心嗎？
“王爺，請三思……”連子夜勸道：“那女人不值得你興師動衆，你這樣對自己不利啊！”
“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留在帝都！”戰天鉞霸道地道：“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王爺，就聽我的！”
戰天鉞說完，不容連子夜再多說，轉身就走了。
連子夜又急又氣，戰天鉞一意孤行聽不進勸導，難道真由着他任性下去嗎？他匆匆回城，去找幾個將領商量，才進城，就被戰擎天招進宮了。
“子夜，朕之前就說了，你們拿下南充就給你和六公主舉行婚禮，你怎麼還拖着啊，趕緊送來聘禮，定個日子就把六公主娶回家吧！”戰擎天一見他就笑眯眯地道。
連子夜嚥了咽口水，對於這門親事，他已經沒有之前熱衷了，回來後也沒去看過六公主，聽到戰擎天的話，敷衍道：“我已經在準備了，家母說過了年開春再迎娶公主進門，臣謝謝皇上的關心，等準備好聘禮就上門迎娶。”
戰擎天皺了皺眉：“開春還早呢，依朕說也不用拖着了，你家的情況朕都知道，聘禮只需象徵性的送點過來就行了！府邸朕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就趕緊定下個日子成親吧！早點把公主娶回家，你母親也能早點抱孫子！”
連子夜臉色就有些難看，戰擎天這是逼親嗎？
戰擎天也不管他，自顧自地說道：“朕看這月底二十六就是好日子，你們就定在這天成親吧！朕親自給你們主持婚禮！子夜，你要再推辭，朕可不高興了……嗯？”
這帶了威脅的口氣讓連子夜更不滿，可也不敢爲這惹惱戰擎天，只好單膝跪下道：“臣遵旨，多謝皇上恩典，臣這就回家準備婚事！”
連子夜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戰擎天卻隨口問道：“戰天鉞還在折騰沐行歌的事嗎？他越來越不像話了，隨意出京不稟告，回來也不上朝，還私自動用兵馬搜查沐行歌，他胡鬧你們怎麼不勸勸他，難道不知道很多大臣都對他有意見嗎？你回去告訴他，他再這樣，朕也不能姑息他了！”
連子夜無奈地道：“皇上，這次沐行歌的事對王爺是個打擊，讓他丟盡了顏面，他這是氣惱呢！皇上給他點時間，他會收斂的！”
戰擎天嘲諷道：“還好朕沒應允他娶沐行歌做王妃，否則朕也跟着他成了帝都的笑話！子夜，他這樣荒謬，你可別學他！以後成了親和六公主好好過日子，等南充穩定了，朕就讓你去南充做親王，替朕好好掌管南充那邊！”
“臣謝主隆恩！”連子夜心下冷笑，說來說去，戰擎天是怕自己倒向戰天鉞那邊，所以纔想急着拉攏自己啊！
戰擎天又嘮叨了幾句，才放連子夜出宮，這下倒弄得連子夜不好去見戰天鉞和幾個將領了，有些心煩地回了自己家。
他在書房裡唉聲嘆氣，一邊是戰天鉞，一邊是戰擎天，都不知道該幫那邊了。
夜晚，連子夜還在書房爲這事煩惱，突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對本王失望了？”
連子夜一驚，擡起頭來，看到戰天鉞一身黑衣走了進來。
“王爺，你怎麼來了？”連子夜趕緊起身相迎。
戰天鉞一笑，意味深長地道：“他許了你什麼好處？”
連子夜苦笑，自己進宮的事戰天鉞肯定知道了，也不隱瞞，把戰擎天對自己說的話都告訴了戰天鉞。
戰天鉞聽了點頭：“很好啊，做親王就可以和本王平起平坐了，這待遇很好！”
連子夜無奈：“王爺，你就別寒磣我了，我哪想做什麼親王啊！不管他許了我什麼好處，我都知道自己是誰，沒有王爺就沒有我連子夜的今天，我要背叛王爺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戰天鉞拍拍他的肩：“發什麼誓啊，我要不相信你也不會來找你了！我找你有兩件事，第一件，你明天不用跟我去嘉衛了，你就留在帝都……”
“王爺，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連子夜急了：“我中午勸你是真爲你好，可沒有其他意思！”
“別急，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也沒生氣……”戰天鉞長嘆了一聲道：“你知道我做事沒有向人解釋的習慣……可是我要不解釋，怕你對我的誤會更多，所以我纔來這一遭……子夜，我興師動衆去嘉衛只是想避開一段時間……如果我所料不差，帝都很快就會有一場風暴……”
連子夜怔住了，戰擎天這次是要對戰天鉞動真格了？
“賀蘭嵛在北俞已經被武康逼的走投無路了，戰擎天爲了抓到沐行歌，還和他合作，打算派兵支援賀蘭嵛，這就是他爲什麼急着想除掉我的原因！戰擎天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我和沐行歌合作先取了北俞，想先斷了沐行歌的路！”
連子夜蹙眉問道：“沐行歌都背叛了你，他爲什麼還以爲你會幫沐行歌呢？”
戰天鉞冷冷一笑：“以他多疑的性格，再加上沐行歌早不走晚不走，就選在這時候走，他不會相信是沐行歌自己跑的，而是我放走了她，不先斷了我們的路，他是睡不安穩的！”
連子夜氣惱：“還是沐行歌連累了你，王爺你真冤枉，裡外不討好！”
戰天鉞搖搖頭：“你別這樣想，他和我這一戰是遲早的事，沐行歌只不過是藉口而已！所以我先避出去，讓他做他想做的事吧！”
連子夜想了想，不安地問道：“王爺，你就不怕這一走，你就沒有回來的機會嗎？”
戰天鉞才進了天牢，戰擎天就能想出陷害他謀朝篡位的主意，這要是走了，編排他罪名的機會不是更多嗎？只怕戰天鉞前腳才走，什麼罪名都捏造出來了！
戰天鉞微微一笑：“不怕，他不捏造我還師出無名呢，他要捏造，正好讓那些相信他的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子夜，我提醒你一聲，別以爲他把六公主嫁給你就是相信你，你畢竟是我的人，只怕他心裡過不了這個坎，第一個針對的就是你！”
連子夜不以爲然：“你都走了，他難道還會給我編排謀朝篡位的罪名嗎？放心了，王爺，我會保證自己的安全的！”
戰天鉞蹙眉：“別太自負！子夜，我可不想回來見到你的屍體！說真的，我寧願你跟我走，也不想留你在帝都與虎謀皮！他已經不是我瞭解的那人，我無法預測
到他會做出什麼事！我這次走，會帶走很多人，可能無法顧及你們的安全！”
連子夜笑了笑：“王爺你就去做你該做的事吧！我就留在帝都，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王爺，你不是說還有第二件事嗎？什麼事？”
戰天鉞沉默了，許久才道：“沐行歌的事，我不想爲她解釋什麼，還是那句話，這是我和她的事，我不想你們插手……錯也好，對也罷，就讓我和她自己了結！你說我執迷不悟也好，頑固不化也好，就讓我任性一次！呵呵，也可能我這一輩子就任性這一次，無論結局是什麼，我都不會後悔的！”
連子夜膛目結舌，這根本不像他認識的戰天鉞啊，一向睿智冷靜的戰天鉞，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匪夷所思！
“子夜，有時想想人生真沒意思，都是活在別人的期望中，我一直考慮的太多了，從見到沐行歌開始，就覺得我從前那些率性根本不值一提，那女人，她纔是最率性的人……肆意愛，肆意恨，肆意地做着自己……”
戰天鉞邊說邊想，想到沐行歌絕望的目光，想到她第一次在皇宮張揚的打扮，他奇怪地發現，就算沐行歌做出了打掉自己孩子的事，他對她也恨不起來!
第一時間聽到她逃走，氣惱是肯定的，可是等冷靜下來，他發現，他只是氣惱，還達不到恨！當然，對她的喜歡也打了折扣，現在的他，能更理智地分析沐行歌了！
是他太性急，以爲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該對自己死心塌地，卻忘記了，她先是沐行歌，纔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沐行歌是什麼樣的人呢？從被賀蘭嵛交換來到西溱，她只有一個身份——囚徒！
帶着這樣的身份，沐行歌怎麼會輕易相信別人，輕易地相信他呢！
而且，還有個前車之鑑——賀蘭嵛！帶着囚徒的身份，和自己的不信任，讓她死心塌地留在西溱，別說沐行歌做不到，換了自己，也會千方百計地逃跑的！
戰天鉞跳出自己的感情，理智地做了這些分析後，沒有絕望，而是又生出了新的希望。
她已經被壓抑的太久了，重獲自由只是她的新開始，她會綻放出什麼樣的光華呢！戰天鉞隱隱有些興奮，想看看沐行歌還會做出什麼讓他驚奇的事！
這個女人，不是可以關在家裡的，外面的世界纔是她的舞臺，他既然無法關住她，就放她翱翔吧！
他要做的只是比她飛的更高，以另一種方式得到她的注視！
這或許是一種挑戰，如果最終，她的目光裡還是沒有他，他會接受這個事實，重新尋找自己的幸福！
不試一試，這會是他一生的遺憾！
所以，就任性這一次，肆意地去愛一次！
連子夜怎麼懂戰天鉞這樣的心理，勸不了，只能自己寬慰自己，戰天鉞不是笨蛋，他會處理好自己的感情的！
從連子夜家裡出來，戰天鉞又走訪了幾個將領，這幾個將領和連子夜一樣，都覺得戰天鉞去嘉衛是不理智的，除了白子騫願意跟戰天鉞去嘉衛，其他人都婉言謝絕了。
戰天鉞也不氣惱，該交待的都交待了，深夜纔回到鉞王府。
最後要告別的是菲菲，戰天鉞換了衣服，沉思了半響才前往菲菲院中。
丫鬟都睡下了，只有蕙忻還侍候在外面，聽到戰天鉞敲門，蕙忻趕緊爬起來去開門。
“王爺怎麼這麼晚，夫人都睡了！”蕙忻有些抱怨地道。
戰天鉞淡淡地道：“處理點事過來晚了，本王明日要出去，怕沒時間和夫人告別，只好深夜過來打擾了！”
菲菲被兩人說話聲驚醒了，支起身叫道：“王爺，進來吧！”
戰天鉞走了進去，見菲菲坐了起來，趕緊拿衣服給她披上，道：“我要離開一些日子，家裡可能顧不上了，過來問問你的意見，你想去常山陪乾孃，還是留在府裡？”
“去常山做什麼？我還是留在府裡吧！”菲菲有些不安地問道：“王爺打算去多久啊？能告訴菲菲要去什麼地方嗎？”
“菲菲……我不知道我要去多久，這取決於他……”戰天鉞輕輕撫摸着菲菲的頭髮，淡淡地道：“有些事必須要有結果了，我能回來，一切都好說！我要是回不來，這鉞王府也不會存在了！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走吧！等有結局了，再決定回不回來！”
菲菲呆住了，半響才委屈地道：“我能去哪呢？王爺你不是不知道，我沒有家人……你就是我的親人！我只能跟着你啊！”
戰天鉞苦笑：“我也想帶你走，可是你才小產，需要靜養，要是跟我奔波勞累，我怕我無法顧全你！”
“那你留我在府上，就不怕他對付我嗎？”菲菲氣惱地問道。
戰天鉞垂下了手，定定地看着菲菲，看的菲菲有些心虛，手在被子下不自覺地抓住了匕首。
“菲菲，要休書嗎？”戰天鉞突然問道。
菲菲傻眼看着戰天鉞，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說。
“給了你休書，你可以重新回到月汐樓，你是他賜給我的，他應該不會爲難你的！”
戰天鉞起身，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他背對着菲菲，隨口又道：“或者殺了我，拿我的首級去領賞，說不定以你的美貌和才華，做個妃子也是可以的！”
菲菲心沉了下去，匕首握的更緊，沉默着，等待戰天鉞進一步解釋。
戰天鉞卻沒再說話，仰頭喝水，菲菲看着他的動作，突然想，要是自己現在出手，有幾成把握能殺了戰天鉞？
很悲哀，她覺得自己一成把握都沒有，雖然沒有親眼看見桃花，靈雲刺殺戰天鉞的那一幕，可是從兩人都失手來看，戰天鉞比他們預想的還可怕！
沒錯，菲菲就是玄妙，三個殺手排行第一的玄妙，這些年來，出手從沒落空的她，第一次對自己不自信了！
甚至連試都不敢試就否決了自己！
雖然試一試結果不見得有想象的糟，可是，如果失手，她就和靈雲他們一樣的結局了！
“怎麼不說話了？”戰天鉞握着杯子緩緩地轉身。
菲菲打了個冷噤，強笑道：“王爺怎麼突然這樣說呢？菲菲怎麼會殺王爺呢？”
戰天鉞看着她，脣角微揚，不贊成地搖搖頭：“菲菲，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聰明人裝傻很可笑！”
菲菲突然笑了，一掀被子站了起來，赤足站在地上，水袖滑下，遮住了她的手，她伸手撫了撫長髮，問道：“怎麼猜到的？我覺得我在你面前就沒露出什麼破綻！”
“的確沒有什麼破綻，你掩飾的很完美，如果不是這次戰擎天找上你們殺我，我永遠不會把你往殺手身上想，更不會相信，月汐樓有名的菲菲姑娘，竟然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殺手……玄妙！”
戰天鉞讚賞似地頜首：“人如其名，你掩飾的和你的名字一樣巧妙！”
“再巧妙也被你識破了！四爺……我還是想知道，你怎麼懷疑我的？”菲菲好奇地挑眉。
“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戰天鉞嘆了一口氣：“你太性急了！我前腳才走，你後腳就把湘兒她們趕走了……如果留着她們，你不會暴露的這麼快的，怎麼說，她們也是你最好的掩護！”